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章 親人

離家尋找秦風時,秦烈依稀記得五姨娘張蘭君曾經把府內的事宜打理了一遍,找了幾個可心的忠誠家僕委以守族護宅的重任,當其時秦族屢遭慘變人丁稀少,為了把秦家打理的井井有條,又不能找太年輕的人,所以張蘭君就安排了幾個年紀大約在三十齣頭,稟性純良、老成持重的人。
阿吉雖沒有老眼昏花,但此刻已經被淚光蒙住,不過他在自小就留在秦家,雖然多年來秦風的容顏變化很大,但還是讓他認了出來:「您是二少爺,二少爺,您還活著,好,太好了,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
不過時過境遷,當年的壯碩男子漢已成了半百老者,許是離家太久,阿吉並沒有認出來秦烈,反而質疑了一聲:「這位公子是……」
到了自家門口,兄弟二人忍不住熱淚盈眶,這時府門打開,從裏面走出青衣小帽的老者。
二十余載離鄉,秦烈滿懷激動,誰說修真者就必須望斷塵緣,從此無情無義,到了自己的故鄉,還是免不了想嗅一嗅那大地的溫醇土氣,看一看壯麗巍峨的山河。
秦烈和秦風在後面跟著,到了院子里聽見阿吉在喊:「老夫人、家主,你們快來看看,二少爺和十三少爺回來了,真的回來了。」
走進城內,大街小巷的車水馬龍彷彿把兩兄弟帶回到了童年的時代,街邊的大碗茶、甜掉牙的冰糖葫蘆、西子樓上的小曲,販夫走卒的吆喝聲與曲調悠揚的詩賦工https://www.hetubook.com.com曲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即顯得塵囂,又給人一種自然和恬靜,猶如一股清流溫暖著離鄉稚子心腸。
「是啊,我這個做父親的,沒有給子鑒最好的生活,反而讓他從小就把秦家的重擔扛在肩上,實在對不住那個孩子,他的母親也不在世,這些年撐著秦家,恐怕不會太輕鬆,咱們快點回去。」
一家團圓,萬千美景盡皆黯然失色。
阿吉就是其中一個。
這時,阿吉已經激動的說不出話了,用袖子抹了抹眼角的淚水,好不容易恢復了一下道:「二位少爺,快回家,小的現在就去稟報老夫人。」
看到張蘭君,秦烈和秦風相覷一眼連忙上前跪在地上:「秦烈(秦風)拜見五姨娘。」
秦風剛剛抑制的淚水如泉而涌,再也忍不住父子重逢的驚喜交加,與秦子鑒抱頭痛哭了起來。
秦風嘴唇顫抖,輕輕搖頭,單手一托,將秦子鑒扶了起來:「秦家多難,你代父撐起秦家大樑,何罪之有,你是吾兒,是吾最優秀的兒。」他說著,把秦子炎、秦子羽、秦子庸三人一一扶起:「你們也很好,秦家雖然不如往日門丁興旺,但有你們幾個兄弟齊心協力,守著秦家,我們做叔父的很開心。」
「阿吉快起來。」秦烈也是哽咽不止,將阿吉扶起指了指身邊的秦風道:「你看他是誰?」
老宅里滿滿的溫情,過不多時,幾個壯年hetubook.com.com男子身著並不奢華卻無比整潔的長袍的男子飛奔而出,當首一人,眉目輪廓與秦風有八分相象,唇上留著一撇鬍子,一身整潔樸素的紫雲紋長袍,頗有家主風範。
秦烈仔細打量老者,此人約有五十上下,還沒有到老眼昏花的程度,但從其裝扮來看,應該是秦府管家一類的級別。
木輪車的輪子吱嘎一聲停下,車上的張蘭君眯著眼睛,眼神一片渾濁,仔細瞧了瞧,回身問道:「他們是誰啊?」
秦子鑒身後還有三個壯年男子,個個慈眉善目,感受秦風父子的久別重逢,安安靜靜的跪倒在地,並未出聲,直到秦風父子哭過一陣,方才拱手見禮:「子炎(子羽、子庸)給二位叔父叩頭了。」
「五祖母嗎?」四人交換了下眼神,這個時候,一個老婦人和阿吉推著一個木輪車從旁廊的走了過來。
秦烈和秦風微微一怔,這時,秦子鑒四人走了過去,圍在木輪車的旁邊道:「五祖母,他們是十三叔和父親啊。」
為了不引起太大的動靜,秦烈和秦風在城外就改翔身為步行,融入人流之中,感受家鄉的風土人情,別有一番風味。
阿吉說著,邁進門檻將大門全然打開,然後拖著老邁的身體,一路小跑的跑進了秦家老宅。
感受著院內滿滿的溫情,秦烈偷偷的抹著眼角的淚花,這是激動的淚水,也是相逢的喜悅。
秦風哭了片刻,緩緩起身,並準備把秦子鑒也和圖書扶起來,可是秦子鑒說什麼也不起,穩穩的跪在地上,秦子鑒激動道:「孩兒不孝,父親落難之際,未能盡人子本分,千里尋父,請父親責罰。」
時光荏苒,眨眼半載春秋,當兩兄弟飛過遍地焦土的荒澤之地、看到西善州府的鄉風人文時,二人飽經風霜的臉上終於湧起了一絲遊子歸鄉的激動之情。
二人離家太久,心中惦念,並沒有在街市上停留過久,小半個時辰之後,回到了秦家老宅。
他眯著眼睛細細的瞧了半晌,陡然一驚:「您是十三少爺?」
「砰砰砰」,三個頭嗑在地上,送上了晚輩之禮。
放眼望去,萬里山河,美似畫幅,陵東泰岳的漫山遍野,開的都是兄弟二人最熟悉的善州州花紫蘭花,花如紫霞,絢爛了山脈,再與蒼翠濃郁相構,景色格外怡人。
「爹。」
「子鑒!」
埋葬了郝三通的屍身,秦烈和秦風取路西行,直奔善州。
秦烈和秦風呆住。
「你說秦風?傻孩子,咱家哪有什麼十三叔,你們祖父只生了十二個孩子,再胡說,討打是不是?」
「五姨娘?」秦風一怔。
秦烈的目光放遠,落在琉璃山頂那座巨大的宮殿之上,元神中,卻沒有多少強者的氣息。
此人流星大步飛奔而出,到了院中站定,虎目微亮,旋即熱淚狂涌,然後慌張的看了看自己的衣物是否平整莊肅,一切完畢之後,方才急匆匆的上前跪下,猛的一個頭嗑在了地上,地面上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青磚頓時出現了一道裂紋。
古樸大門舊風依然,門前兩對石獅是秦家先祖開立族府里留下的,經過歲月蹉跎,舊痕斑斑。
「好,一切都好,家主和幾位少公子都好的很呢,還有五夫人,她也好著呢。」
對於秦一絕被害之後的一些事,秦烈並沒有給秦風細說,現在想起來,當年那個一看見他就厭惡的不得了,並且一度讓秦風和秦烈視為仇人的張蘭君,最後竟然成為撐起秦家大樑主心骨。
秦烈以最簡捷的方式對秦風說了幾句,秦風聽完頓時為之動容。
時值春末,隱入夏至,明媚的日光千芒騰空、俯照萬里,琉璃山素來以礦精聞名,山體表面赤紫、橙紅、碧青的礦石精華在日光的折射下散發著耀眼的光芒,如同一座天然形成的巨大雕塑,給人氣象磅礴之感。
秦家老宅里還剩下不少的老人,乍一聽阿吉在叫,紛紛飛奔出來,有的手裡拿著掃帚、有的抱著木盆、有的提著籃子、有的拎著整理院子的鋤刀,紛紛趕來,見到正院的秦烈和秦風,無一例外的抽泣出聲,然後同時跪倒在地上。
「老天開眼,兩位少爺還活著。」
阿吉激動的熱淚盈眶,幾乎快說不話來了,雙腿一軟,就要給秦烈跪下去:「十三少爺,您終於回來了,老爺……不,家主他老人家天天惦記著您呢。」
仔細瞧了瞧,秦烈道:「你是阿吉?」
秦烈暖心一笑,握著阿吉的手道:「阿吉,你老了。」
老者推開hetubook.com.com門看見門外站了倆人,微一錯愕,合身問了一句:「二位到寒舍是有要事嗎?」
百丈開外,一座高大的山峰佇立在天地之間,巍峨聳立、雲霧繚繞,正是昔日善州三大仙門皖東琉璃山。
張蘭君作勢就要動手,但手到了空中卻停了下來。
「二哥,我們快回家吧,我們一走就是二十多年,真想子鑒啊。」
秦風道:「阿吉,家裡可好?」
想是琉璃山被滅之後,這傳承了千載的仙門日漸蕭條,儘管地脈還在,但都成了皇家之物,外人鮮有敢靠近一二的。
「好。」
飛過了皖東琉璃山,已經距離汴京不遠,兩個人又花上了近半個月時間,終於回到了土生土長、修真者與凡人共存的汴京古城。
「昔日皖東坐鎮東郡,氣勢權柄何其壯闊,想不到時隔多年,這巍峨擎柱也只剩下一座空殿了。」
阿吉說道最後已然沒了聲音,哭的跟什麼似的,秦烈和秦風久不回家,自然感同身受。
秦烈想起剛剛阿吉提過張蘭君,不由得問道:「五姨娘可好?」
秦子鑒退了回來,嘆道:「五祖母幾年前開始就記不得以前的事了,不過有的時候,她還是清醒的,總是反反覆復的,現在除了我們幾個小輩和阿吉、黎嫂,基本上認不得什麼人了。」
「看,十三,琉璃山到了。」
木輪車上坐著一個滿頭白髮的年邁老太太,滿面的皺紋已經覆蓋了當年的風彩,老太太手裡捻著一串念珠,褶皺的嘴唇一下一下的動著,似乎在念什麼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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