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干戈戚揚
第二五六章 上蒼庇佑,這一仗,中國無論如何要打贏啊!

事實上,如果中、英佔股比例達到兩位數,其在董事會所佔者,亦絕不止「一席之地」。
再一頓,「不然,後來那百分之二十一的股份,萊塞普斯也不必使用那樣古怪的一個招數,迫賽義德就範。」
阿禮國急速的轉著念頭:中法之戰,法國就算完敗,也不過只是失去印度支那的殖民地,傷不了筋,動不了骨,照理,不至於「自顧不暇」到「夠不著埃及」的程度——何況事關蘇伊士運河?
頓一頓,「呃,好是好,可是——」
「『國際蘇伊士運河海運公司』的普通股一共四十萬股,每股作價五百法郎,公開發售,其認購情形,大致如下——」
頓一頓,感嘆道,「殿下條分縷析、洞徹無遺,我……佩服之至,佩服之至!」
頓一頓,「於是,萊塞普斯自作主張,拿賽義德給他的已經簽名蓋章的空白支票,填上一個『四千二百七十五萬三千法郎』——竟是把這八萬五千五百零六股股票,強行悉數賣給了埃及!」
「正是——這也是為埃及人好嘛!」
「說不定,咱們一回到北京,法、普宣戰的消息,就出來了呢!」
頓一頓,「因此,我以為,那百分之四十四的普通股,埃及人未必會把住了死活不放手——只要我們給出合理的價格,並施加適當的壓力。」
「不敢!」阿禮國眼睛放出光來,「能夠為殿下效勞,榮幸之至!」
譬如,中、英的軍事、政治力量,會不會進入運河區?
「這個股票……」阿禮國定了定神,以盡量平靜的口吻說道,「具體該如何……呃,『買賣』,請殿下開示。」
「第一種,優先股,得分配凈利百分之十五,歸賽義德。」
「是,」阿禮國睜著眼睛說瞎話,「咱們並沒有損害法國的利益……不過,呃,殿下說……『自顧不暇』?」
「啊和圖書!……」
本已心跳加快的阿禮國,心裡頭「怦怦」大跳了幾下,一時之間,口乾舌燥。
阿禮國頗為尷尬,苦笑了一下,說道:「慚愧!慚愧!」
如是,不說力量對比、勝敗之數什麼的,單說歐洲、亞洲兩線作戰——法國人可先就犯了兵家之大忌啊!
頓一頓,「另外,普通股是要真金白銀拿錢出來買的,所以,埃及對持有普通股,並不如何熱衷,正式認購的普通股,不足總數百分之二十三。」
想一想,腓特烈王儲和卡爾親王不遠萬里,來到中國,沒待幾天,便匆匆而去,而王儲妃姊妹,卻留在了中國——
「爵士,」關卓凡以極肯定的語氣說道,「我替你打一個包票,到時候,法國人一定自顧不暇,絕不會有多餘的精神氣力,來管埃及的事情——特別是中國和埃及的事情。」
真正叫「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了!
心裏想,上帝保佑,這一仗,中國人無論如何要打贏啊!
還有,輔政王殿下絕不是空口白牙的那種人啊!
微微一頓,「再者說了,咱們要『買』的,到底只是埃及那百分之四十四的股份,不是法國那百分之五十二的股份,並沒有去搶法國的控股權,頂多叫『分一杯羹』,不能叫『鳩佔鵲巢』。」
頓一頓,「埃及政府肯這樣做,自然是最好的——埃及政府果然肯這樣做,咱們還可以多給他一些溢價,這樣,J·P·摩根銀行的欠款,連本帶息,一次過就可以償清了!」
「不錯!」關卓凡點頭,「我相信,法蘭西、普魯士之間,必有一戰,而且——迫在眉睫了!」
說到這兒,關卓凡加重了語氣,「不管百分之四十四,還是百分之二十一,中、英雙方,都二一添作五,一家一半——爵士,意下如何?」
譬如,普魯士方面,首相m.hetubook.com.com和總參謀長主戰,國王則主張「持重」,彼此拉扯,到底誰拉扯得過誰,外人可是看不出來。
可是,當初的方針,是想法設法,將蘇伊士運河打消掉,既如此,當然不能去買它的股票,替它添磚加瓦:沒想到,軟硬兼施、出盡法寶,還是打不消、攔不住,法、埃兩家,到底還是把運河修了起來,反弄得俺們英國兩頭不著了!
到時候,蘇伊士運河為中、英、法三家「共險、共利」,任何一家,利用蘇伊士運河打擊另兩家的戰略利益,就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了。
「法國認購二十萬七千一百一十一股,接近普通股總數的百分之五十二。」
「優先股和發起股只能參与分配利潤,沒有投票權,在經營管理上,真正重要的是第三種股票——普通股。」
「是的!」關卓凡說道,「中法之爭告一段落後,我就要和埃及算一算賬了:既違反中立,又不肯還錢,算怎麼一回事兒?說不得,只好派兩條軍艦過去,和他掰扯掰扯這個道理了!」
他抿了一下嘴唇,正要說話,關卓凡又說道:「你看,八千八百三十萬法郎、九千四百萬法郎——相去無幾呢!」
頓了頓,說出了最關鍵的那個疑問,「可是,法國——」
則當年拿破崙一世的偉大戰略構想,便形同虛置了。
「賽義德沒想到他的『老師』放了這樣一個大招,之前為認購那九萬一千零九十六股,國庫已經空虛的很了,可是,支票上既然有他的簽名蓋章,便是木已成舟;無可奈何,只好狠狠心,咬咬牙,將這八萬五千五百零六股,也吃了下去。」
這裏頭的奧妙——
這就不是「控股權」攔得住的了。
「是,」阿禮國想了一想,點了點頭,「第一,埃及人自知沒有經營管理運河的能力;第二,在hetubook.com.com觀念上,埃及人更看重的,是淡水渠、土地一類的『實物』。」
「是啊……」
其實,中、英進入運河公司董事會之後,單就運河的經營來說,並不會和法國產生什麼實質性的衝突——在賺小錢錢和薅埃及羊毛的問題上,中、英、法的利益是一致的;可能產生衝突的,在運河的經營之外。
關卓凡微微一笑,說道,「爵士,咱們就來打打這百分之四十四的股份的主意——如何?」
「普通股和表決權是捆在一起的,」關卓凡說道,「不過,埃及政府同咱們不大一樣,打一開始,就無意于蘇伊士運河的經營管理——有分紅就心滿意足了!因此,對於表決權什麼的,興趣並不是那麼大。」
歐洲大陸的局勢,風雨欲來,英國早就不錯眼的盯著了,只是,誰也說不清楚,法國和普魯士兩家,到底會不會真的打了起來?
「對!這個……『無債一身輕』嘛!」
「法國方面,認購者都是商人;埃及方面的認購者,卻是政府。」
「這兩種股票,都可轉贈,萊塞普斯的『發起股』不去說他,賽義德的『優先股』,遲早要他『轉贈』了出來,不過,這都是后話,暫且按下不表。」
按住激越的心情,阿禮國沉聲說道,「好!埃及的事情,一切仰承殿下的意旨辦理!」
「後頭那百分之二十一的股份」,指的是萊塞普斯自作主張、強行賣給賽義德的那八萬五千五百零六股。
心裏想,當初若是認購了運河公司的股票,運河公司的董事會,就一定有英國的席位,何至於像現在這樣,拿蘇伊士運河「老鼠拉龜,無處下手」?
那麼,于普魯士,輔政王算不算「外人」呢?
這不奇怪,因為即便法國和普魯士自己,也不曉得,俺們兩家,會不會真打了起來?
「不錯!」關卓凡說道,「和圖書這就是為什麼『仲裁』的時候,埃及人所力爭者,皆為土地、淡水渠等『實物』,于最關鍵者——運河的經營管理權,不著一字。」
「埃及認購九萬一千零九十六股,接近普通股總數的百分之二十三。」
……
前頭的「八千八百三十萬法郎」,是埃及政府認購運河公司股票之所費,後頭的「九千四百萬法郎」,是埃及政府為收回運河相關權益,向運河公司支付的賠償款,亦即J·P·摩根銀行向埃及政府所貸款項的數目。
說到這兒,關卓凡笑了一笑,說道,「本來呢,這八萬多股,萊塞普斯是打算出售給英、奧、俄、美等國的,藉此獲得國際社會對蘇伊士運河的支持,不成想,貴國非但自己不買,還遊說奧、俄、美等國,也不要購買——」
頓一頓,「單靠中國一家,勢單力薄,這個『道理』,未必講的清楚,英國既為國際領袖,埃及又是英國勢力範圍,因此,一定要請英國出來主持公道的!——我只要追隨驥尾,想來,什麼『道理』,都能夠講的通了!」
阿禮國透一口氣,說道:「是!」
那張巨大無比、金光閃閃的餡餅,是真要掉了下來了——已經觸手可及了!
「呃……」阿禮國咽了口唾沫,聲音似乎有點兒顫顫的,「好啊……」
「適當的壓力?」
頓一頓,關卓凡繼續說道,「埃及政府若不肯這樣做,那麼,咱們就求其次,先把後頭那百分之二十一的股份接了過來——」
頓了頓,語氣中帶出了一點揶揄,「貴國的國際影響力太大了,奧地利、俄羅斯、美美利堅望風景從,紛紛婉拒了法國人的推銷——爵士,我說的對嗎?」
「啊?!」
「是的,自顧不暇!到時候,歐洲的事情,國內的事情,法國人且忙不過來呢!——到時候,埃及對於法國來說,就太遠了一些了,夠和_圖_書不著了!」
阿禮國確信了:法、普兩國,真的要大打出手了!
阿爵士之意下,自然是千好萬好,可是——
同時暗自驚嘆:輔政王何能對「國際蘇伊士運河海運公司」股權之結構、脈絡,洞徹至此,如數家珍?就算是我阿某人,不去特別做功課,這些數字,也不能張口就來,輔政王的這份「功課」,實在是了不得了!
「當然了,」關卓凡說道,「我並不是說,一定要埃及政府將所持運河公司股票一次過全部賣掉——」
「『國際蘇伊士運河海運公司』之成立,」關卓凡說道,「是一八五八年十二月的事情,其股份呢,分為三種——」
「第二種,發起股,得分配凈利百分之十,歸費·萊塞普斯。」
「殿下所指,」阿禮國微微壓低了聲音,「是不是……普魯士?」
只要中、英在運河公司有相當股份,在董事會佔有一席之地,其軍事、政治力量進入運河區,就有憑藉了。
「至此,埃及共認購十七萬六千六百零二股,約佔普通股總數的百分之四十四,付款八千八百三十萬法郎,合三百四十萬六千英鎊——是吧?」
頓一頓,「中、法之戰,中、英既有海軍合作之外,敝國若還有可效勞處,殿下盡請明言!」
「可是如何確保埃及就我之范?」
以輔政王的智慧,絕不可能不明白這個道理;而他口口聲聲,「歐洲的事情,國內的事情」,則法國人的「自顧不暇」——
「剩下的八萬五千五百零六股,佔比百分之二十一略多——」
「西班牙、突尼西亞等國——這是法國的『友好國家』——認購一萬六千二百八十七股,占股百分之四多一點兒。」
阿禮國又咽了一口唾沫,「好——」
嘿!
「八萬多的股票,」關卓凡說道,「不能都砸在手裡——真賣不出去的話,開鑿運河的資金,就籌不足了!」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