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卷 天行健
第十八章 進入陣地!

至於洋籍士兵,就更加不用說了。
「怎麼會在咱這兒做一個班長——是吧?」
「是呀!」李全說道,「不過,這些也都罷了——關鍵是,他是咱們王爺的老人兒!還是乾親!就這樣被抓了個現行,你想一想,當著華軍團長、張副軍團長等一大班下屬的面兒,你叫咱們王爺的面兒,往哪兒擱呀?」
至於「部隊」二字,在軒軍士兵口中,大多數時候都有特殊的含義——專指軒軍自個兒,不關中國其他軍隊的事情。
「怎麼不可能?咱們王爺有一個姓馬的義兄——在八里橋戰死了的——你曉得吧?」
頓一頓,李全繼續說道,「運氣最壞的一次——哎,話說在前頭,我可都是聽人家說的啊!」
「所以,」李全輕輕「哼」了一聲,「老馬現在這個樣子,可就稀奇嘍!」
「如果老馬只是個普通士兵,」李全說道,「也罷了——不過關幾天禁閉,沒什麼大不了的;可當時他是個連長,又是什麼『不能以身作則』,又是什麼『知法、執法、犯法』——這就罪加一等了!」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兒啊!那是真倒霉……啊,那是運氣真不好!」
「是啊!」
「是啊!」
「我聽人說,」李全說道,「那一次是星期五,老馬家裡邊兒有人路www.hetubook.com.com過天津,希望能見他一面,他就偷偷地溜出軍營會親——沒跟上頭請假!回營的時候,正正好撞上咱們王爺查崗——」
「這倒是!」
「怎麼說?」李全「嘿」了一聲,「兜頭兜腦把伊師長痛罵了一頓!然後,叫他寫檢查——整一千字呢!」
鑽出帳篷,景物朦朧,不僅僅是因為天還沒亮透,很明顯的,四周霧氣流動。
李全再次微微壓低了聲音,「老馬最衰的一次,是被咱們王爺抓到了現行!」
過了好一陣子,回過些神兒了,極困惑的說道,「那怎麼會——」
「是啊!」李全說道,「老馬是第一師第三團的——那是『克字團』的老底子呢!」
「這個……唉,還真是……」
趙南北咂了好幾下嘴唇,很艱難的把話說了出來,「就是說……老馬的資歷,比咱們師長,還要……老?」
頓一頓,李全繼續說道,「那一批,攏共不過幾百號人,其中,城南馬隊的只佔一小部分——」
這個時代,交通很不發達,軒軍的華籍士兵,大部分都是南方人,探一次親,來回一趟,一不小心,就是倆月,這個時間成本,根本支付不起。
頓一頓,「就算文|做道台、臬台,武做副將、總兵什麼的,也不稀https://www•hetubook•com•com奇,是吧?」
說到這兒,也打住,微微的搖了搖頭。
「那——老馬為什麼轉到咱們四師來呢?」
話沒說完,反應過來了,「哦,對了——城南馬隊!他們倆,都是城南馬隊出身!」
進入陣地!
沒過多久,太陽升起來了,但看不見,霧氣反倒更重了。
吃過早飯,消息傳了過來:法國人的艦隊,出現在河面上了。
軒軍士兵提及關卓凡,都是一口一個「咱們王爺」,很少把「王爺」前頭的「咱們」兩個字去掉的。
「是啊!怎麼回事兒啊?」
趙南北吐了吐舌頭,「一千字?換了我——就打我一千軍棍,我也寫不出來啊!」
「王爺氣得發昏廿一章,結果,老馬不但做不成連長了,還被一擼到底,成了一個大頭兵!」
頓一頓,嘆了口氣,「不過,咱們軒軍的紀律,那可是沒說的!——幹部也好,士兵也好,統統都一碼事兒!——『一視同仁』!」
「營長、連長——」李全微微一頓,輕輕「嘿」了一聲,「這還不算什麼!我還親眼見過,團長親手給老馬點煙呢!」
再一頓,「到了今天,那一批人,攏共也沒剩下幾個,城南馬隊的,更加是掰著手指頭,就能夠數的出來了!」
「倒霉唄!和圖書
話一出口,李全覺得自己的用詞,頗有些欠妥,趕緊說道,「我的意思是——老馬這個人,運氣不好!」
「他是連長——嗯,沒有『探親假』。」
凌晨五點半的時候,起床號吹響了。
軒軍規制,只有營級以上軍官,才有「探親假」。
李全糾正他,「不是『倒霉』,是『運氣不好』!」
「啊?」
「是啊!」李全說道,「王爺這個義兄姓馬,漢軍旗人;老馬也姓馬,也是漢軍旗人,他們兩個,沾親帶故,有什麼稀奇?」
……
「這麼倒霉?都遇到些什麼事兒啊?」
好吧,我現在曉得「倒霉」和「運氣不好」區別在哪兒了。
打住。
「喲!」
李全搖了搖頭,「那就不曉得了——」
頓一頓,「老馬如果和咱們王爺那個義兄是親戚,不就也可以算是……咱們王爺的乾親了嗎?」
平時是六點鐘起床,今兒提前了半個小時。
「還不止呢!」李全左右望了一望,將身子往前湊了一湊,微微壓低了聲音,「人家說,老馬還是咱們王爺的乾親呢!」
「倒霉」、「運氣不好」——有啥區別嗎?
「點煙?老馬那個煙斗?」
「放出去」,就是軒軍「有功將士」退役之後,循「安置司」的路子,到地方上去任職做官,走這條路子的,並不www.hetubook.com.com都是做文官,也有借「改編」之名,進入綠營,直接掌握地方軍隊的。
對於普通軒軍士兵來說,那是多麼傳奇的一個存在啊!
頓一頓,「伊師長說,老馬很久沒有和家裡人見過面了,他的家就在北京,天津離北京並不遠,卻始終和親人見不著面,心裏頗不好受——如果駐地和家距離很遠,反倒沒了念想!家人來訪,他會親心切,一時把持不住,這個,也情有可原吧。」
再一頓,「就這麼一起一落、一起一落、一起一落——結果,多少年了,死活就是升不上去!」
「可不是?」
老馬有一個非常精緻的黃楊木雕花煙斗——一看就是洋玩意兒;對軒軍官兵來說,洋玩意兒並不稀奇,不過,懂行的人說,老馬的煙斗,絕對不是「大路貨」,一定是名匠精製,正常情形下,一個班長,是不可能擁有這種檔次的煙斗的。
趙南北奇道,「老馬是第一師的,伊師長是第三師的師長,關他什麼事兒……」
李全習慣性的抽了抽鼻子,「照老馬的資歷和功勞,如果留在部隊,最損最損,也得是個營長;如果放出去,文,最損得是個知府;武,最損得是個參將——」
趙南北再一次瞠目結舌了,「我滴個天爺哎……」
又過了半個小時,命令下來了:
「我滴個天和圖書爺哎……」
「乾親?咱們王爺的乾親?怎麼可能?」
趙南北斷然搖頭,「不稀奇!」
頓一頓,「你也看到了——老馬其實是很能打仗的!可惜,運氣太差!但凡一升職,就會遇到倒霉……呃,我是說,遇到糟心事兒!噗通一聲,又跌了下來!」
趙南北轉著念頭,遲疑的說,「你是說……明太太?」
「是了!你趕緊說吧!」
「老馬是咱們王爺從北京帶到上海那一批裡頭的——」
「這個……其實也有些道理啊!咱們王爺怎麼說啊?」
「老馬是……旗人?漢軍旗人?」
城南馬隊——
頓了頓,「或許,咱們師這兒有仗打,想著過來立個功,然後——」
趙南北發了一小會兒的呆,說道,「怪不得——唉,怪不得,營長、連長都對老馬很客氣的樣子,我就曉得,老馬有來歷,可萬沒想到,居然——」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如果在以前,趙南北一定以為李全是在吹牛,現在,理所當然了。
「事兒還沒完呢!」李全說道,「倒霉的不止老馬一個人……啊,我是說,因為這個事兒,吃了掛落的,不止老馬一個人!」
「是啊——嗐!你個笨伯,啥都不曉得!」
頓一頓,「因為替老馬講情,伊克桑……啊,伊師長,還在咱們王爺哪兒,觸了一個大大的霉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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