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烈心如敲鼓,可事到如今,已經沒有其它的出路了。
秦烈憋著一口氣,心裏將大字魔印的祭煉法訣默念了一遍,如同小兔突突亂跳。
顯然,以水鏡的修為駕馭「菩提印」也並非輕鬆自如,她這是打定了主意讓自己骨裂成粉、屍碎成渣啊。
繼秦烈一番豪言壯語之後,樹林里頓時傳來陣陣替水鏡鳴不平的嘲笑聲。
說罷,秦烈深吸了口氣,這個時候就不用再裝什麼了,將元陰法力統統調動起來,先當眾運轉了一大周天,然後雙手迴環繞過頭頂,于胸前結起手印,中正平和,氣氤紫府。
他謀劃了許久就等著水鏡忍不住跟水鏡對賭,沒想到還真事成了。
秦烈面色不改,聲沉如鳴暮鼓,繼續激將道:「怎麼?盟主不敢?」
「呵呵,這就叫自取其辱,要是跪下去嗑個頭,一條全屍總能保下來,可是遇到菩提印,魂飛魄散都是輕的,恐怕待會,費羅身上連一塊骨頭都找不到了吧。」
掌勢未出,狂風便平地乍起,泰然自若的站在樹梢上,水鏡全身衣袍如同被狂風席捲,衣訣烈烈作響,那白光附於水鏡的玉掌之上,堪比皓月般明媚,光芒發散,竟自在她身上隱約浮現一隻兩人多高的巨大的白色佛掌,並且越變越大。
「唉,費羅今天算是死定了,這菩提印,就連鬼母白魅也不敢說接下后無礙,何況是他呢。」
「好一個屍絕鬼主、好一個丹陽後m.hetubook.com•com期,本齋修行過百年,卻不知世間竟有如你這般猖獗的狂徒。」水鏡諷笑道。
道法顯相,乃是修真者修為達到一定層次之後,施展某種強大秘術呈現出來的顯形化像,這種級別的法術或者強者往往一出手就會山崩地裂、潮滾浪翻,絕對是撼動天地的威能。
「哼,哈哈,哈哈……」
想來也是,丹陽後期的修士修為的確不弱,可即便再強,把吃奶的勁使出來也無法撼動嬰府前期高手啊,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生怕水鏡反悔,秦烈保持表面平靜,冷笑的掃了寧狂瀾一眼,進而激將道:「怎麼?寧峰主覺得水鏡盟主還不夠資格一掌斃了我?」
「居然是菩提印?老天,那可是鏡月仙齋三大秘法啊,難怪水鏡盟主如此自信?」
秦烈沒有理會,精神集中到水鏡那肌嫩膚滑的玉掌上,只覺得白光耀眼、風起叢林,一陣陣飄渺出塵、浩然天地的氣勢滾滾而來。
水鏡大聲道:「一個丹陽後期向本齋挑戰,本齋豈有怯戰之理,費羅,就按你說的,接下本齋一掌,若你不死,今日本齋便不為難你。」
寧狂瀾氣的臉皮直抖:「費羅,你少來這套,今天就算水鏡盟主有意放了你,老子也絕不會讓你輕易離開。」
遠在騎鶴峰頂的一處檐角飛沿上蹲有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聖獸像的樓閣上,一名老者推開了窗戶極眺https://www.hetubook.com.com
遠方,老者雖鬢髮斑白、臉如雞皮,但神色間卻彰顯著一股常人難比的神彩飛揚,那雙鷹隼似的雙眼更是透著熠熠精光。
樹林里滿滿的都是譏諷之聲,水鏡那滑-嫩的肌膚同樣在不由自主的憤怒顫動。
這廝還守禮在先,可惜一聽到「菩提印」三個字,樹林里的修士無不駭然色變。
「盟主!」寧狂瀾哭的心都有了,心裏把水鏡罵翻了天。
兩方怒言驚語不斷,終究還是把生死賭在這實力相差懸殊的一掌上了,也正中了秦烈的下懷。
裂風狂卷、樹倒林塌……
「就是,水鏡盟主是什麼修為,能接不下他一掌?開玩笑吧?」
水鏡見他準備完全,嘴角不經意的向上一撇,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雙手一散,如意拂塵盡皆不見,隨後掐住蘭花指訣于胸前停穩,淡淡的法咒聲如銅鈴繞樑,徐徐傳出。
他把自己的命都賭在這一掌上了。
「道法顯相?」
寧狂瀾義憤填膺的神情在聽到「菩提印」之後變得萬般精彩,先前那不安和毛躁也忍下來了,背靠著大樹的他起身往後退了十米,遠遠的嘲笑道:「費羅,這次我看你怎麼死?」
「……」
秦烈瞳孔狠狠的往裡一縮,整個人如同落入冰窖當中。
大氣凜然、浩淼無常的菩提印被賦予了極強的浩然正氣,凜凜然然諸邪退避……
「大胆!」
樹林後面好不容易將玄和-圖-書
陰火避除匆匆趕來的寧狂瀾正好聽到了這番交談,已至法力耗盡的他突然產生了一絲不詳的預感,屢次三番與秦烈交手,寧狂瀾太知道這小子的狡詐手段了,一個弄不好,沒準就讓他鑽了空子。
魔尊冷月曾經說過,此魔印可以抹殺一切嬰府之下的強者,言外之意,此印堪比嬰府強者大力一擊,雖然他不知道能不能擋住水鏡全力,但是在秦烈想來,威力應該相差不多,就算鬥不過,保下性命不死應該沒什麼問題。
水鏡有些忍不住了,怒斥道:「你一區區丹陽小輩,本齋有何不敢,不過接你一掌倒顯得本齋欺負你了,不如這樣,你接本齋一掌,倘若你不死,本齋放你一馬又有何不可?」
事到如此,那大字魔咒留是肯定留不住了,若是能以魔咒爭取一條生路,到不無不可。
要知道,世間的法術施法時間越長,威力就越大啊,看來水鏡雖然傲慢自負,卻也不是無腦白痴,沒準正憋著什麼大招呢?
不過看到水鏡念咒的時間越來越長,秦烈心中突然不安了起來。
金厥子一身的劍氣貫絕長空,大有破虛而去的架勢:「菩提意本心、自在念忘塵、彌陀空法相,好一個菩提意,世間又少一魔。」
水鏡蓄勢之足,足足超過了三十息,別看只有三十次呼吸長短,但每一次吞-吐,都讓人心中震撼,猶如翻動江河。
秦烈見計已成,總算是鬆了口氣,表面聲色不動,嘴上和-圖-書卻是稱道:「水鏡盟主不愧有嬰府風範,好,請盟主出掌,若費某當眾戰死,魂歸地府也絕無悔意。」
就在這時,水鏡突然喝了一聲:「寧狂瀾,你給本齋退下。」
十大-陰山鬼母峰座之上,白魅手持九條黑色粗如兒臂鐵索,拴著九隻如銅澆鐵鑄獠牙露出唇外的青面銅屍,揮手間散去漫天籠罩的烏雲,于高空深處陰詭出聲:「菩提印?好一個道法顯相、菩提誅邪。對手是誰?」
體表清霖甘霜緩緩蒸騰起來,水鏡念咒的時間也越來越長,一道銀白光團隨後出現在她的纖纖玉指之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變大。
雙目放遠,老者神色庄肅,枯乾老手捋著尺許斑白長冉,淡淡吐聲:「菩提印?水鏡又跟誰過招了?」
「……」
突然間聽到寧狂瀾在身後鬼叫,秦烈心裏一突,憤恨的直翻白眼,這人怎麼命這麼大,玄陰火都燒不死他。
據秦烈所知,一般的嬰府期強者遠遠達不到讓道法顯相的程度,除非動用了某種格外強大的秘法,體內法力經不住肉-身的束縛,便會主動在體外形成秘法縮影。
聽到水鏡憤怒之下與秦烈對賭,寧狂瀾捂著胸口忍痛站出道:「水鏡盟主,此人詭譎狡詐,定是給自己準備了後路,不可上他的當啊。」
過了半晌,就聽水鏡芸芸開口:「費羅,本齋此法乃為仙齋三大不傳之秘,名為「菩提印」,倘若你能接此一印不死,本齋今日就放過你,和*圖*書你可準備好了?」
「什麼?他居然敢挑戰水鏡盟主?這小子是不是被嚇傻了?」
秦烈字字鏗鏘有力,大放豪言,一字一句,俱是吐的如頓頓雷音,待他說完,樹林里頓時掀起的一片嘩然。
「閉嘴。」寧狂瀾還待勸說兩句,結果直接被水鏡喝斷了回來。
那繞樑如銅鈴般激蕩的嗓音也開始逐漸變得空明浩淼了起來。
那小子肯定準備了什麼詭計,這娘們怎麼就這麼傷,這麼簡單的激將法都能上當。
是他唯一的生路。
他說著,調動起僅存的一絲法力就要撲過來。
不多時,銀白光團已經覆蓋了整隻手掌。
片刻對視,水鏡忍不住笑了起來,笑的無比傲慢。
議論之聲再度傳來,秦烈當場大為不安,原本看水鏡的臉色沒把自己放在眼裡,沒想到暗中憋著這麼重的壞水,菩提印,貌似很是厲害的樣子。
他不敢大意,充分的調動體內的元陰法力……
丹心神教的鐵鼎峰上,弘法持煉火寶爐飛入雲端,望著那碩大的菩提掌印,一身火氣繚繞天外:「菩提印出,邪魔退避,水鏡已有三十載未見一怒了。」
逍遙仙院布劍樓,十九把強劍舉騰升空,簇擁一金光繞體的強者猶如萬劍俯首,感應到千里之外那浩然天地的氣勢,十九把強劍皆是發出嗡嗡刺耳的驚鳴。
「哈,我看他是走投無路、投鼠忌器了,還說什麼讓水鏡盟主接他一掌,這小子肯定明知必死,想在臨死前折辱水鏡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