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干戈戚揚
第六十六章 歐洲、亞洲,同時開戰!

所以,政府向銀行借款也好,發行戰爭債劵也好,確實都是「福爾德先生最愛做的事情」。
「黎峨將軍不是還有一私封給你嗎?」穆勒催促道,「趕快拆開來看一看——說不定有進一步的解釋呢!」
福爾德既是國務部長兼財政部長,又是法國最大銀行之一的動產信貸銀行的掌門人,如果政府向銀行借款,動產信貸銀行一定會扮演銀團「領銜」一類的角色;如果發行戰爭債劵,亦須各大銀行承銷,則動產信貸銀行近水樓台,一定會吃進最大的一塊,其中的油水,非常可觀。
至不至於啊?
還有,本地治里的人過來幹嘛?
靠,不妙!
微微一頓,「左不過是對普作戰兵力的十幾分之一、甚至是幾十分之一罷了!」
拉總督只好當著穆將軍的面兒拆開了「私信」。
真正是——「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啊!
「總督閣下,」他冷冷的說道,「你這個話,怕是只說對了一半!」
「哦?只說對了一半?請教!」
看過了,即便黎峨將軍口中「老成持重」如拉格朗迪埃爾者,都不由微微的瞠目結舌了,穆勒更加不必說,滿臉漲紅,一躍而起,一拳砸在了桌子上,咆哮道,「混蛋!」
先不管至不至於,關鍵是——「沱灢事件」自然也在「相關事務」之外,屬於「暫時不能旁騖」的範疇的——
另外,你們在亞洲,對歐洲的局勢,難免有所隔閡,西班牙王位繼承風波,正在持續發酵中,法、普兩國,相持和-圖-書不下,整個歐洲大陸的氣氛,愈來愈緊張,如果普魯士始終不肯拒絕西班牙人的邀請,則戰爭就是必然的選擇,在這個節骨眼兒上,皇帝陛下確實不希望亞洲方向出現什麼不必要的節外生枝。
他再怎麼張狂暴躁,也不能在同僚面前對皇帝陛下「大不敬」;同時,攻訐黎峨將軍也是不妥的——黎峨將軍不僅僅是他和拉格朗迪埃爾的頂頭上司,更重要的,黎峨將軍還是他穆勒將軍的老上司。
「總之,」穆勒擺出一副總結性發言的姿態,傲然說道,「我以為,以法蘭西帝國的體量,完全有能力同時應對兩場戰爭!——一場較大規模的,一場較小規模的——不論是兵力還是財力,都沒有問題!」
拉格朗迪埃爾乾笑了兩聲,說道,「對普魯士的戰爭,基本上用不著海軍——這個沒有異議;可是,對中國的戰爭,如果往大里打,還是用得著陸軍的。」
「可是——」拉格朗迪埃爾皺著眉頭,「現在,歐洲那邊兒確實『有事』啊!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咱們真的和普魯士人打起來了,這個仗,基本上都是陸軍的事兒,海軍是派不上什麼大用場的——陸軍當時得令,也叫沒有法子。」
頓了頓,「怎麼,再多掏十分之一的錢,就無論如何也辦不到了?——我還就不信這個邪了!」
這個話,穆勒可就不愛聽了,心裏暗罵——怎麼說話呢?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你這個交趾支那總督的本銜,和*圖*書難道不是海軍中將?
前文有過交代,勒伯夫將軍,法蘭西帝國陸軍部長是也。
「借?」
不過,「混蛋」——您罵誰呢?
嗯,這麼說,話就圓回來了——再者說了,還真不能排出這種可能性呢。
「可以去查一查——」穆勒說道,「『亞羅號戰爭』,咱們和英國人加在一起,攏共花了多少錢?——沒幾個錢嘛!雖說遠東遠些,海軍比陸軍花錢些,可是,打中國,戰爭的規模,到底和打普魯士不能比!我想,這個軍費支出,打中國,大約只有打普魯士的……十分之一吧?」
穆勒一聲冷笑,「能用他們幾個人?打中國,即便戰事發展到進攻中國的首都,一萬五千人,也基本就夠用了吧?海軍一半,陸軍一半——能使陸軍幾個人?」
至於本地治里所派人員,名為「考察」,實為「調查」,「考察」的結果,雖然是向我報告,但這是「上達天聽」的事情,如果報告中有對交趾支那總督府不利之處,我很難從中轉圜,因此,對印度方面來人,你們要小心應付。
咦,拉格朗迪埃爾對穆勒有些刮目相看了:這個傢伙,並不是只會打仗和抄襲幾句歪詩——居然還有這樣的一番見識呢!
尤其是——就算要「考察」,難道不會從巴黎派人嗎?由本地治里派人過來?——那幫子垃圾,有什麼資格「考察」我們?!
小人?誰啊?
沒容拉格朗迪埃爾說完,穆勒又是重重的一聲冷笑,「快別說這個『錢』字了!——我hetubook.com.com就不相信了,以法蘭西帝國的體量,在對普魯士作戰的同時,掏不出一個『亞羅號戰爭』的錢!」
「亞羅號戰爭」時,黎峨將軍率領的進攻廣州的艦隊中,有一艦曰「益士弼號」——艦長正是穆勒;還有,穆勒之所以能夠出任西貢海軍司令,也是得力于黎峨將軍的舉薦和提拔。
穆勒脾氣雖然壞,人可不傻,改口改的很溜,「我是說——皇帝陛下的身邊,有小人!」
交趾支那總督府的「成功經驗」,本地治里那邊兒根本學不來,「考察」個鳥啊?
「是啊!」穆勒說道,「向銀行借!又或者,發行戰爭債劵什麼的——咱們那位國務部長兼財政部長兼大銀行家,難道是白吃飯的?政府向銀行借錢,發行戰爭債劵——這些,不都是福爾德先生最愛做的事情嗎?嘿嘿,『高利貸帝國』,難道是浪得虛名的嗎?」
杜伊勒里宮的御前會議上,皇帝陛下話說的雖然委婉,但是,言下之意十分明確——他懷疑交趾支那總督府和駐華公使館出於「某種目的」,誇大了「沱灢事件」帶來的「危機」。遺憾的是,出席會議的人員——包括我和萊昂內爾部長在內,誰都無法給陛下一個合理的解釋——中國人何以會有此不合情理之舉動?
略一細品,拉格朗迪埃爾和穆勒兩個,都覺出味道不對了。
穆勒見拉格朗迪埃爾微微點頭,更加來勁兒了,「郎東元帥已經老糊塗了,他這個軍事部長,根本不能一碗水端平!至於黎峨和-圖-書將軍——御前會議的排名,本來就在勒伯夫將軍之後,爭不過他們陸軍的!」
不過,穆勒非但沒有任何「迴避」的意思,還向這邊兒探過了身子,伸長了脖子,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樣。
拉格朗迪埃爾沉吟了一下,說道,「這倒也是——『通商戰爭』,英國人投入的總兵力,大約是一萬九千人;『亞羅號戰爭』,咱們和英國人加在一起,投入的總兵力,較之『通商戰爭』,還略少了一點兒,大約……一萬七、八千的樣子吧!」
「我以為,」穆勒說道,「歐洲的戰事,亞洲的戰事,根本不衝突!就像你說的,對普魯士的戰事,主要靠陸軍來打——這一點,我也是承認的;可是,對中國呢?自然就是靠我們海軍了!海軍和陸軍,人既不是同一撥人,武器也不是同一撥武器,陸軍打陸軍的,海軍打海軍的,根本不矛盾嘛!有什麼理由,陸軍上了戰場,海軍就必得閑擱在一旁?」
打中國的軍費,是打普魯士的幾分之一,孰難預料,不過,前者遠遠不及後者,這一點,是可以肯定的,於是,拉格朗迪埃爾點了點頭,說道:「這倒也是。」
事實上,福爾德之所以能夠國務部長、財政部長兼於一身,他的大銀行家的身份,是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拿破崙三世的政權,相當程度上是依靠金融資本的支持才得以維繫的,「高利貸帝國」,確實不是「浪得虛名」。
拉格朗迪埃爾心中暗罵:你都曉得是「私信」了——請問,能不能迴避一下,和圖書尊重一下我的隱私呢?
「考察」?有什麼好「考察」的?印度和越南,根本不是一碼事兒!印度總督府的管治,兩百年下來,已經非常「成熟」了,「熟」到了基本上已經爛掉了的程度——說白了,就是靠著英國人的寬宏大度,撿人家的一點兒殘羹剩飯填肚子,苟延殘喘罷了。
「可不是?」穆勒說道,「我再滿打滿算些——攏共兩萬人,頂天了!還是使不了陸軍幾個人嘛!」
穆勒也意識到了自己說話的欠妥。
「還有,」穆勒冷笑著說道,「就算手頭上的錢不夠——但可以借啊!」
果然有「進一步的解釋」。
另外,這兩件事情——「帝國政府的主要精力,都要放在處理相關事務上」和本地治里派員赴越南「考察」——擺在一起,又是什麼意思?
太特么憋屈了!
既然是給老朋友的「私信」,黎峨將軍就不藏著掖著了,他很坦誠的說道:
「這個嘛……」
「一定是陸軍的人在搞鬼!」穆勒大聲說道,「勒伯夫將軍一定是想把所有的資源都摟到他們陸軍那邊兒去!」
「不過,」拉格朗迪埃爾說道,「人不多,錢不少!——歐洲戰場、亞洲戰場,軍費和兵員,未必是成正比的,一來,遠東遠離歐洲本土,後勤補給的壓力,要大許多;二來,海軍,到底要比陸軍花錢些……」
「帝國政府的主要精力,都要放在處理相關事務上」——這豈非說,「相關事務」——即「西班牙王位繼承糾紛」之外的事務,帝國政府暫時都不能旁騖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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