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宜遲，胡瓊芳連夜帶著姜甜去了省城，第二天一早，就把新廠長堵在了廠子門口。
姜甜也沒想到，她這輩子的財運這麼好。
為的是什麼？
俗話說得好，養兒一百歲，常憂九十九，他們為人父母的，最怕的就是遇到江明月這種情況，女兒在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他們卻已經不在了。
江明月看著非常年輕，一張白皙精緻的巴掌臉，水潤潤的杏核眼，雖然因為連日來家裡遭遇的變故，整個人顯得憔悴了幾分，但卻多了一絲我見猶憐的脆弱感。
當媽的真看不得這一幕！
剛想辦個衛生巾廠，就有一個現成的送上門了。
栽了這麼大一個跟頭，仕途全毀，換成一般人，肯定早就一蹶不振了。
可是，劉傑看起來，好像已經完全想通了一樣。
就是挺可惜的，本來「優雅」這個老牌子，應該是他們廠除了生產線之外，最值錢的資產了。
……
剩下的廠房、地皮、設備之類的，折算成市價，他們只拿一半的
和_圖_書現金，剩下一半，他想入股到胡瓊芳的新廠子里。
但是她不打算把廠子和品牌拆開來賣，胡瓊芳要買，就只能兩個一起買過去。
隔三差五，還要去中醫院開一點泡腳的方子回來，給自己和兩個孩子泡腳養生。
來之前，她還特意找人打聽了一下，給劉傑準備了一條煙，一些餅乾巧克力什麼的，也算是一份特殊的「見面禮」了。
「至於你說『優雅』這個牌子，比廠子還值錢？我不知道是誰給您灌輸的錯誤思想，但是，你可以試著去問問別的買家，看他們願不願意買下這個牌子。」
這兩年，胡瓊芳漸漸開始學著養生了，以前不管寒冬還是酷暑，要麼不喝水，要麼就是噸噸噸一大杯涼白開下肚。
聽說拘留所那邊，去探監的人都會帶這些東西。
「而且，在你們來之前，安樂那邊已經託人來打聽過了，他們願意連廠子帶品牌一起收購，要不是……我現在可能已經把廠子和*圖*書賣給安樂的老闆了。」
劉傑現在唯一能翻身的資本，就是賣廠子的錢，還有這個不知道是好還是壞的老牌子。
胡瓊芳客客氣氣地站了起來，想了想，看在老廠長的份上，還是真心實意地提醒了江明月一聲——
胡瓊芳提前和新廠長江明月打過電話，約好了時間，門口的保安直接把她們帶到了廠長辦公室。
這件事情負面影響實在太大，他肯定會被判刑的。一旦判刑，體制內的工作就保不住了。
「這個牌子，放在以前，確實很值錢，我承認。」
他向胡瓊芳提出了一個新的交易方式——
就為了賣掉那批瑕疵品衛生巾，替廠里挽回一點損失，值得嗎？
還不是為了能健健康康地多活幾年？
「江廠長，你要真想保住你媽媽留下的這個牌子，最好還是不要賣給別人，不管是安樂那邊，還是我。」
「優雅」這個老牌子不賣，依然屬於他們家。
胡瓊芳心裏不禁唏噓。
昨天江明月在電話里說，賣廠子htｔps://ｍ•ｈeｔuｂｏok•com.ｃom這件事情，她決定全權交給丈夫劉傑處理，所以，胡瓊芳要買廠子的話，只能辛苦一趟，跟她去拘留所，和劉傑面談。
只是，胡瓊芳沒想到的是，她這一腔同情憐憫，在江明月開口之後，就像被一陣狂風吹散的蒲公英，噗的一下，就無影無蹤了。
江明月愣了一下，一張臉瞬間變得非常難看。
「你年紀還小，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就會明白一個道理：永遠不要把你認為最珍貴的東西，交付到別人手上。」
現在她到哪都隨手帶著一個保溫杯，裏面泡的東西，也是根據季節和身體狀況不斷變化，包括但不限於枸杞胎菊、黃芪党參、桂圓紅棗、當歸丹參……
江明月皺眉反駁道：「胡老闆，你們在鄉鎮開飯店的，可能不太理解這裏面的商業邏輯，在國外，像我們家這種老牌子，品牌價值才是一家公司最有價值的資產。」
姜甜活了兩輩子，還是頭一次來拘留所。
對方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ｈtｔps://ｗww.hｅｔｕboｏｋ.ｃｏm•coｍ，那就是沒得談咯？
理由簡單又天真：「優雅」衛生巾，再怎麼樣，也是省內第一家衛生巾廠，這個品牌甚至比廠子本身還要值錢。
昔日人來人往的衛生巾廠，已經放假很多天了，廠子里冷冷清清，一點人氣都沒有。
胡瓊芳留神觀察，發現江明月完全沒聽懂她話里的意思，心裏暗暗失望。
只可惜，這塊金字招牌，被老廠長的女兒女婿，親手給砸了。
「因為在你看來比命還珍貴的東西，在外人看來，可能就是個不值錢的垃圾。」
胡瓊芳嘆息一聲，「江廠長，難道你沒聽到，現在外面都是罵『優雅』衛生巾的嗎？」
不過，讓她沒想到的是，她們回來的第二天，江明月居然給胡瓊芳打了個電話，說要再跟她面談一次。
看來，老廠長半輩子的心血，怕是要保不住了。
江明月聽說她們想買廠子，給她們開出了一個她們根本就沒想到的高價！
「這麼說吧，我想買你們廠，真正想要的，就是你們廠子下面這塊地皮www.hetubook.com.com。」
「現在但是，它已經變成了燙手的山芋。」
就是地點有點特殊。
難怪江明月在電話里提到丈夫的時候，語氣都比上次面談的時候溫柔許多。
老一輩中國人，習慣了勤儉節約的生活，以前沒有衛生巾的時候，大家還用過月事帶和草木灰呢，好好的衛生巾，看著雪白乾凈的，也沒破損，要是全都銷毀了，老百姓反而會罵「優雅」衛生巾浪費國家資源。
但是，就像胡瓊芳說的那樣，這是不可能的。
如果換成是姜甜的話，她會當眾銷毀這批瑕疵品衛生巾，然後找來一大幫媒體的記者，來報道這件事，趁機為「優雅」打響品牌。
「你們這個廠房，包括廠里的衛生巾生產線，都已經老化這麼嚴重了，江廠長您自己想必也清楚，這些都不值錢。」
胡瓊芳也是頭一回到拘留所里跟人談生意。
劉傑看起來白白凈凈的，戴著一副金絲邊眼鏡，身姿消瘦挺拔，一雙藏在鏡片后的桃花眼，格外出色，看著別人的時候，不自覺就帶上了一絲繾綣纏綿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