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無限風光在險峰
第一零三章 你可要當心!

老六最大的對頭是關卓凡,除了幫著他對付關卓凡,自己也沒有別的什麼能拿得出手「示好於老六」了。
寶鋆對恭王說:「六爺,那兩位現在都不在北京,咱們如果有什麼動作,這是最好的時機——過了這個村兒,可就沒有這個店了!」
深更半夜偷偷刷帖子,甚至把誰弄「出缺」了——這些會「濕手」的活兒,就全由「燒酒衚衕」那邊折騰;恭王這邊,裝傻就好。
「你不知道我這個五哥?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想想他以前辦的那些事兒,你跟他搭夥計,你放得下心?」
恭王的口氣終於鬆動了,但是——
惇、恭的第二次合作,是蔡壽祺攻訐恭王、恭王君前失儀、兩宮廢黜恭王、掀起天大政潮的那一次。惇王接受文祥和寶鋆的請求,上折為恭王求情。
晨光之中,錚亮的青銅炮身,閃著耀眼的光芒。
恭王終於默許了:「算了,這個事兒,我不管了——不過,佩蘅,你可要當心!」
同上兩次不一樣的是,這一次的合作,是由惇王方面主動hetubook.com.com提起的。
又比如,若母后皇太后要求「徹查揭帖案」,就勸上頭「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這種陰私密事,只能儘力遮蓋的,怎好四處張揚,唯恐天下人不知道?大伙兒一齊裝傻,難道不是正辦?難道不是與人為善?「西邊的」和關卓凡,對此也不能說什麼吧?
這種標靶,從未在靶場上出現過,不曉得是拿來做什麼用處的呢?
辰正二刻,聖母皇太后鑾駕來到靶場,御姐下車,登上看台。
不過,經此二役,至少在表面上,惇、恭二王,「前嫌盡釋」,這就有了第三次「深度合作」的「政治基礎」。
終於,因為有了共同的敵人,昔日之敵,變成今日之友,惇王開始和恭王合作對付關卓凡了。
咦,這個東東,閱兵的時候,閱兵台上,可沒有見過啊。難道,是拿來方便太后和貝勒爺……
……
御姐看「打炮」,倒不必像閱兵的時候那樣站著了。明黃紗幔之後,看台正中位置,擺了一張大大的御案,御姐和_圖_書從容端坐,關爵帥則站在旁邊侍候。
比如,若惇王要干求什麼位子,只要那個位子已經空出來了,就「樂觀其成」,方便的話,還可以推他一把。
寶鋆的意思,是恭王這邊,不論對誰——惇王也好,關卓凡也好,都只唱紅臉。
土墩距大炮大約一里半的光景。
「演炮」——火炮實彈射擊。
輕輕幾句話,就把惇王這個摺子貶得一錢不值了。
關卓凡如果也要坐的話,位子距御案就得遠些,不能像閱兵「並立」那樣,跟聖母皇太后「並坐」,不然就僭越過甚了,御姐自己也會覺得不對勁。但是,「演炮」的過程中,關卓凡又要負責給御姐講解照應,不能遠離,所以索性站著算了。
如此設置,只是因為觀看「演炮」,要借用望遠鏡。御姐戴著面紗,操作長長的鏡筒,太不方便了,於是便改為「垂簾看打炮」——這樣,就不必戴面紗了。
「演炮」的火炮,全部選用拿破崙炮,沒有「維特沃斯」炮。這是因為,發射的時候,拿破崙炮的「hetubook.com.com聲光效果」更好一些——考慮到今天的「演炮」的對象的特殊性,介么安排,似乎更加適合些吧。
天津這邊,關卓凡和慈禧兩個,自然還不知道,有人正在密謀算計他們,全副精神,都在次日的「演炮」上面。
軒軍小站軍營的靶場,設在一個山坳之中。這個「山」,不過一個小小丘陵,山前地勢開闊平緩,以山為托,正好拿過來做靶場之用。
惇、恭的第一次合作,是告祭太廟那一次。惇王接受恭系的暗示,稱病請辭告祭太廟後殿的差使。「奉旨辦理告祭太廟事務」的恭王便舉薦關卓凡接任,乃有之後御史吳鳳閣彈劾關卓凡「失儀」的風波。
山腰上,壘起了三十六個方方正正的土墩,白粉畫邊,標誌請楚。另外,每一個土墩上面,都插了一面三角紅旗。
可惜,聖母皇太后目光如炬,「恭系」此役,不但沒賺到任何便宜,還賠了夫人又折兵。大伙兒都鬧得灰頭土臉,惇王也就沒有從和「恭系」的合作中撈到任何好處。
這一放二放,就www•hetubook•com.com放到了「太后閱兵」。
……
反正靶場上除了炮手和衛兵,只有少數隨侍高級將領,不需要處心積慮地給廣大官兵製造什麼錯覺。
摺子沒有發揮什麼效力,加上恭王當時泥菩薩過河,所以這第二次的合作,惇王還是沒從「恭系」那兒得到什麼直接的好處。
今天的天氣比昨天好的太多,天空幾乎一碧如洗。清晨的太陽從東南方向升起,射界無比清晰。
距大炮半里左右的山前平地上,設有一個「木人陣」——這是一種特殊的標靶,雕成半身人形,插在木棍之上。每門大炮前方,各有三排「木人」,每排十個,一門大炮便有三十個「木人」標靶。整個靶場,總共設置了一千零八十具這樣的「木人」,一眼望去,蔚為大觀。
每門大炮旁,各有八名炮手兀立。
剛開始的時候,「恭系」這邊,對惇王的提議,並不積極。寶鋆問起恭王的時候,恭王總是說,「放放再說」。
寶鋆「哼」了一聲,說道:「六爺,我看你就是『想吃魚,又怕腥』!你放心,我心裡有和圖書數:咱們這邊,只栽花,不種刺;但凡會『濕手』的活兒,一律不碰——都叫燒酒衚衕那邊做去!成則收利,敗則保身,有什麼好擔心的?」
看台在東,山坡在西,射擊方向,由東向西。
當然,某種意義上,這也是被迫的:再不示好於老六,自己什麼時候才能結束閑廢的狀態?什麼時候才能「出山」?
再往看台上瞧,只見一左一右,豎起兩根木杆,拉起了一副極薄的明黃紗幔,聖母皇太后和關爵帥,就在紗幔之後觀看「演炮」。
曹毓瑛代筆的摺子寫的不錯,可慈禧說:「我也不曉得五爺是怎麼回事,今個兒他上摺子給六爺說好話,可辛酉年在熱河,不就是他說的六爺要謀反嗎?到底他哪一句話才是真的呀?」
燒酒衚衕——惇王府在朝陽門內大街燒酒衚衕。
寶鋆卻是有點著急的。但他明白恭王的心氣已不比從前,也不敢逼得過緊。惇王那頭,只能先敷衍著。
咳咳,想多了,這麼薄,啥也遮不住啊。
三十六門十二磅拿破崙炮,自北而南,一字排開,威風凜凜,殺氣騰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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