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卓凡沉吟片刻，說道，「方才提及穆勒——我想起來了，這位西貢海軍司令，是不是挺喜歡寫詩的？」
再一頓，「薩岡就不同了！——性格上，薩岡倒不偏激，不過，此人工程師出身，算是『學者型將領』，多次在專業刊物和大眾報紙上發表文章，我們儘可能的搜集了這些文章，發覺，此人對於海軍的建設，很有自己的一套想法，尤其深疾拿破崙一世以來法國的海軍附屬於陸軍的格局，力主海軍獨立於陸軍。」
「莫雷爾帶兵，很有『特色』——」
「莫雷爾的父親是個泥水匠，母親是個……妓|女。」
「不過，因為這些違反紀律的事情，絕大多數都發生在國外——主要是殖民地，因此，上峰以『將才難得』，便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莫雷爾雖然也因為這一類的事情被處分過，但是，其升遷，並沒有受到什麼實質性的影響。」
笑過了，關卓凡示意施羅德，「繼續吧！」
頓一頓，施羅德說道，「海陸既有別，陸軍自身
和_圖_書，也是有『別』的，而且，這個『別』，很大。」
「莫雷爾沒有進過軍校，他是從普通士兵干起的，因為作戰勇猛靈活，由士兵而軍官，步步升遷，最終到了現在這個位子。」
施羅德：「王爺睿見！」
關卓凡以為，施羅德接下來會說莫父「醉酒暴斃」什麼的，然而不是——
「是啊，都是『儒將』！」
頓一頓，「這一層——北寧一役，薩岡不肯留下來配合陸軍『水陸並進』，而是將這個差事推給了穆勒，自己迫不及待，解纜東去——似乎已見端倪了。」
「鐵匠的妻子，則一直保持沉默，不肯為任何一方作證，只說『什麼都不記得了』——人們普遍認為，她受到了莫雷爾的死亡威脅，只能噤聲。」
「哦？」
「莫雷爾本人的私德，也很可議——貪貨、好色。」
「之前，」施羅德說道，「我們關注的重點，都在阿爾諾身上，對『遠東第一軍』中軍銜第二高者——第一師師長莫雷爾ｈttps://ｍ.ｈetubook.com.ｃｏｍ，沒怎麼留意；現在發現，此人的性格，非常強勢，對『遠東第一軍』的部署、行動，有相當大的的影響——」
頓一頓，「就是說，在『北京—東京艦隊』尚未發一炮的情形之下，將其從中國沿海拉回越南沿海，放棄『艦隊決戰』的機會，只幹些看家護院的差使，是薩某人決不能接受的嘍？」
「莫雷爾暴起還擊，將父親打的頭破血流，自此之後，莫父再也不敢打兒子了。」
「後來，軍事法庭判定，鐵匠動手在先，而且，使用了打鐵用的鐵鎚，莫某的生命受到了嚴重的威脅，所以，莫某之開槍，屬於『正當防衛』，無需負擔刑責——結果，莫雷爾不過關了幾天禁閉，就放了出來。」
「莫雷爾出生沒多久，」施羅德繼續說道，「其母便跟人私奔了，而其父，則開始酗酒，一喝醉了，便打罵子女。」
語氣的乾巴，尤顯語義的反諷，關卓凡和施羅德都不由哈哈一笑。
輔政王差點兒又要「哦httｐs://ｍ.ｈｅtｕｂoｏk•coｍ.ｃom」一聲，幸好，忍住了。
「哦？」關卓凡微覺意外，「有點兒意思啊。」
「好像是的……」
頓一頓，「是否——阿爾諾保守，薩岡激進？」
「哦……」
「王爺說的是——正是如此！」
「嗯，」關卓凡點了點頭，「『海軍獨立於陸軍』嘛！」
頓一頓，「另外，不同於阿爾諾，『北京—東京艦隊』的位子，應該是薩岡的主動請纓。」
「阿、莫二人，用兵風格有異，而論及出身、性格，更加是對比鮮明了。」
「因此，我們認為，」施羅德說道，「很有可能，薩岡將這一回的中法之戰，當成了他遂行已志的天賜良機——」
「阿爾諾出身名門，謹飭自守；莫雷爾卻是起於微末，凶暴而放蕩。」
施羅德可沒有讀過穆勒的詩作，不曉得該不該算他「詩人型將領」？正不知該如何回答輔政王的問話，田永敏乾巴巴的來了一句：
「是！」
「是。」施羅德說道，「還有，從薩某的文章中可以看出，此人十分推崇艦隊ｈｅｔuboｏｋ•cｏｍ•coｍ決戰，以為匪此海軍不成其為海軍，匪此，海軍亦無以獨立於陸軍。」
好傢夥！才十二歲啊！
「一方面，他打罵士兵，家常便飯——尤其是在做低級軍官的時候，不過，士兵們卻也不怎麼恨他，這是因為，另一方面，他對士兵，非常的放縱——他帶的兵，搶劫、猥褻、姦淫的事情，層出不窮。」
「莫雷爾自有記憶以來，便在父親的拳腳|交加中過日子，直到十二歲的某一天——」
頓一頓，「阿爾諾較識大體，性格也相對溫和，而且，『遠東第一軍』的位子，也不是他主動求來的，是『上頭』硬派給他的，初初的時候，他本人，似乎並不是很樂意接這個差使，因此，我們認為，對於中樞『轉攻為守』的意圖，他更能領會，也更容易接受些。」
「是！」施羅德說道，「而且，海軍還不比陸軍，聯繫不便，難以遙控，較之阿爾諾，薩岡是真正的『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還有，同薩岡一樣，第一師師長的位子，莫雷爾也是『主動請纓』，而且和-圖-書，為了拿到這個位子，頗下了一番功夫——不過，不同於薩岡的雄圖大志，莫雷爾感興趣的，除了功名，應該只是殖民地和『落後國家』的子女玉帛。」
頓一頓，「有時候，莫雷爾的影響，甚至超過了阿爾諾——當然，這不是說阿爾諾被下屬架空了，而是阿的性格，比較容易接受旁人的意見，特別是，阿自認不長於進攻而莫卻是以用兵勇猛凌厲著名的。」
「海陸有別，性格各異？」關卓凡沉吟了一下，「就是說，『參臨辦』認為，阿爾諾和薩岡，對於『轉攻為守』，將持不同的意見？」
「這上頭，他最著名的一件事迹，是勾引——也有人說，是強|奸——一個鐵匠的妻子，結果被那位倒霉的丈夫撞見了，二人扭打起來，莫雷爾雖然強悍，但對方更加強壯，於是，他掏出槍來，一槍將對方打死了。」
「嗯，薩岡既然是『學者型將領』，那麼，這個穆勒，就該算是『詩人型將領』嘍？」
「明白了——」關卓凡說道，「叫這樣一件貨色『轉攻為守』，自然是心有不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