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嘉禾和他說了聲「好好學習」,便匆匆掛斷了。
駱舟心裏這樣想。
江昀討厭阮嘉禾。
「我……」駱舟的大腦一片空白,心跳加速到彷彿隨時隨地都有可能死去,只擠出一句,「你還要我嗎?」
不知道什麼時候,畫面中的女人變成了阮嘉禾的臉。
他一甩臉子,阮嘉禾就想呼嚕呼嚕他的狗毛。
說完這句,兩個人齊齊陷入了沉默。
江昀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粗重地吐了兩口氣,無可奈何地伸手握住自己。
駱舟把好消息分享給阮嘉禾。
幸好隱在頭髮里,對容貌沒有影響。
阮嘉禾:「你退什麼圈?」
駱舟的眼睛死死地盯住屏幕,儘管阮嘉禾的全身隱藏在了精油球打出的泡泡之下,只露出半個肩頭。
江聿懷:「生物圈。」
他想和她聊聊天,想告訴她很想她。
阮嘉禾並未制止,反而替他向班主任請假。
那個反覆看過無數次的頭像,回了個誇獎的表情包。
江昀一把拍開她的手:「你想把我養廢?把我送出國,就沒有人跟你爭家產了是嗎?」
他得努力再和-圖-書努力,成長為能和她相匹配的男人。
駱舟還在為那天的過失惴惴不安。
真的成了打小報告的傢伙……
她正在洗澡,頭髮濕噠噠的,手搭在浴缸邊緣。
討厭阮嘉禾。
誰能狠心扔下小狗呢?
天知道江聿懷從哪搜集來,這麼多的冷笑話的!
江聿懷屬於不幸中招。
阮嘉禾時不時回應幾句,突然問起:「駱同學你呢?」
小小的一道傷口,結的痂已經掉了。
不過江昀正情緒上頭,不和他唱反調比較好。
江聿懷躺下,「突然有點累,想退圈了。」
新的視頻請求彈出。
骨髓癌的惡化程度高,死亡率高,無法治愈。
駱舟:「……」
阮嘉禾說沒生氣,肯定是假的。
腦海中閃現曾經看過的片子。
丈夫去世不滿一月,她怎麼能笑得出來?
「還算順利。」阮嘉禾回答,「新葯預計明年上市。」
江聿懷死於骨髓癌併發症,突發性的心力衰竭。
可他必須留下來,留在花城。
江昀問:「進展得怎麼樣了?」
倒在黎明前夜,或許是最遺憾的。
「m.hetubook.com.com好聰明哦……」阮嘉禾掩嘴,「這都被你猜到了。」
江昀進步神速,下一次月考進了年級前五十。
之所以把重心放到江原葯業,大力投資新葯研發……是因為江家有骨髓癌的家族病史。
阮嘉禾覺得他模樣挺可愛,像只滑稽小狗。
要他就好……要他就好。
妻子因意外去世后,他消沉了好長一段時間。
他狠狠摔了幾個擺件,才泄氣般的倒回床上。
「不咒你。」她托腮笑,「我們小江昀,長命百歲。」
直到被確診為癌症,才改變心態,積極生活。
駱舟得到了答案,一顆心安定下來。
江昀說,江原葯業投資研發的骨髓癌特效靶向藥物,已經進入臨床試驗三期階段的尾聲。
他消瘦不少,臉頰凹陷,還有心思講冷笑話。
他的喉嚨一噎,把話語咽了下去。
與此同時,他學習得越發刻苦了。
當江聿懷去世后,阮嘉禾更是整天把笑容掛在臉上,成為了生意場上的另一個「笑面虎」。
「等著吧。」江昀恨恨地向駱舟宣布,「我會把江原葯業從那hetubook•com•com個女人手中搶回來,讓她凈身出戶!」
可屏幕里的女人穿著酒店的浴袍,長發半濕不幹的,似乎只吹到一半便忙著接電話來了。
江昀紅著眼睛:「你什麼意思?」
好冷的冷笑話,冷得阮嘉禾打了個哆嗦。
「答案是———雞會留給有準備的人。」
就像江先生那樣。
「不用害怕的。」阮嘉禾輕聲,「新葯的治療效果很好,能幫助患者延續十幾二十年的壽命。」
「檢查過了……」江昀不太耐煩地答,「健康得很。」
真是個沒禮貌的埋汰孩子,阮嘉禾撇嘴。
一顆聰明的頭腦和優秀的成績是他唯一的本錢。
江家的產業涉及的範圍很廣,子公司包括了房地產、礦業、保險、文旅和傳媒公司。
更叫人浮想聯翩,併為此躁動不安了。
阮嘉禾率先打破沉默:「你這個月該做體檢了。」
如果阮嘉禾對他失去了興趣……該怎麼辦?
掛掉視頻后,江昀在房間里踱來踱去,他捂住胸口,感覺一顆心快從嘴裏跳出來。
江昀手速越來越快,卻在即將到達頂點時突兀停下,揮手www.hetubook•com•com將床頭柜上的東西,一股腦掃到地下。
駱舟終於大著膽子,給她彈去了視頻請求。
柔聲回復道:「要的呀。」
雖然有家族病史,也不是後代人人都會患病。
「配合我一下……」江聿懷捏住她的衣角,眨了眨眼睛,「你知道為什麼九十度的水不能直接喝嗎?」
阮嘉禾接了。
如果他在說這句話時沒有流鼻血就更好了。
阮嘉禾飛去了燕市,為批准上市而奔波。
「打了視頻……」阮嘉禾笑,「怎麼又不說話?」
那時新葯已經取得了突破性進展。
江昀有點煩躁,想質問她在幹嘛?
江聿懷笑:「因為九十度是直角,會卡喉嚨。」
「沒什麼意思。」阮嘉禾揉了揉少年的頭,眼眸彎彎,「你參不參加高考都沒什麼要緊的,大不了出國留學。」
阮嘉禾……
為什麼偏偏是阮嘉禾。
因為在這天過後,他就再也沒有見過她了。
江昀「啪」的一下把電話掛了。
話語中含著無盡的委屈。
阮嘉禾鄭重其事許諾:「我不會讓你早死的。」
阮嘉禾忍不住跟著笑了:「那三十度的會刺嗓和圖書子,一百二十度的會撐嗓子。」
駱舟的頭在資料書上撞了三下,直起身體,摸著額頭阮嘉禾曾撫摸過的位置,似乎還能感受到她手指的溫度。
阮嘉禾陪著江聿懷,聯合用藥,輸血,化療。
父親去世后,江昀沉溺於痛苦之中,三天兩頭逃課去商場的電玩城打遊戲,放縱自己墮落。
他振作起來,繼續和她分享江昀的學習情況和日常。
江昀給阮嘉禾打了幾次視頻電話,才堪堪接通。
「貓會喵喵喵,狗會汪汪汪,鴨會嘎嘎嘎……」江聿懷一本正經地盤腿坐在病床上,「那麼雞會什麼?」
從前阮嘉禾並不愛笑,這段期間反而笑得最多。
阮嘉禾回:「因為燙嘴?」
江昀臉色臭臭的,「你別故意咒我!」
理論上說,骨髓癌不是遺傳性疾病。
他想提示他,阮嘉禾擁有股份,不可能凈身出戶的。
向來聽見阮嘉禾這個名字就要暴起發怒的江昀,在說起這件事時倒是表現得異乎尋常的淡定。
駱舟擦掉了鼻血和淚水,把資料書翻到下一頁。
她笑得好假好噁心。
……
焦躁的情緒持續到深夜。
他討厭阮嘉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