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干戈戚揚
第一一二章 烈焰飛騰,終為灰燼

頓了一頓,「蒸汽動力艦船的靈活性,不是風帆動力艦船可以比擬的,就算我們未能在『火攻船』迫近之前,盡數擊毀它們,也可以輕鬆的避開餘下的幾條漏網之魚——所以,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阿蘭曉得,上校是怕中國人的無禮,激起士兵們更大的怒火,使局面徹底失去控制——可是,我本來就被中國人懟的鬱悶無比,又一句瓷實話不能對外說,他娘的憋的是真難受啊!
巴斯蒂安點了點頭,「應該就是這麼回事兒——反正,以越南人的脾性,回去能夠給上司有所交代就可以了,到底有沒有攔住我們,實在也不關他的事情。」
說到這兒,巴斯蒂安指了指前方,「在如此遠的距離上,就開始點火,這樣子的『火攻船』,我還從來沒有見識過——因此,我贊同您的看法,待這批『火攻船』迫近了,應該也燒的差不多了!」
此時,不僅瞭望台,艦橋上的人,也能夠看見,遠方的河面上,濃煙升騰,慢慢逼近。
「還有,」丹尼斯說道,「正常情況下,如果單獨實施『火攻船』攻擊,一定是入夜之後,悄悄迫近敵人,突然發難,以收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之效,眼下是大白天,河面又寬闊,這種情形下『火攻船』發動攻擊,一定要在其他較大的戰船的掩護下才有意義——哪兒能像越南人這樣子,零零丁丁,十來條小船就自個兒過來了?」
弗朗西斯輕輕的「哦」了一聲,點了點頭,「『鄭一官』——https://www•hetubook•com•com我曉得。」
十條「火攻船」,只有一條「成功」迫近了「蝮蛇號」,可是,已經變成了一個黑漆漆的、冒著縷縷青煙的船骸——倒不曉得它為什麼沒有沉了下去?
巴斯蒂安冷笑說道,「待咱們到了升龍城下,看有沒有越南官員出來辦交涉?還會不會繼續對咱們採取『敵對行動』?」
弗朗西斯臉上微微一紅,不過,也放下了心,「是。」
……
「自由射擊」一直持續了好幾個鐘頭,直到瞭望台再次示警,才算告一段落。
「蝮蛇號」輕輕一碰,這隻「碩果僅存」的「火攻船」,立即四分五裂。
戰鬥警報發出,上上下下,都動起來了。
娘的,這輩子,我還沒有受過這麼大的侮辱!
緊張的氣氛迅速瀰漫開來,弗朗西斯的心,不由的提了起來,「請問上校,這個『火攻船』,厲害的很么?」
「火攻船!」
期間,巴斯蒂安上校一度想下令停止射擊,副官阿蘭少尉婉言勸諫,說越南人主動攻擊於前,我們被迫反擊於後,並沒有什麼理屈的地方;再者說了,士兵們既然「已經進入狀態」了,就應該叫他們「發泄」的徹底些,不然,那股子邪火憋在肚子里,不上不下的,遲早還是要出狀況的。
巴斯蒂安微微一笑,「教授,你不必太過擔心,我方才說了,『火攻船』能夠給歐洲戰艦造成較大的麻煩,是『蒸汽動力艦船出現之前』的事兒,現在和*圖*書,可是早已經進入蒸汽動力時代了!」
「春紅樓事件」之後,他受命去中國人那兒辦交涉,要求「逞凶」和「賠償」,結果被「以我之道,還施我身」,中國人將「榮盛商行事件」后法國人對中國人說的那些話原封不動的砸回給了他。
第一,目下,升龍的越南人,已經得到了法國艦隊溯紅河而上、進迫升龍的消息。
「火攻船」戰術的一個最基本的要求,就是必須搶在敵船的上游——最好再加上風。
阿蘭記得清清楚楚,中國的鄭將軍冷冷的說完那句「是次的衝突,法國軍人挑釁于先,中國軍人的反應,是合理且適度的」之後,他的一個下屬對著自己大聲譏笑:
事實上,阿蘭自個兒都恨不得加入「自由射擊」的行列。
「沒動槍,沒動炮,連刀子、棍棒也沒有使,不過就是『肢體衝突』罷了——軍人之間,較量拳腳,不是極平常的事情嗎?怎麼,法國軍人都是紙糊的?碰一下就整個的塌掉了?」
「第二,火攻船上的柴草,澆了桐油,又以硫磺引火,因此,燃燒異常猛烈——不如此,不能給比它大的多的敵艦造成威脅——可是,一條小船,就算滿載,又能裝多少柴草?因此,『火攻船』的『航程』,就如您指出的,其實是很有限的。」
「蒸汽動力艦船出現之前,」巴斯蒂安說道,「歐洲殖民亞洲的過程中,『火攻船』確實是一個令人頭痛的對手,彼時,歐洲的造船以及火炮技術,都遠遠www.hetubook•com.com超過亞洲,但是,因為無法克服『火攻船』的威脅,在某些海戰中,依舊無法取得決定性的勝利。」
另一個中國軍官「接力」:「只有小孩子打架輸了,才會哭哭啼啼的到處告狀!怎麼,法國軍人都還趴在女人的肚皮上喝奶嗎?」
頓了頓,「『火攻船』戰術能夠取得成功,第一緊要的,就是『最大限度接近敵船』——」
「是的,」巴斯蒂安說道,「哦,對了,他還有一個名字——『鄭一官』。」
反正——爽!
頓了頓,「鄭一官的『火攻船』,那可是上百條一起往上撲呢!」
事實上,更大的侮辱,阿蘭少尉也是受過的——不過,那是法國人之間的事情,中國人——他娘的,憑什麼?!
越南人的「火攻船」,實在太過搞笑了些!
這和上一回越南人對「梅林號」的態度形成了對比——「梅林號」進入紅河口,沒過多久,就有地方官員過來辦交涉,要求「梅林號」中止行程,退出紅河,但由始至終,未對「梅林號」採取任何敵對行動。
彼時,船隊已經進入興安境內——興安過去,就是升龍了——上上下下,尤其「蝮蛇號」、「梅林號」二艦,一片歡騰笑鬧,個個自覺「發泄」的七七八八了。
眾人一起點頭,不錯不錯,越南人就是這副尿性!
總要有那麼一天,也拿中國人做靶子,一個一個的敲掉,那就更加之爽了!
就在這時,瞭望台發現,前方的河面,有濃煙升起。
頓了頓,「譬m.hetubook.com.com如,荷蘭人受挫于中國南方沿海的海盜領袖鄭芝龍,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鄭擁有龐大的『火攻船』船隊。」
巴斯蒂安皺了皺眉,也就沒有再說什麼了。
然後,一眾中國軍官放聲大笑,「哈哈哈哈!」
開始的時候,還以為來者是蒸汽船,彼此略略接近,望遠鏡中看清楚了——
俺們呢,無需採取任何行動——一發炮彈也不必浪費的,且停下船,靜觀其變,就好了。
「第一,不給敵人過多的反應的機會。」
「鄭芝龍?」
這時,丹尼斯笑著插嘴,「不消說,一定是駕駛『火攻船』的越南人怕死,在進入我們的有效射程之前,便點火棄船了!」
回到軍營,向巴斯蒂安上校彙報之後,上校還告誡他,不可將交涉的具體情形透露出去,有人問起,只說「正在交涉中」就好了。
弗朗西斯儘力保持著鎮定,可是,臉上的憂色,難以掩飾,「既如此,那麼——」
此時,使用測距儀測定的敵船、我船間的準確距離出來了,被河水的流速一除,嗯,確如領導們睿斷的那樣,這些「火攻船」,大部分都將在半途油盡燈枯。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現在,雖然哭的是越南人,不是中國人,可是,中國人不是過來給越南人撐腰的嗎?越南人哭,中國人還笑的出來嗎?
再頓一頓,「您看,敵人出現了,我卻在這裏向您好整以暇的做相關的介紹——這,大約也能說明些問題了吧?」
巴斯蒂安給弗教授簡單的介紹了一下何為「火www•hetubook•com.com攻船」——在小船上堆滿乾柴,遍澆桐油,內藏硫磺等引火之物,擇敢死之士,駕駛該船,最大限度接近敵船之後,點起火,棄船入水,留下「火船」自行漂向敵船,是為「火攻船」。
彼時,阿蘭氣得渾身發抖,從牙齒縫中擠出一句話,「笑?有你們哭的時候!」
這場遊戲般的殺戮,一直持續了好幾個鐘頭。
沉吟了一下,「待『火攻船』迫近了,是不是……也燒的差不多了?」
之前的「河柵」,無法確定是否針對「降龍行動」;沿途弓箭的襲擊,也沒有確鑿證據為「官方行為」,可是,「火攻船」不是普通草寇可以組織起來的,它的出現,說明了這樣一個事實——
頓了頓,「就算我們不加避讓,彼此直接相撞,油枯燈盡的『火攻船』,怕也不能給我們造成任何實質性的損害了!」
巴斯蒂安撫掌大笑,「教授,您真是目光如炬!您雖然不是軍人,可是,您深厚的專業素養卻使您和軍人……嗯,『英雄所見略同』!」
既放鬆了心情,頭腦就敏銳多了,他目測了一下「火攻船」距編隊的距離,「以目下敵人距我們的距離,以及河水的流速——」
第二,越南人的態度非常明顯——目法國艦隊為敵。
這一回,倒轉過來了——由始至終,沒有任何人過來辦交涉,但「敵對行動」不斷。
沒過多久,「蝮蛇號」艦橋上的人們就看到了以下的景象:熊熊燃燒的「火攻船」,一隻接著一隻,緩緩下沉,最終變成了幾片漂浮在河面上的焦黑的木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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