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知道，自從那天從公安局回來之後，姜甜就不笑了。
「好！」姜甜捂著嘴，眼淚從腮邊無聲滑落。
「你們幫幫她們，別讓她們……變成下一個我，好不好？」
胡姥姥顫抖著手，從口袋裡摸出了一塊洗得發白的手帕，隔著鐵柵欄，費力地遞到了吳小敏的手邊。
索性就把姑娘從學校叫回來，給家裡干兩年活，也學著怎麼伺候公婆和丈夫。
「如果有一天，這條路，你們走不下去了，你們就想想我，如果當初我爸媽逼著我嫁給瘸子的時候，有一個人，能像姑奶奶和甜甜你們這樣，拉我一把，別讓我掉到那個火坑裡去，我、我怎麼會走到現在這一步？」
「姑奶奶，甜甜，你們看看我，記住我！」
就這麼提心弔膽的又觀察了兩天，開學摸底考試的成績出來了。
「不、不會吧？青天白日的……」
吳小敏仰著頭，眼淚紛紛而下，表情卻逐漸猙獰，語氣森森地呵呵笑了兩聲：
兩天後，草甸中學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傳統保留節目」——開學摸底考試，正式拉開序幕。
結果沒想到，吳小敏卻搖了搖頭，神色凄涼地說：
好像在攥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樣。
王春鵑的腦迴路非同一般，她覺得問題可能不是出在學習上面。
但是，姜甜知道，這一次，吳小敏必死無疑了。
他們不知道那天在公安局到底發生了什麼。
「早知道她這樣，還不如別去上這個學呢。」胡瓊芳已經拉著干姐姐王春鵑，哭了兩場了。
「醫生跟我說，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再要孩子了。」
姜甜和胡姥姥，都猜測吳小敏是不是想讓她們收養她肚子里的孩子。
親媽回娘家去了，好幾天都沒回來。
「我知道我該死，我不值得別人同情，我殺了那麼多人，連小孩子都不放過……但是，那些比我還小，還沒嫁人的農村姑娘們，她們還有機會的！」
要是擱在以前，她學習這麼勤奮，全家人不得樂瘋了？
https://m.hetubook.com.com胡瓊芳心亂如麻，含糊道：「我再觀察觀察。」
「你懂什麼？誰敢擔保衙門裡面沒有幾樁冤假錯案？萬一有那冤死的鬼……呸呸！我看要不還是找個大師，來給甜甜收收魂吧？」
可萬一甜甜真的……那她可不管什麼迷信不迷信了，什麼大師，神婆，道士和尚的，只要能讓她閨女平安，她才不管別人說啥呢。
閨女本來就不是學習的料，能考到全班前三十名以內，已經很努力了。
「我的孩子，他還沒看一眼這個世界就死了，憑什麼他曹旺家的孩子還活得好好的？」
「我的孩子死了，他死了！」
胡瓊芳都急死了。
看到姜甜的卷面成績，後排的學渣姐妹團，集體化身檸檬精。
親閨女去了一趟公安局，出來就跟換了個人一樣，她能不急嗎？
胡姥姥回了一趟娘家，從村裡帶出來十幾個跟姜甜差不多大的女孩子。
胡瓊芳知道那些鬼神之說，八成都是騙人的。
「語文https://www.hetubook.com.com96，數學88，英語97……卧槽！何田田你這是要逼死我們啊？還能不能愉快地做朋友啦？」
「我聽說衙門裡面陰氣重，咱閨女，不會是被什麼東西給纏上了吧？」
開考前，韓季松和姜誠都是一臉擔心地看著姜甜。
哦，不止是胡家人，還有何老爺子夫妻倆，韓季松和韓老爺子，乾媽王春鵑一家。
……
「姑奶，甜甜，我知道你們一直在幫助那些農村出來的姑娘們，那就一直幫下去！」
「我不知道我自己懷孕了。」
「我下面流了好多血，後來我逃出來，偷偷去小診所看過，醫生說我不是月事，是流產了……」
「姑奶奶，甜甜，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見你們了，有些話，我不想帶到刑場上，我這輩子沒有對這個社會做一點點貢獻，別人欺負我，我也去欺負別人，我知道我不是個好人，但是，我真的很敬佩你們，你們做到了很多農村女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他們害慘了我，害死了我的孩m•hｅtｕboｏk.ｃｏｍ•cｏm
子，他們該死！統統都該死！」
「啊？！」胡瓊芳驚恐地抬起頭，大白天的，竟然打了個哆嗦。
她現在懷疑，是不是自己給女兒的心理壓力太大了。
隔著一道鐵柵欄，姜甜看到了吳小敏那雙眼睛，那雙不算漂亮的眼睛里，好像藏著兩團烈火，刺得姜甜眼圈都紅了。
旁邊兩個女公安眼圈一紅，也扭過了頭。
都是一幫初中還沒畢業的姑娘，家裡把她們從學校叫回來，有的是為了讓她們幫忙照顧弟弟妹妹，好讓父母能出門打工掙錢。
離開的時候，姜甜回過頭，只看到吳小敏低垂著頭，被手銬銬住的雙手，死死攥著姥姥給她的那塊舊手帕。
每天都躲在房間里，不是看書就是刷卷子。
不知道胡姥姥是怎麼跟這些人說的，除了有兩個是自己談的對象，想早點嫁過去，其他女孩子都願意跟胡姥姥到粽子廠打工。
「但是不可能了，我已經沒有機會了。」
可真到了這一天，全家人都快愁死了。
「姑奶奶，甜甜，對不起。是我貪心不和圖書
足，恩將仇報，你們好心收留我，給我安排那麼好的工作，護著我，我卻不知道珍惜這個機會。」
「如果上天能再給我一次機會，我真希望能和你們一塊兒，幫助那些在鄉下走投無路的女孩子們，讓她們能有機會選擇一次自己的人生。」
「如果老天爺能讓我重新選一次……算了！現在說這些已經遲了。」
嗚嗚嗚~說好了一起做快樂的小學渣，你居然偷偷去補課？
吳小敏一邊罵，一邊哭，好一會兒，才漸漸安靜下來，赤紅的雙眼，看了看姜甜，又看了看胡姥姥，眼神中帶著一絲歉意和懊悔。
有的是家裡已經給她們看好婆家了，家裡想著反正早晚也要嫁人，嫁出去，就是別人家的媳婦了，大可不必再花錢供別人家的兒媳婦上學。
從公安局回來之後，連著兩天，姜甜的臉上都看不到一絲笑容。
「那天，瘸子把我抓回去，把我捆在床柱子上，扇我巴掌，拿腳踹我肚子。」
她自己上學那會兒都做不到門門功課都及格，憑啥非要逼著女兒去考高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