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震驚目光下感覺渾身不在的我妻善逸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中原中也壓了壓帽檐,語氣猶豫。
港黑的良心震驚地看了一眼清洗熨燙手藝好到能直接去開店的西服外套,又轉頭看了一眼怎麼瞅怎麼不符合這種人設的我妻善逸,又一次體會到了什麼叫做能讓人眼珠子掉地上去的反差。
兩種人設的差距也太遠了,簡直就像是啤酒泡飯這種讓人直呼奇葩的搭配,這小鬼究竟是被什麼人給養大的,居然還能養成這樣?
太宰治的表情藏在陰影里,緩慢點了點頭,語氣仍舊不變,以輕柔的嗓音平淡敘述著不帶感情的話語:
似乎是聽到了什麼關鍵詞,太宰治立刻來了興趣,饒有興緻問道。
「哈?什麼洗衣店?」
「閉嘴吧青花魚!你有資格說我嗎?」
「這當然不可能,怒氣上腦的黑手黨做出什麼都有可能,以前這種事並非不存在,後勤部對此自然擁有經驗,就算迫於形勢給了批准,也絕對會在善逸君前腳離開後勤部的時候一通電話打到你或者我的手機上。」
「哈?你洗的?」
中原中也的語氣變得溫和起來,又摸了摸內襯的肩墊,眉頭舒展開,指腹在最容易出現磨損的袖口摩挲,感受到這完美的觸感,甚至略帶了點愛不釋手:
「……」
「這、麻繩斧頭的,還有雨衣消毒液,又是破壁機……後勤部就算當天值班的是普通人,也應該看過兩部殺人魔電影吧……」
「……後勤部這也給批了嗎?」
「感到一個人很危險的話,只努力讓他變得安全就可以了,想要一個人徹https://m.hetubook.com•com
底消失什麼的實在很嚇人,簡直和姐姐以前要我做那種做不到的事一樣,絕對能把我嚇到昏倒!」
雖然太宰治經常使用否定式粗暴教育,但也不代表他不認可自己這個唯一的學生,親自帶進黑手黨,並且親自教導的學生差點就無了,就算是太宰治也不能說毫無波瀾。
「哦?」
破壁機是用來幹什麼的?
「就,就是和你剛剛說得一樣啊。」
「禁止我喝酒……?」
這小子……尖叫聲足夠讓人短暫失聰,膽子小到會被吉娃娃嚇到飆淚,威脅程度離譜到太宰治都被他搞得頭痛,芥川差點連人帶dna一起在消失在橫濱深夜的下水管道——分明是這麼離譜的小鬼,結果居然賢惠等級max???
他的西裝可都是高檔材質,也嬌貴得很,隨便扔進洗衣機一轉多半就廢了,手法專業的清洗和熨燙通常都會被他交給乾洗店鋪,善逸這小鬼看起來就不太像能懂得這種知識的傢伙,他這衣服……不會直接被洗成一次性的了吧?
不過就算心裏再怎麼驚疑,中原中也當然不可能說些什麼,這西裝廢了也就廢了,既然這小鬼還能惦記著幫他洗衣服,那他也不會在意區區廢了件西裝外套這回事——
「大型加厚不透光廚餘垃圾處理袋,還是可降解的環保款。」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又一次感到了震撼。
「……」
中原中也又忍不住頭疼地扶住了額頭。
「沉睡狀態善逸君的腦子要比起平時轉動得快得多,他打的申請里只有斧頭和圖書
、小型摺疊鋸,麻繩和手套,並且闡明理由是他想給宿舍里的木頭床腳換個高度——而恰巧的是,因為港黑宿舍普遍存在床腳高低不一的情況,所以這麼做的人有很多。」
——
聽到這話,中原中也一時間有些欲言又止。
中原中也被這音量震得連連後退,不過大概是某些提起來有些悲傷的原因,他或許已經習慣了這恐怖的音量襲擊,所以頗為稀鬆平常地揉了揉耳朵,接著神情複雜地看了這金毛小鬼一眼。
中原中也憋了半天,最後從牙縫裡擠出這麼兩句話:
我妻善逸警惕地後退幾步,活像個準備撒腿就跑的兔子,但凡有個風吹草動,都要立刻遁走,頭也不回。
手伸進紙袋,捏住摺疊好西服的一角,乾燥柔順的觸感讓中原中也微微一頓,隨後毫不猶豫捏著這一角將衣服提了起來,又頗為震撼地上手摸了摸。
最後「雙黑」難得達成了一致意見。
雖說明確被撥給了中原中也作為下屬,但或許是這一陣子已經被養成了習慣,我妻善逸還是會下意識聽聽太宰治的話,就算被莫名其妙叫進辦公室,又詢問一些莫名其妙的問題,也仍舊乖乖回答了。
「雖然還是膽子很小,但是清醒時也會聽話一陣子,儘力做到不動手。」
我妻善逸對這份充滿了他分辨不出凝重的告誡嗤之以鼻,接著將抱在懷裡一模一樣的牛皮紙手提袋遞了過去,從鼻子里「哼」了一聲。
——善逸這小子居然還有這方面的常識,懂得高檔西裝要送去洗衣店而不是隨便扔進洗衣機?
「『讓一個人徹底消和圖書失』這種……因為很可怕,所以做不到,然後我就因為太害怕而暈倒了,也沒什麼可奇怪的吧?」
我妻善逸連連擺手,瑟瑟發抖地將腳跟往後挪了挪,驚恐地抱住了啾太郎。
破壁機。
「分明做出來也沒什麼難度吧。」
「聽見小矮人說這種話還真是稀奇。」
「目前讓善逸君服下含酒精製品的困難程度也在飛快升高,為此做出的事先付出也可能超越沉睡狀態所能減少的麻煩。」
天吶,殺人魔,他竟然已經默認使用了「殺人魔」的形容。
「這是什麼奇怪的問題?『假如想要一個人徹底消失,我會怎麼做』?」
如果說中原中也一個黑手黨不知道破壁機在某些特殊場合經常用來幹些什麼,那就實在有點太假了。
「總之……既然這樣的話,你就保證好自己的排斥不要輕易變動就好了,一定要記住,千萬別喝酒。」
——他本來沒指望善逸還順手幫他洗了來著……按照常理來講,這個年紀的小鬼頭不應該開開心心把衣服穿完就重新扔回還給他嗎?而且還是黑手黨,誰家十五歲的小鬼頭能有這種賢惠持家的意識?
「而且有點可怕吧?光是聽見就覺得心裏涼嗖嗖的,後頸都感覺發毛,嗚哇,超恐怖!」
「嗯。」
這麼說著,他還小聲嘀咕了一句:「嬌貴的衣服,如果要穿著它排除風險,我肯定會提前穿好雨衣。」
……
太宰治兩個手肘撐著桌面,十指相互交叉,語氣平靜地說道:
「做不到的事?善逸君的姐姐要善逸君做什麼了,說來聽聽?」
如此完美的一條龍服務,但凡那hetubook.com.com塊酒心巧克力再良心點,多含點兒酒精,都能讓當時正在醫療部昏迷的芥川從橫濱徹底消失,還是一點兒dna也查不到那種。
中原中也倒吸了一口涼氣,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從哪邊震驚比較好——震驚芥川還活著真是命大?還是震驚善逸這小子也黑得太過專業?亦或是震驚善逸沉睡狀態也沒他想象中那麼老實?
太宰治笑眯眯一攤手:
「……」
「又在這說些什麼稀奇古怪的話啊?!一開始我就不想要喝酒的!分明是你們突然奇奇怪怪慫恿我喝這種所謂『大人的飲料』!現在又搞得這麼奇怪!應該怪誰啊?!過分!真的太讓人摸不著頭腦了!!!」
「……橫濱還有手藝這麼好的洗衣店?」
太靠譜了,沉睡的善逸真是太靠譜了,簡直滴水不漏——這小子以前究竟干過多少次這種事?究竟是什麼環境能養出這麼個靠譜到離譜的傢伙?熟練到令黑手黨都有點兒頭皮發麻啊!!!
「善逸君居然會覺得這種問題可怕嗎?」
「所以——」
「喝酒、喝酒對未成年來說還有點太早了。」
「中也的西裝,我已經清洗乾淨,還給你啦。」
「會洗衣服是什麼很奇怪的事情嗎?人要穿衣服當然也要洗衣服啊!幹嘛露出這種看到鬼的表情!雞皮疙瘩要起來了,可怕!好可怕!!!」
「就算你們之後叫我喝我也不會喝的。」
順滑,溫暖,乾燥,垂墜,絲毫沒有過水的掉色或是僵硬結塊,也沒有丁點的褶皺,反而宛如被送去精心護理了一番,領口袖角甚至還帶著淡淡的熏香,感覺隨時能夠被服www.hetubook.com.com裝店掛在門口的人台上,當做店裡的招牌。
但凡這小子晚點兒醒,堂堂「不吠的狂犬」,港口黑手黨高威脅性異能者,太宰治唯一確認名正言順的弟子都活不過昨天晚上,估計就在深夜橫濱的某個下水管銷聲匿跡了。
「消毒液是從醫療部順的,破壁機是今早我要求後勤部重新清點物資發現的丟失物品,雨衣是附近便利店購買,以及那隻黑色袋子也是,他一共買了三隻,每隻最低承重二十公斤,芥川也不過不足五十公斤的重量。」太宰治繼續面無表情道。
「不過,就算是沒什麼腦子的蛞蝓,偶爾做出正確決定也不是太難以置信的事。」
太宰治的話音落下后,屋子裡就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堂堂名震橫濱的「雙黑」就這麼相對無言地沉默了一會兒,隨後似乎冥冥中達成了什麼共識,彼此對視了一眼。
「……幹嘛啊?這副震驚的表情也有點太冒犯了吧?!」
我妻善逸一臉困惑指著自己,又調轉手指去指了指壓低帽檐的中原中也,驟然揚起的聲音里透著濃濃的莫名其妙:
倆人的目光又在空中碰了一下,隨後宛如一點也不想見到對方一樣,「嗖」得挪開,只留下空氣中底氣不太足的輕飄飄的幾句話。
「不,不不不不,果然還是好可怕。」
「中也借給我的衣服怎麼可能隨便交給別人,是我自己洗的哎,昨天回去之後處理了好久,這種料子很難打理的。」
「其實……善逸清醒的時候也有長進了。」
我妻善逸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我妻善逸反而納悶地瞟了他一眼:
「這小子清醒的時候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