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同學會(四)

宗一驚恐地看向了陸仁,但他發現陸仁的表情很平靜,不像是看見了什麼可怕的東西的樣子。於是宗一意識到:「啊,陸仁在說謊。」
陸仁和宗一對視一眼正要前往樓下查看,就聽見一聲玻璃破碎的聲音緊跟著傳來,似乎是窗戶被砸破了。
「一……」陸仁拉著他往窗邊又退了一步。他清楚地看見紙人歪了下腦袋。
然後他聽見陸仁對著紙人說:「我看見你剛剛眨眼了!」
有時候宗宸去祛邪,會帶上他們幾個同輩的半吊子去打下手。到了關鍵時刻,人人都掏長輩送的防身靈寶,只有宗一會掏出他隨身攜帶的馬哲書高喊:「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
陸仁沒有接話,他還在警惕地觀察著黑暗。
暴雨傾盆,雨珠落到地上還會引起一大片水霧,阻擋住人的視線。手機微弱的光線能照亮的區域其實十分有限。宗一跑了一陣子之後發現了一個巨大的問題,他前面的陸仁,不見了。
可是誰會用化妝品打破玻璃呢?
「三!」陸仁一聲令下和-圖-書
是女僕。
兩人與紙人僵持了大概有一分鐘,誰也沒敢動,只有兩束燈光默默照耀著紙人的臉,而它安靜得就像是一個死物。
那她為什麼要一個人跑出去呢?
黑暗遮住了視線,但往往這種時候人的聽覺會更加靈敏。
宗一有些慌了。他雖然出生在宗家,但是驅邪的天分不怎麼樣。所幸現在已經是二十一世紀,不會像封建社會似的,孩子生下來就找錢家算,算出來天賦不行就找個池塘直接自由落體。建國后講究破除迷信,宗一這種沒天賦的孩子才得以茁壯成長。就為了這,宗一從小就把馬哲書當成是自己的護身符。
一個紙人站在那裡。
但紙人沒有意識到。
不可能有人不怕吧,畢竟這裏樹木這麼多,一不小心容易被雷劈死,即使沒有打雷,人類對黑暗的恐懼也不是那麼容易克服的。
必然是女僕呀。
陸仁剛想點頭,就聽見樓下傳來一聲女人凄厲的尖叫聲。
陸仁看著一片狼藉的花圃,裏面靜靜躺著一瓶破碎m.hetubook.com•com的女性化妝品,料想那就是打破玻璃的元兇。
長在科學里的宗一哪裡見過這種陣仗啊,他反應過來以後竟然抖得比陸仁還要誇張幾分。但他心裏也知道,如果真的出了什麼事,這裡能幫上忙的也只有與玄門有淵源的自己了,切忌自己嚇自己。於是故作鎮靜地對陸仁說:「可能是,因為今晚颱風天,又沒有網,大家睡得早。」
停電的夜裡,在宗一的咒罵之後就再沒有了什麼別的聲音。儘管大家都住在不同的樓層。但大家只是不住在一層樓,不是隔著二里地。
兩人暗道不好,加快了腳步。
「二……」紙人那張紅紙糊成的嘴巴似乎牽起了一個險惡的弧度。
是啊,為什麼不害怕這種電閃雷鳴的夜晚呢?
他發現窗邊的奚和不見了,就像沒有來過一樣,憑空蒸發。整個房裡只剩下了陸仁一個人。陸仁悄悄鬆了一口氣,儘管很感激奚和剛剛救了自己,但是現在這種情況下,奚和的存在會比沒有奚和更令陸仁感到和-圖-書害怕。
他們走散了。
陸仁忍不住疑惑:「她是先尖叫,然後自己打破了玻璃跑了。」
為什麼別的人都沒有反應?
漆黑寂靜的夜裡,好像時間也被拉長了,只有這座老舊的宅邸,在四下無人的時候,如同暗中窺伺的巨獸一般,盡情呼吸。
一個把唯物主義當成精神支柱的唯心主義者。
也許,她不是跑而是…逃呢?
宗一疑惑地問:「你怎麼了?」
現在宗家對天賦高的孩子的和天賦低的孩子的都一視同仁,不對,應該說是物盡其用。天賦低,就努力學習科學文化知識,在社會領域做到拔尖,為天賦高的輸送更好的資源。為了這,宗一小時候不好好讀書挨的打都比宗宸多。而天賦高,則潛心修鍊,從玄學領域再反哺這些天賦低的成員。換言之,宗宸以後成了家主,得養一大家子像宗一這樣的鐵廢物。
「你不覺得……太安靜了嗎?」
樓下女僕的房裡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一旁巨大的落地窗被砸破了一扇。風把未收起的紗簾吹得https://m.hetubook.com.com飛起,地板上滿是濺落的雨水。玻璃的碎片灑滿了外面的花圃,可以明顯看見一排蜿蜒的腳印向花園裡延伸,看樣子還是光著腳丫的。
想到這裏,陸仁和宗一不約而同用手機掃射著女僕的房間,最終光線交匯在房間的一個角落。
宗一警惕地走到窗邊觀察現場,然後衝著陸仁搖了搖頭:「地上只有玻璃和雨水,不像有什麼襲擊了她的樣子,更像是她自己跑了。我建議把所有的男人都叫起來,分頭去找,這個天,一個女人獨自在外面太危險了。」
陸仁的夜視能力不算好,更何況這別墅坐落在荒郊野外,連路燈都沒有,到了晚上外面可謂是漆黑一片,現在房間里的照明陡然熄滅,整間房陷入了純粹的黑暗中,伸手不見五指。
團結,才是宗家能歷久不敗的關鍵。
宗一默默鬆了一口氣:「可能只是女僕的奇怪癖好呢?」他這麼想。
陸仁聽見隔壁的宗一罵了一聲髒話,然後他直接推開了房門與陸仁碰了頭,他嘴裏不住地抱怨著:「肯定是颱風把電www•hetubook•com•com線刮斷了。這鬼天氣,又斷網又斷電。」
眨眼?!
宗一根本不敢耽誤,他大喊一聲:「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就跟在陸仁身後就像離弦的箭一樣衝進了大雨里。
「討厭,被發現了。」宗一聽見一個小孩子的聲音如是說。他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但他聽見了他身邊陸仁的聲音。陸仁說:「我數到三,就往雨里跑,不要回頭。」
陸仁打開了手機照明,但能照亮的區域十分有限。只能憑藉著閃電亮起的一瞬間勉強看清整座房間。
陸仁看得皺起了眉頭。
紙人擁有一張粉撲撲的臉蛋,一雙大大的細長的眼睛和一隻小巧的嘴巴。單看樣子更像是喪葬用品店裡的滯銷貨,但在這樣一個夜晚,它突兀地出現在這樣一個地方,只能用可怕來形容了。
她不是不怕雷電和黑夜,而是她的房裡,有更可怕的東西呢?
宗一點了點頭,他也表示了不理解:「可她為什麼要在這個天跑出去呢?她膽子真大。」
就算客人因為膽子大在房裡安靜等待,那主人家呢?連關照都沒有一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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