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哦，所謂『號褂』，是指他們的『軍裝』——如果那也能叫『軍裝』的話。」
哦，是這麼回事兒——
「好吧，」拿破崙三世說道，「中國的事情，暫時就這樣了——」
「我雖然不是軍人、不懂軍事，」福爾德說道，「不過，也看的出來——只要擊敗北圻的中國軍隊，乘勝攻入中國境內，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了！——到那個時候，就再沒有什麼力量，可以阻止法蘭西帝國的勇士們高歌猛進的步伐了！」
於是，法國不再堅持原議，經過西、法、普三方密集磋商，最後決定，從義大利王室中，找一位王子，來做西班牙的新國王。
拿破崙三世皺起了眉頭，「有什麼好猶豫的呢？天上掉下來個西班牙國王，叫他們家撿著了——還不趕緊走馬上任，磨磨蹭蹭些什麼呢？」
不管你現在怎麼拍胸脯，人家也沒法子相信，你登基之後，真的「絕不會報復」啊！
拿破崙三世想了一想，「中國同越南接壤的地區……叫什麼來著？」
黎峨將軍眼睛一亮。
「回陛下，」勒伯夫將軍說道，「中國投入『升龍事件』的部隊，是一個師多一些，北圻其餘地方，應該還駐紮了個把團的兵力，加在一起……一個半師的樣子吧！」
因此，義大利人做西班牙的國王，法國、普魯士都是能夠接受的。
「對，廣西、雲南——這兩個省份，應該駐紮有一些地方部隊吧？」
如果是「一比一」的話，未免又有些顯不出俺的「挑戰」的難度了。
法蘭西、普魯士兩家，雖然彼此大眼瞪小眼，差一點兒就要老拳相向了，但義大利和法、普的關係，卻都很好——義大利和法國、普魯士都結過盟。
微微一頓，「如果能夠殲滅中國艦隊的主力，就算沒有後續的登陸，也總是好的！——可以給中國政府施加更大的壓力嘛！」
「這麼說來，」拿破崙三世說道，「法、中軍力之比，基本上就是一比一嘍？」
看普里姆斬釘截鐵的樣子，法
和_圖_書國人只索罷了。
再者說了，普里姆、塞拉諾反對的，並不是法國，政變之後，法國在西班牙的利益，不但沒有受到任何侵害，還得到了特別的保護；他們反對的，只是本國的波旁王朝，跟普魯士人走得近，一度準備迎立德意志的王子做國王，應該只是為了爭取外援，杜絕波旁王朝復辟的可能性。
略略一頓，「我的意思是，這場仗，沒有什麼『勝之不武』的問題——咱們擺開的，可是堂堂正正之師！」
「除了抓幾個小毛賊，」勒伯夫將軍也是一笑，「『綠營』什麼也做不了，有時候，抓賊也不能指望他們，因為，他們自己也兼職做賊，穿著『號褂』就是兵，脫下『號褂』就是匪——根本就是兵匪不分。」
幾位重臣，都輕蔑的笑了起來。
勒伯夫將軍也皮笑肉不笑的，「是！」
國務部長兼財政部長福爾德第一次開口，「不管怎麼說，中國人也已經『鳥槍換炮』了——雖然，這個『炮』，他們會不會用、用不用的好，另說——既如此，就不能說咱們欺負人嘍！」
不過，您們能接受，不曉得意呆利自個兒，能不能接受呢？
「回陛下，」萊昂內爾說道，「我們——還有普魯士——和伊曼紐爾二世都溝通了好幾次，不過，他還是猶豫的很。」
「是！」
「還有，」拿破崙三世笑了一笑，「我認為，陸軍、海軍，可以來一個比賽嘛！看看誰先收功？——哎，這不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嗎？嘿嘿，哪條腿走的更快些——還說不好呢！」
「是的！」勒伯夫將軍立即桴鼓相應，「我也有和元帥相同的信心！」
哦？
焉有是理？
這時，「副皇」魯埃咳嗽了兩聲，笑聲止住了。
「中國政府確實有可能將廣西、雲南的部分『綠營』派往越南，不過，陛下，就『綠營』的那點兒戰鬥力——我的意見是，忽略就好。」
「戰爭的大方向、大次序，」皇帝陛下繼續發布指示，「既和_圖_書然已經確定了，指揮官的人選，就要儘快定了下來——陸軍的、海軍的，都要儘快了！」
「回陛下，」勒伯夫將軍說道，「廣西、雲南。」
頓了頓，「中國在越北的軍力，攏共有多少？」
這種「詩意」的表述，最為拿破崙三世所愛，他點了點頭，說道：
「越南的戰事，」拿破崙三世說道，「以及其後——進入中國境內之後的戰事，似乎……陸軍出的力，要多一些——不過，海軍也不必閑著嘛！攻克升龍之後，海軍在越南的任務，就算告一段落，除留下一部維護越南沿海的後勤線外，其餘主力，可以騰出手來，大舉北上了！」
會議的氣氛開始高漲了。
「中國人還有臨戰就地招募新兵的慣例，」勒伯夫將軍說道，「可是，陛下睿見，大字不識一個的農民，未經任何正規的軍事訓練，就被推上了戰場，能發揮些什麼作用呢？」
「哈哈哈！」「呵呵呵！」「嘿嘿嘿！」
皇帝陛下第一次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回陛下，」勒伯夫將軍說道，「理論上來說是這樣的——」
頓了頓，「你去跟他說，不拘他哪個兒子去做西班牙國王——『垂拱而治』就好！不需要他們去『除舊布新』！西班牙好也好，壞也好，都不關他的事兒——呃，我的意思是，不需要新國王負什麼責任！乾的下去就幹下去，干不下去就回義大利——他們能有什麼損失？只有賺便宜的！」
義大利本在奧地利的治下，要統一、要獨立，就得去懟奧地利，可是，義大利一盤散沙，如果沒有強大的外援，根本不用指望懟得翻奧地利，於是，就跑去求法國。
至於「依舊任用普里姆、塞拉諾執掌國政」——嘿嘿，連我自己都不大相信。
義大利？
頓了頓，「不過，『升龍事件』迄今，我們都沒有收到中國國防軍——『軒軍』進一步南調的情報，『軒軍』的主力駐紮在北方，中國國土十分廣大，又沒有什麼鐵路，開戰之後才向越南增兵，和圖書必然緩不濟急，因此，我認為，我們登陸升龍——攻克升龍之後，要面對的中國軍力，就是一個半師左右的國防軍——『軒軍』，不會更多了。」
「回陛下，」勒伯夫將軍說道，「派往中國的陸軍的大部，都將投入北圻的攻略——攻克升龍之後，一路向北推進——嗯，大約一萬五千到一萬八千吧！」
拿破崙三世滿意而威嚴的「嗯」了一聲，說道：「不錯！堂堂正正之師！」
朗動元帥摸了摸白鬍子，說道：「『升龍事件』，中國人的兵力，二十倍於我；又埋伏于先，打了我們一個出其不意，這才勉強迫使我軍投降——」
至於義大利和普魯士結盟，是「七星期戰爭」的事兒，前文多有提及，這裏就不再贅述了。
而且，對陣的敵人，都是奧地利。
「一個半師？也不算多嘛！」拿破崙三世沉吟了一下，「中國應該有能力繼續向越南增兵的吧？」
「咱們海、陸並舉，兩條腿走路，兩邊兒都不耽誤！」
「是！」
再者說了，目下，法國也實在沒有多餘的精力，另派一支兵，去西班牙瞎折騰了。
「是的，陛下，」勒伯夫將軍說道，「中國人稱之為『綠營』。」
拿破崙三世一聲冷笑，「他那幾把刷子，還想跑到西班牙去『除舊布新』？想多了吧！——西班牙是爛攤子，他的義大利，就不是爛攤子了？」
「是！」
重臣們再次輕蔑的笑了起來。
皇帝陛下的笑意，在臉上微波蕩漾。
「中國人的兵力，二十倍於我」、「我們給中國人造成的損失，超過了自身的損失」，這些情資，都來自於交趾支那總督府的報告，實話實說，御前會議在座諸位，並非每個人都百分百相信報告里的數據，可是，彼此默契，檯面上，都接受交趾支那總督府的說法，如果「引用」，也都是原文照搬、一字不易的。
「是！」
「還是有些作用的——」這次說俏皮話的是福爾德，「可以儘快的消耗掉中國政府本就不寬裕的軍費嘛！」www.hetubook.com.com
郎東元帥湊趣，「事實上，不忽略也不行——我聽說，就算接到了開拔的命令，『綠營』也未必就上路了，他們一向是不給夠『開拔費』就不挪窩的——看不見銀子，誰說話也沒有用，哪怕是聖旨呢！」
「關鍵是——」拿破崙三世沉聲說道，「夜長夢多！這件事情不趕緊定了下來，德意志人做西班牙國王之議，只怕又會死灰復燃！到時候，咱們真的是要雙線作戰了！」
轉向萊昂內爾，「義大利那邊的情況怎麼樣呀？」
御前會議的氣氛，愈來愈輕鬆活泛了。
頓了頓，「『綠營』的腐敗和無能，是出了名的，我們不清楚廣西、雲南有多少『綠營』——恐怕，中國人自己也搞不清楚，因為，在『綠營』的諸多腐敗行為之中，『吃空餉』，是最著名的一項。」
「呃，差不多吧……」
塞拉諾有些猶豫，普里姆則堅決不幹，並放出話來，「阿方索親王做西班牙國王的唯一途徑，就是法國拿大軍送他回國，我若戰敗，死也好，活也好，自然都攔不住阿方索親王接他老娘的位子——你們就看著辦吧！」
「好，那就這麼定下來了——以越南為首攻方向，恢復沱灢之後，立即北上，越過順化，進攻升龍！攻克升龍之後，一路推進，最終攻入中國本土！」
三位軍人——郎東元帥、勒伯夫將軍、黎峨將軍——齊聲說道：「是！謹遵陛下意旨！」
頓了頓，「如果中國政府手頭不寬裕的話，很有可能，我們嚴陣以待，可是，等來等去，等不到中國人的援兵——如果中國人的援兵是『綠營』的話。」
「呃……是！」
眾臣都是微微一凜，萊昂內爾朗聲說道：「是！謹遵陛下訓諭！」
躊躇了一下，勒伯夫將軍說道，「回陛下，是這樣子的——中國國防軍的師的建制，比我們的略大些，一個半師，大約是兩萬到兩萬五千左右，嗯，法、中軍力之比……大致是三比四的樣子吧！」
「如今，」朗東元帥繼續說道，「我、敵軍力hetubook.com.com，彼此接近，我軍又以堂堂正正之師，穩紮穩打，步步為營——中國人再也沒有耍花招的機會了！因此，我相信，這一回，我軍必將取得碾壓式的勝利！」
如果法國真的拿大軍送阿方索親王回國，就會將西班牙的自由派徹底的推向普魯士，殊為不智。
頓了頓，「再者說了，大權都在攝政團手裡，新國王就有心除舊布新，也無能為力呀！」
萊昂內爾沉吟了一下，點了點頭，「我明白陛下的意思了——我會立即轉致伊曼紐爾二世轉的。」
想一想也實在不怪得人家——人家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推翻了女國王，轉頭又請王太子「復辟」？
「你跟他說，」拿破崙三世說道，「都是多少年的老朋友了，我們難道會害他？會害他的兒子？——不可能嘛！」
黎峨將軍再次響亮的答了一聲，「是！」
關於西班牙新國王的人選，法國最屬意者，自然是伊莎貝拉二世之子阿方索親王，法國駐西班牙大使多次遊說西班牙攝政團，並「以敝國皇帝陛下的名義」，替阿方索親王指天誓日：登基之後，不但絕不會報復，且依舊任用普里姆、塞拉諾執掌國政。
當然，拿破崙三世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主兒，他幫義大利，是有條件的——義大利獨立之後，將薩伏伊和尼斯兩塊大肥肉，割給了法國。
「將軍，」拿破崙三世鄭重說道，「彼時，你的艦隊，可以照你原先的設想，去捕捉中國艦隊的主力，以求決戰！」
義大利和法國結盟，是義大利獨立戰爭時候的事兒。
「中國有一個半師的兵力——」拿破崙三世問道，「那，我們呢？」
頓了頓，「饒是如此，我們給中國人造成的損失，也超過了自身的損失——斃一千餘人，傷二千餘人！」
萊昂內爾笑了一笑，說道：「伊曼紐爾二世說，西班牙是歐洲最大的一個爛攤子，可不好收拾！財政稀爛，八面漏風，自由派、保守派勢不兩立——不定哪天又打起來了！這個西班牙國王，其實是坐在火山口上，味道不好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