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天道好還
第六十五章 都不尋常

「王爺明鑒。」
關卓凡一邊兒轉著念頭,一邊兒點頭說道:「好,你回稟聖母皇太后,我今兒晚上就開始布置,一定妥妥噹噹的。」
「哦?」
「哦?哪兒不一樣啊?」
蘇達,玉兒的哥哥。
「土地改革」這樣東東,十章八章未必講的完,暫且按下不表。而這個所謂「試點」,尚未正式推行,是不會出現什麼「緊要情形」的,這也不是什麼火燒眉毛的事情,沒有必要追到敦柔公主府來給王爺稟報,那麼——
「不是軍國大事,」關卓凡說,「不過……也緊要!嗯,咱們府里,品流甚雜,該好好兒的捋一捋了!」
慈禧回到長春宮,更了衣,補了妝,即起駕敦柔公主府。
「好,老李,活計做的不錯,你就繼續費心吧。」
不是李蓮英、玉兒經的手,就一定是通過醇王福晉的路子了,除此之外,慈禧再沒有可供機密的「自己人」了。
小蘇州衚衕就在皇城根兒的東北角,鑾駕出紫禁城東華門,再出皇城東安門,左折北m•hetubook•com.com上,貼著皇城根兒,一路直行便是了。
敦柔公主一怔:丈夫這句話,頗有深意,似乎……和方才的「密諭」有什麼關係?
頓了一頓,李蓮英再次壓低了聲音:「那個人是誰,我查出來了。」
敦柔公主臉上微微一紅,嗔道:「瞧王爺說的!我是那不懂事兒的人么?軍國大事,我一個婦道人家,怎麼敢胡亂打聽?」
第三天,軍機「叫起」,為給聖母皇太后臨幸敦柔固倫公主府騰出足夠的時間,一切政務,除了一、兩樁最緊要的,其餘事項,都不在當天研議。軍機之後,也沒有安排其他的「起」。於是巳初未到,便已散朝。
「我偷偷問過玉兒,」李蓮英皺著眉頭,「是不是主子身子不爽利,害肚子疼,所以氣性大?玉兒又說不是。可是,到底為了什麼,她也摸不著什麼頭腦。」
……
關卓凡剛想說說他的「安排」,門房來報:王莊上的蘇達來了,說是關於王莊「試點」,有hetubook.com.com緊要情形向王爺稟報,王爺見是不見?
蘇達?關卓凡目光微微一跳。
關卓凡點了點頭,說道:「好,你們已經儘力了,今兒晚上和明兒白天,如果還有什麼狀況,想法子及時給我遞個信兒。」
慈禧不是一個容易喜怒形於色的人,更不是一個遇事沉不住氣的人,關卓凡想起了養心殿上慈禧奇怪的表情,心下確定了:一定發生了大事兒,且不是什麼好事!
關卓凡虛虛的點了點自己的右耳。
這條路,清掃的乾乾淨淨,幾乎一片落葉也找不著。天還沒亮,步軍統領衙門便開始驅趕閑人,設置警蹕。道路兩旁,每隔丈許,便釘子般杵了一個步軍統領衙門的兵,這些兵,每一個,都是步軍統領衙門左翼總兵阿爾哈圖親手挑選,而阿爾哈圖自個兒,也在東安門外站班。
李蓮英走後,關卓凡回到上房,敦柔公主已在屋裡邊等著了,見到關卓凡,微笑著站了起來:「王爺餓不餓?是不是該用膳了?」
公主府hetubook.com.com里裡外外,從大門到垂花門,從銀安殿到後花園,每一路口、每一門口,皆有軒軍近衛團士兵把守。滿府執事,都事先奉了嚴令:除了馬嬤嬤和小熙兩個,其餘人等,一律不許隨意走動,有不聽招呼的,軒軍守衛立即拿下。
接近敦柔公主府半箭之地,警蹕的差使,由步軍統領衙門換成了軒軍近衛團。
李蓮英立即附耳過來,說了幾個字。
關卓凡一笑:「我曉得你牽挂密諭的事兒,可惜規矩拘著,我不能說。不過,我沒挨罵,你就放心好了。」
前文交代過,蘇達原是做「半分庄頭」的。本朝的皇莊,共分五等,「半分庄」是最小的一等,九頃以下,都叫做「半分」,最小的莊子,不過兩三頃而已。「半分庄頭」大約管著五、六個壯丁,負責莊子的勞作、生產,並按規定繳納糧賦、出息。
李蓮英前腳走,玉兒的哥哥後腳就過來,會僅僅是巧合嗎?
關卓凡自任「扈從大臣」。
李蓮英猶豫了一下,說道:「這一回,我瞅著,https://www•hetubook•com•com主子同以前,呃,似乎有些……不大一樣。」
關卓凡曉得,慈禧在敦柔公主府里,放了一個耳目。這個人是誰,李蓮英替他查出來之前,關卓凡已經心裡有數。這個人,不能經李蓮英和玉兒的手,因為慈禧和關卓凡的事情,李、玉二人都「門兒清」,玉兒更是已經到了床幃不避的程度,李、玉和關卓凡太近了,監視關卓凡,就不能再用李、玉的力量。
「是,奴才盡心竭力。」
關卓凡為籠絡玉兒,將蘇達調入軒軍,不久之前,又將蘇達從軒軍調了出來,做了他名下的十來個莊子的總管。這于蘇達,自然是一步登天。不過,關卓凡用蘇達,也不僅僅是為了籠絡玉兒,他有心拿自己的莊子,替「土地改革」做一個「試點」,蘇達腦子活泛,對自己死心塌地,又熟悉「國有農莊」的情形,很適合辦這個差使。
說到這兒,勾起食指,做了個「七」的手勢,說道:「是從這兒輾轉過來的。」
……
關卓凡微微皺眉:「王莊『試點』的事兒和圖書,還真是麻煩!嗯,晚膳遲一點再用吧,我先聽聽,蘇達那兒,出了什麼幺蛾子?叫蘇達到書房見我!」
這不是一個好活計。庄頭如果繳不足糧賦,是要挨鞭子的;情形嚴重的,會被剝奪庄頭的職務,趕去掄鋤頭、做壯丁。清末,皇莊弊端無數,生產能力已經跌到谷底,庄頭被鞭撻甚至罰做壯丁的,不知凡幾。
「以前,都是興興頭頭的,這一回……呃,我實在說不大好,主子好像……心事重重的樣子?這幾天,主子的氣性不大好,有個宮女,進茶的時候,蓋碗里的茶水,灑了一點點在托盤上,就挨了二十小板子——這個情形,許久沒有過了。」
「是,奴才遵命。」
「是,這自然都聽王爺的安排。」
「這一回」、「以前」,指的都是慈禧、關卓凡宮外會面,李蓮英這個話,關卓凡自然聽的懂。
好好兒一座雕樑畫棟的公主府,森嚴肅殺,幾乎變成了一座兵營。
關卓凡的臉上,露出了「果不出我所料」的微笑:「我想也是,偌大的公主府,就他一個,是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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