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無限風光在險峰
第十五章 天下神器

在右前方帶路的庭田嗣子,笑道:「這兒重門疊戶、柳暗花明的,我也還不是很熟悉,可不要給貝勒爺帶迷路了。」
庭田嗣子小心翼翼地取出太刀,左手握鞘,右手握柄,輕輕地拔出了一段刀身。
庭田嗣子回首嫣然一笑,眉眼之中,全是嫵媚。
進了庭田嗣子的卧室,綺羅軟紅,幽香入鼻,關卓凡心有所動,連忙眼觀鼻、鼻觀心,擺出一副平靜泰然的樣子。
和櫻天皇本來就極不情願想嫁給德川家茂;嫁過去之後,從頭到尾,一直受著婆婆篤姬的氣;還有最重要的:德川家茂身體極差,幾乎沒有人道的能力,花樣年華的和櫻天皇,等於獨守空閨。哼哼,如此這般,哪來真正的夫妻感情?
庭田嗣子緩緩說道:「此刀有個名字,叫做『名物大般若長光』。」
庭田嗣子微笑說道:「此刀的銘文,為『長船』二字,刻在刀筍之上。拆下『目釘』,卸下刀柄,便可看見。」
「大般若長光」?我靠,這可是在日本歷史上排名進了前十的「神器」啊,原時空二十一世紀的時候,早已是下落不明了,沒想到在這兒冒了出來!
略略一深想,關卓凡就明白了這個道理:就好像一個和*圖*書人,日常生活在普通的住宅小區中,出去旅遊的時候,因緣際會,住進了五星級酒店的行政套房,生活方式固然完全改變,但她會說「不舒服」、「不習慣」嗎?
關卓凡微覺詫異,這把刀,比起裝它的漆盒,未免樸素得過分了。
庭田嗣子繼續說道:「奧平信昌以功封藩美濃國迦納,后勘破世情,退位隱居,去世之前,留下遺言,『大般若長光』天下神器,非人臣可以承受,不宜傳諸子孫。繼位的迦納藩藩主遵照信昌公遺命,將此刀獻回給了家康公。」
關卓凡心裏邊大大一跳,暗中大呼:不對,不對,我應該沒有這麼重的口味啊!
站在「御湯殿」內,水汽未散,余香幽幽,關貝勒難免就想的多了一些,口中變得有點乾燥,心跳得也快了一點,恍惚中有了讀大學時誤闖女生宿舍浴室的感覺。
雖然隔著重重和服,還是能夠感覺到腰肢柔軟,關卓凡不由心中一盪。
這座王府,除了加建了洗浴的設施外,其他完全如舊。生活起居,由「和式」而「中式」,一步邁過,中間幾乎沒有過渡,關卓凡還曾經擔心日本的女人們至少會過得「不慣」。但和櫻天hetubook.com.com皇一班人,從上到下都意示滿意,也沒有任何「不慣」的表現。
咳咳,至少對她的那位亡夫,實在不像有什麼深厚的感情的樣子啊。
足利義輝、三好長慶、織田信長、德川家康、奧平信昌,都是牛人啊。
庭田嗣子帶著關卓凡,在「離宮」之內,前後左右細細地轉了一回,連和櫻天皇的卧室、「御上場」——更衣室、「御湯殿」——浴室,都轉到了。
關卓凡想,日本的漆器,確實有獨到之處,怪不得大浦慶對世稱「輪島塗」的輪島漆器心心念念。兩相比較,中國的漆器工藝實在是已經落後了。
說罷,雙手捧起「大般若長光」,遞到關卓凡面前。
「長船」是個地名,在備前國境內,著名刀工世代輩出,有「長船系」之稱。「大般若長光」的鍛造者長光,便是其中代表人物。
庭田嗣子請關卓凡在紫檀圓桌旁的杌子上坐了,自己搬過一個細長的黑漆蒔繪嵌螺鈿攢盒,關卓凡趕忙站起接應,庭田嗣子一笑,說道:「多謝貝勒爺。」然後將漆盒小心地放到了圓桌上面。
關卓凡凜然:這是一柄切金斷玉的利刃!
關卓凡一笑,心想:迷路了又hetubook.com.com如何?
「室町幕府覆亡,此刀先後輾轉於三好長慶、織田信長之手,最後為家康公所得。長筱合戰,奧平信昌死守長筱城,為合戰奠定勝局。戰後,家康公乃以此刀賜奧平信昌,以彰勛勞。」
轉了一圈,該看的看了,「果然還缺什麼,請庭田典侍直接給我府上送信兒」這種話也說了,關卓凡正想告辭,庭田嗣子說道:「還要再耽擱貝勒爺一陣子。陛下有一件小小禮物,托我轉交貝勒爺,就請貝勒爺移步我的房內。」
頓時,清光流動,滿室生寒。
關卓凡說道:「受教了。」
最後連侍女們的住處也看了。這倒不是關卓凡要滿足自己偷窺女生宿舍的慾望,而是在日本,這些女侍,一向對主人有相當的影響力,如果她們過得不好,不可避免地會影響到主人的態度看法。
關卓凡雙手接過,說道:「陛下有賜,卓凡不敢辭。」
「刀筍」,即刀身插入刀柄的部分。「刀筍」上有兩個小圓洞,叫做「目釘穴」;刀柄上也有相應的兩個小圓洞,和「目釘穴」對上之後,插入「目釘」——金屬小圓柱,即可將刀身和刀柄牢牢固定在一起。
呃,這就是一個比喻,關貝勒念書和*圖*書的時候,是木有進過女生宿舍浴室的。
不過,原時空,關於「名物大般若長光」的歷史記錄,就到此為止了,之後呢?
靠,當然要啊,這可是日本一等一的國寶啊,嗯,就當俺的戰利品啦。
這把太刀,刀鞘漆黑,通體沒有任何裝飾,刀柄上面的纏絲已經有相當的磨損,看得出來是有些年頭的了。
庭田嗣子打開漆盒,裏面卻是一把帶鞘的太刀。
庭田嗣子還刀入鞘,微笑說道:「此刀為永祿年間的名刀工長光鍛造,第一任主人乃室町幕府將軍足利義輝,嗯,大致是前明嘉靖年間時候的事情。此刀面世之時,即價值六百貫,因為大般若經剛好也是六百卷,故名之為『大般若長光』。」
「陛下下嫁家茂公后,家茂公乃將此刀作為慶生的禮物,送給了陛下。」
「此次西渡,陛下對我說,她一介女流,此刀長留身邊,未免令神器寂寞。貝勒爺天下英雄,寶刀豪傑,正是適得其所。」
這些地方,按理都是「外臣」絕對禁足的地方,如果主人是中國人,關卓凡當然不好進入,但日本人既沒有那麼多的禁忌,關卓凡也確實有親自「考察」的必要。
這個女人,呃,有點意思。
「考察」的結果和-圖-書是滿意的。
心裏轉過一個念頭:和子這個小寡婦,老公沒死多久,就把老公送的生日禮物送給了其他的男人——這個,這個,是什麼意思呢?
這個漆盒,金絲銀箔和螺鈿錯雜鑲嵌,疏密濃淡,描畫出花鳥山水,栩栩如生,溢彩流金。單是盒子,便已價值不菲,不曉得裏面裝的又是什麼寶貝?
日本妹妹要送我禮物?
「天下神器」,「非人臣可以承受」,呃,似乎有點那啥呀。這個,要,還是不要呢?
仔細想一想,其實也不奇怪。
這個時候,剛好上一座小石橋,庭田嗣子顧著扭頭和關卓凡說話,腳下微微一個趔趄,關卓凡眼疾手快,上前一步,伸手在庭田嗣子腰側一帶,將她扶穩了。
以物質條件而論,京都的「御所」,比之北京的理親王府,大致就是普通住宅小區比之五星級酒店的行政套房了。江戶的「大奧」,比京都的「御所」,當然要好不少,但究其竟,也只有量的區別,沒有質的區別。
庭田嗣子含笑說道:「還有,好刀如佳人,最是敏感嬌弱,日日都要花功夫服侍的。貝勒爺公務繁忙,今日我就不再屈留大駕了。日後若是方便,請攜刀再來,我掃榻置酒,咱們一面賞刀,一面切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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