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要前進嗎？」
一旦遭遇暴風雨，你所要對抗就是一片大浪，要去與這個世界角力。
直面這一刻憤怒的大河，寧明發現情況反而更加糟糕。
在大自然中，普通生靈就是如此的脆弱。
「該死！你在猶豫什麼？用你的身體去堵住那個缺口啊！」老人轉過頭，在漆黑的雨水中呈現出一張威嚴如神祇的蒼老面孔，直視著寧明。
「前方是哪裡？還有多遠？有岸嗎？」
可自己又太孱弱了，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中，根本不可能保持得了這艘船的穩定與前行。
砰！！！
狂風呼嘯，大雨傾盆。世界混亂不堪，彷彿隨時都有可能解體。
關鍵時刻，一道高大的身影衝上前來。
自己又能怎麼辦？
先前或許還是該去掌舵的…
肚子里翻江倒海，身體又虛又寒，環境如此惡劣…
老人又回頭看著船艙里越冒越多的水，然後一咬牙，「該死！你給我滾到前面去，老夫來補。你去把舵掌好了，記住，一定要掌控好了。」
冰冷刺骨的河水就像是泉涌，不停地往裡面灌。
「船長，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寧明詢問，對方是萬妖宮中的前輩嗎？這次測驗的目地又是什麼？
船頭處的老人暴躁地大罵道，「蠢貨，那就用你的身體去補上那個缺口啊！」
「找到了！」
但他還是聽見了對方的聲音，聽見了下界生靈那四個鑽心的字！
「船長，還有多久？」寧明嘴唇在發抖。
「我的身體？」寧明驚愕。
那隻蒼老而巨大的手掌，像是擰小雞一樣，抓起寧明就朝遠處砸去。
可這具身體真的太弱了，還被狂風暴雨淋得軟弱無力，肌肉都沒有硬的，全身都是軟的。
河水像是個大手，不斷拍擊自己的身體，冰冷刺骨的寒意侵蝕，那種痛苦無處不在。
寧明大口喘息，掙扎著想要爬起來，但卻使不上力，更想要倒在這裏。
老人反問道。
他坐在甲板上，左手緊緊抓住一根麻繩，以此來避免再次被搖的滑落。
正和-圖-書
在這時，寧明震撼地看見，前方的天地劇變。
撲通！
就像是兩個合作加盟的人，其中一個問另一個願不願意為了這個公司賣光房子和車子，甚至背上一大筆足以壓垮人生的債務。
寧明又看向那個老人的背影。
縱使這片天地仍在狂風暴雨，但他鬆開手，不用掌舵，就只站立在那裡，就像是一座大岳，壓得整艘船再也不搖晃。
寧明先是遲疑，然後回答，「我去補那個漏洞！」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寧明的眼神卻很沉著冷靜。
「給我動啊！！！」這一刻，寧明也不管這到底是什麼測驗。那個老人各種人身辱罵，實在是難忍。
寧明咬著牙，快衝到船頭處，接過了老人的位置。
不過，在惡劣的環境中，不要去想借口或是發泄情緒，要和其他人一起解決問題。
他覺得，除非自己能換一副身軀，否則以這樣子的狀態，只要進去了，絕對是必死的！
就在這時，一聲響亮的破碎聲炸起。
寧明一時間說不出什麼。
「廢物！讓你補個洞你都完不成！」前方那個掌舵的老人聞之，劈頭掛臉就是一通臭罵。
結果卻發現，方才的木板被沖折了。
對方用這種手段，把自己故意弄成一副弱不禁風的孱弱形象，在這艘船上被搞到狼狽到了極點…然後現在又扮演出大義凜然的形象，高高在上地進行評點，說著這樣的話術…如此冠冕堂皇地要讓別人為他犧牲到這種地步…
果然。
寧明前面在幽冥天下走了一圈，見到了許多，一直都在想自己的路與黑暗禁忌，可是現在什麼也不想去想了。他要發出撕裂的聲音，呼喚那條大道，降臨在這個該死的破船上，
……
在這樣子的環境中，他連身體平衡都保持不了。
同一時間，一股猛烈的大浪拍來，船體劇烈一搖，差點要被掀翻。
「不好！」老人也變了臉色，「這次是好大的風暴！」
緊接著，這艘航行在河面上的船，周圍居然浮https://m.hetubook.com.com現出了虛幻的景象，像是歷史畫面，是諸天的一幕幕景象。
雨水都被撕扯得細碎。
那個高大魁梧的老人開口，高高在上，口吻帶著一種冷漠感。
而正如老人與海寫的一樣。
這是在考驗自己的意志力嗎？
「這是萬妖宮的突然測驗嗎？」寧明思考。
怎麼可能會有這種莫名其妙的測驗！
轟~
因為這根本就不是自己的身體。並且連出海的水手也不算，壓根就是一個孱弱的書生體格。
他在狂風大作的暴雨中，艱難地爬行到船尾處。
船尾的底部木板，共有三層，如今全都被某種銳器給鑿開了。
寧明看不見自己的臉色，但一定慘白慘白的，身體已經被凍得沒有了知覺。
那個老人重新接過了船舵，就像是一頭蒼老的獅子王，一下子就鎮住了和烈馬一樣的船體。
船底此刻擠滿了冰冷的河水，他的身體已經被凍得失去了知覺。
寧明怔了片刻。
寧明只好用顫抖著的右手去扶住釘子，然後重重地一錘。
不管是普通人還是上天入地的修士，寧明最大的優點就是，只要有一個目標就夠了。
「你連目的地都不知道？」老人卻莫名其妙地回道，「向前。」
來自於船尾。
寧明忽然注意到了這個有些特殊的字眼。
他一言不發，重新站起身，結果船體突然又劇烈搖晃。
嘩啦~
他俯視著冰冷漆黑的河水裡的寧明，眼神充滿了漠然，嘴裏卻說道，「若你還有僅剩的一點良知與理智，那就不要再鬧了。」
寧明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
寧明的手指動了一下。
原本都快失去生命特徵的那具冰冷軀體，胸口處突然變得熾熱，滾燙的像是容納了一團太陽。
一顆心瞬間懸在了嗓子眼處。
在恍惚的意識當中，那個高大的老人莫名換了副語氣，像是一個長輩，「孩子，你真的太弱了。」
生活在大海上的水手，比常人更有勇氣…他們也更懂得敬畏的珍貴，出海https://m.hetubook.com.com
前往往會進行各種齋告。
寧明在暴風雨中扯著嗓子大喊。
是強而有力的心跳。
……
「這是你自己選擇的。」
寧明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過這樣的感覺了。
那個老人還在開口。
風夾雜著雨水，寧明被淋得全身冰涼，還得忍受對方的人身侮辱。
妖族是想看看自己能不能為了他們的事業而犧牲嗎？
寧明扭頭看去，大聲道，「那裡又破了！」
寧明突然意識到了一個最關鍵的所在。
寧明煞是不甘。
回頭看去，船後面的那個木板已經被補上了。
「啊！」寧明又發出一聲叫，右手都被扭到脫臼了。
轟！怒濤的聲音貫耳，濁浪拍天，足有十幾米之高，像是巨獸的爪子重重拍打在了這艘木船上。
寧明只能咬緊牙關，額頭青筋都冒了出來，用力地扳動船舵。
上船了六年？
才走沒幾步，就隨著船體搖晃，身體狠狠地撞擊右側的一根木柱上，鑽心的痛楚驟然間襲來。
後方又傳來那個老人的震怒聲，「臭小子，你怎麼這麼廢物！這個干不好那也干不好，你上這艘船是幹什麼的？老夫前面真是瞎了眼！」
普通人的弱小，普通人為了求生所付出的所有努力，遭受的各種苦難與折磨。
「你來掌舵？還是去補上船尾處的那個漏洞？」老人突然問道，給了寧明一次重要的選擇權。
對方難道不是萬妖宮中的生靈！！
「啊！！！」一錘下去，寧明砸在了自己的手上，疼得發出一聲尖銳的慘叫。
那個穿著蓑衣的高大老人掌著舵，在與暴風雨的對抗中，眼裡噴薄出那種生命光採很驚人。
寧明看不見那些諸天的畫面。
「船長，不行了！這裏什麼也沒有！」寧明趕緊大喊。
他雙腳穩穩地踩在甲板上，軀體雄偉得像是一面神牆，布滿皺褶皮膚的兩隻手臂，上面一根根青筋突兀，像是松樹的樹榦，牢牢抓著船舵，控制著在水流中前行。
同一時間，上空響起一道震耳欲聾的雷鳴聲。
「和*圖*書我說…暴風雨什麼時候能結束？」寧明的意識已經開始了模糊。
咚！
再一看，
或許是因為這具身體太孱弱了，或許是環境太糟糕，加之水流的影響，第一錘失敗。
寧明被撞得緊閉眼皮，疼得很想要大叫。
「有沒有岸，不知道。我們所要做的就是向前。」
寧明再次摔倒，並發現右臂被撞得已經淤青了，疼得都很難用上力。
寧明第一次體會到了普通人的那種無力感。
某種原始本能的情緒即將井噴出來。
船體在河面上向右傾斜了整整五十多度，寧明差點就飛了出去。
啪！
「你是廢物嗎？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到！」那個掌舵的老人怒罵。
寧明愕然。
聞言。
更加要命的是，一陣大風配合著河水一起使勁，要把這艘船給推倒。
他的右手剛才被撞得疼痛，只能用左手舉著鎚子，打算靠釘子將那塊木板釘在缺口處。
「你害怕了？你怕了！」
「寧夜，可你有想過，你這種禁忌生靈除了搞恐怖、破壞以外，還能幹其他什麼的嗎？」
加之雨水淋濕了甲板，寧明一個腳滑，整個人好不狼狽地摔倒了。
不用那個身份背景不明、脾氣火爆的老人訓話，寧明就用目光搜尋周圍，想要找到能補上這個缺口的東西。
這是萬妖宮的測驗？
寧明的臉龐被雨水打濕完了，髮絲緊貼著額前，那雙眸子里並沒有太多的感情|色彩。
河水太遄急了，船舵比任何神鐵還要堅固，又像是一頭烈性馬，根本就不受自己的掌握。
「老夫都快要死了，你卻連我這個老傢伙都比不了。你沒辦法掌舵，你選擇去處理這艘船的漏洞，結果你自己也發現了，唯一的手段也就只有現在的這種犧牲。」
砰——
寧明雙手才剛一抓上去，船舵就猛地往右轉。
天地間的氣流，已經不是狂風，而是颱風，足以將樹木給連根拔起。
這給人一種相當震驚的預感，就像是，傳說中的歲月長河！以時光為河水，這艘船又會是什麼！？
「老夫給了你選和-圖-書擇的機會，你放棄了掌舵。而面對這艘船的漏洞，你自己也清楚，就只有用你的身體去堵上。本就如此。」
寧明怒極，這具身體就是那種常年坐在書房裡，只會紙上談兵的文弱書生。
「……」
「前輩，我要支撐不住了。」寧明極其虛弱地開口。
並且，釘子也沒有了。
寧明覺得自己快要撐不住了。
寧明幾乎是艱難爬到了船尾處。
同時，老人就像是在罵一個臭蟲，辱罵道，「真是個什麼也幹不成的廢物，怎麼說也上船有六年之久了，結果半點長進都沒有，一遇到風浪就是個縮卵子的貨…」
「什麼多久？」
「寧夜，來天外天吧。也為了你家鄉的同胞著想，讓老夫來想辦法，用你徹底解決掉萬古以來的黑暗禁忌。」
轟隆！！！
「不知道。」老人冷漠地回應道，「這個世界一直都不和平，誰也不知道這些動蕩多久才能結束。」
寧明拼了命抓著一根極粗的麻繩，但還是覺得自己要被搖的吐了出來。
冰冷的河水浸泡中，
好冷啊…好痛啊…
轟隆隆！
那個高大老人卻頓時生怒，「老夫已經航行了數萬年之久，這艘船一直在向前，無論發生任何情況都從來沒有說逃避、停留，更不可能調頭返回去！」
上方，烏雲呈旋渦狀扭動。
好在，寧明很快就找到了一塊木板，還有一個鎚子。
那裡聚集著一團都快要低壓到河面的巨型烏雲團，那種威懾感就像是一頭絕世凶獸！而在其中，還有恐怖的雷光在閃爍。
每一幅畫面都在從壞變好，荒涼的疆域逐漸變得繁榮，修行者們欣欣向榮…一切都發展的蒸蒸日上。
黑暗中，某種穿透靈魂的聲音突兀響起。
「如今，老夫算是知道了，原來你這個下界生靈是這樣子的。」
此時，他已經被凍得身體止不住地顫抖，感覺生命像是沙子一樣，在隨著體溫而流逝。
然後，他看著下方不停冒著水的船，一咬牙，用身體去堵上。
「我要知道，天機宮的老畜生，你該不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