缺點自然是：
「你們有實驗過『改造但不發射』嗎？」
零號病人終於取下眼睛，用手掌摩挲著兩眼：
「我們嘗試過：但……很明確的是——我們是無法確認實驗的成功或失敗的。」
「哈！那所謂的復始者，不就只是困在幻覺里的人而已？」
諸如此類的等等，用於更改無法在「出生」之後改變的條件。
「他或者她：已經死了吧？」
它是假的。
「還是說，在現實之中，復始終究是無法成功？」
「這是自然……不然，我們或許生活在一個更美好的世界里。」
對此，零號病人並不能給出合理的回應；但方白鹿仍在繼續——
「所以，繼續吧：還有什麼其他類型地別離？」
方白鹿接了下去：
「在放浪年代，死亡也是一種美好的探險。」
零號病人：「人力有時盡。我們只是在沙裡淘金：您應該也很清楚這一點。」
但方白鹿，仍舊還在追問：
「我不知道。但我可以確定：被別離出我們宇宙的人們——他們定然是獲得了完整的『復始』的。」
方白鹿說：「你有沒有想過：或許，我們只是他們的『第一世』m.hetubook.com.com？而他們意識穿越去的世界里，永遠和我們無關。」
「但同樣的……我們相信，計算並不會說謊。」
「那麼這些人類，又能否獲得快樂？他們的痛苦和遺憾、又該由誰來彌補？」
「哈，別扯了——你根本無法確定。好了，你現在還沒有說服我……」
「而且，迷夢對於經歷過黃金時代的人來說……遠遠算不上是『擬真』。感官信號完全不夠真實。」
「老頭——沒必要偷換概念，把問題聚焦到我自身的身上……當我們開始討論這個話題，決定的就不止是你、或是我的命運而已。」
「首先：所有復始者能夠躍遷到的時間節點，跟他們的認知能力誕生的時間有關——我應該沒有理解錯。他們不可能躍遷到自己尚且還不存在的時間點里。」
「第二——其他人怎麼辦？」
「他們擁有的感知——要遠遠超過現在的這些人類。當然，除了您之外……對於其中的區別，您再清楚不過了。」
方白鹿抬起手，敲敲太陽穴的位置：
「我的意思是：對於黃金時代的人們來說……電子迷夢已ｗｗw.hｅｔubｏｏｋ•ｃｏｍ.ｃｏm
經是過時的技術，只有真實才可以滿足他們。」
「您應該很清楚，真實就是真實——虛假就是虛假。」
「能夠驗證嗎？你們驗證過了嗎？你口中所謂的復始者——他們真的在宇宙之外、一次又一次地體驗著似是而非的人生：周而復始……」
方白鹿：「那也就是說——最終，他們依舊還是有無法彌補的遺憾：終會有些事，是復始者們無法『取消』的。」
方白鹿仍舊報以嗤笑：
方白鹿對這樣的回答有些不屑：
但更多人，只是以自己的人生為藍本、跑上幾輪單機：存活的年數、完成的「成就」——人生中的成就——都可以轉成分數，為下一輪提供些不同的優勢。諸如更改自己出生時的原生性別，原生家庭的配比信息、財政狀況——
零號病人顯然想到了方白鹿會提出的說法：
像是沒有聽到零號病人的回答，方白鹿繼續了：
「所以，跟失敗了又有什麼區別？我猜，你們終究是驗證不了這個了。」
零號病人的臉龐，因疑惑而糾在一起：
方白鹿倒是沒怎麼玩過。可曾經那些跑到五金店裡，用廢料和圖書換些網費的垃圾佬們對這類幻境卻格外熱衷：運營最好，在線人數最多的平台自然是暹羅佛庭的「三千小世界」。
零號病人問：「怎麼？您的人生中，並沒有什麼想要去彌補的遺憾？沒有任何一刻，想要回到過去……去更改不該犯下的錯誤？」
「是嗎？但是你也只是個不明白計算的門外漢而已。」
零號病人閉上了雙眼——他似乎對回答這個問題感到痛苦：
方白鹿報以冷笑：
「你只是讓我再一次地意識到，『別離』不過是人類歷史上的一次大規模集體自殺。」
……
……
零號病人緩慢地搖了搖頭：
「你平時不去網吧么？吉隆坡網吧機子里的軟體，要比你這個所謂復始強多了——他們還有rouge-lite元素。」
「安裝你嘴巴里說的那個所謂『腺體』，但是不對實驗者進行別離。」
……
「哪種概率更大？技術成功了，但我們卻不過是他人腦中無窮輪迴之中的某一世、甚至無人能夠真正地讓這個世界更好……」
「包含了他、她、它；男他，女她，還有動物的它，我們全部都嘗試過。參与這項實驗的，最後都httｐs://www.hｅｔuｂoｏｋ•coｍ.ｃoｍ在保留意識樣本的前提下、接受了靜脈注射，最終死亡；但是也請您知道——他們都是自願參加這項實驗的。」
「我知道您的想法。但是——」
零號病人：「這不在我們所能干預的範圍內……本質上，他們或許只是幻覺。」
方白鹿搖了搖頭，他仍然不認可對方的說法：
「就算是那樣：『復始』也並不是一個足以讓我滿意的解法。」
「您在入眠前，應該用過電腦、看過顯示器吧？如果您一直用的是1080p的解析度，那麼您或許覺得足夠清晰……可一旦您開始長期使用2k或4k的解析度、再切換回去——」
「在我看來——『復始』和網路里流傳的電子迷夢間、並沒有那麼大的區別：人類真的能分辨出來么？」
鏡片的反光遮去了零號病人的雙眼：
零號病人以一句話作為收尾：
方白鹿忽地發現了這個問題的另一個角度：
「——但是沒有任何結果。」
「你對『復始』的看法，還是比較片面。」
這一次，終於輪到零號病人皺起了眉頭：
「您就會明顯感受到那股模糊。」
零號病人：「我應該已經告訴過您，經過『m•ｈｅｔubｏoｋ.ｃoｍ.cｏｍ
別離』的人、他們的世界里沒有其他——」
「未必是『第一世』，也可能是任意且隨機的『某一世』：如果我們所處的、真的是有復始者『周而復始』過的世界……但除了進行復始的TA以外，再無人可以認知到真相。」
零號病人又一次戴回眼鏡：
「您是說……」
「如果我想要數十億個缸中之腦，或者想要玩個矩陣……我並不需要那麼麻煩。」
方白鹿截去話頭：
「不過，我也不介意按照你的思路來考慮這個問題——假設「別離-復始」是真的、而不是為了避免人類自我毀滅所設計出的自殺手段……」
……
「沒有人能再次回到我們這個世界：所以，最終我們也沒能確定復始者們的最終命運。」
「還是說，他們只不過是單純地死去、湮滅、消失了？」
方白鹿終於又一次地捕捉到了對方話語中的漏洞：
零號病人沒有回答，這是對方白鹿說法的一種默認。
方白鹿沒有等待他把話說完：
「你很清楚我的意思：我說的是這些所謂復始者世界中的背景板們:除了他們之外的其他人。隨著他們心緒而『誕生』出的人類，難道就並非真正存在的人類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