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呃，那是……淚光嗎？
看過了，略一躊躇，那個樣子，好像有些沒看夠似的——
拆開封套、取出奏摺之時，關卓凡的手，甚至有一點點發抖，看到一半的時候，才恢復了正常；不過，他眼中的光芒，卻是閃爍不止，愈來愈是明亮。
「報告！蘇竇山大捷！」
……
既「會餐」，就會多少喝點兒酒——不過，只系淺酌，絕不濫飲，每個人一、兩杯，意思意思，也就是了。
接著，帘子掀開，兩名信使一前一後進來，立定之後，齊齊舉手敬禮，然後，齊齊高聲說道：
嘿嘿，且不說什麼「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至少，這個「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嘛——就有點兒談不上嘍。
他的臉，也是紅的。
不等輔政王進一步交代，曹毓瑛即站起身來，掀簾出門，左右看一看，對著一個蘇拉招一招手，「老閻，過來！」
嘿，「早生華髮」算什麼「光彩照人」？輔政王此刻之面容，才叫「光彩照人」呢！
「都看看吧——」關卓凡儘力保持著矜持的微笑，將摺子遞給文祥，「這一仗，打的不壞。」
不過，關、文、曹看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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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更是亮的異樣！
這兩份東西，說的雖然是同一件事兒，但奏摺和報告的性質迥異，修辭、詳略，都有很大的不同，而後者是軒軍的內部文件，不宜公諸于幾位大軍機，於是，關卓凡先拆開了奏摺。
這種「關心則亂」，在輔政王身上，是極罕見的。
「回大人的話，酒應該是有的，不過——請大人的示，拿來做什麼用啊？」
關卓凡拆開的這份，是白折。
「不必！一壺酒，五個杯子，足矣！」
「啊？」
有關、文二人在前頭「打底兒」，曹毓瑛的心理準備做的比較充足，可是，依舊不免於「失態」——
「會餐」的情形是很少的——畢竟，每一位大軍機都是大忙人，軍機處的事務一了，就得趕去處理本職該管的事務。
與之相較，就是三位皇太后聯袂「賜醫賞葯」的恩典，也顯得沒那麼亮堂嘍！
關卓凡濃眉一跳，扯的鼻翼都不由自主的抽動了一下，憋在喉管里的那口氣，輕輕「吁」一https://www.hetubook.com.com聲，吐了出來。
同文祥一樣，曹毓瑛的臉，也漲紅了。
「軍機處的小廚房裡，有沒有酒？」
先進來的那個信使，解開皮護書，取出兩個大封套，雙手遞了過來——一個是奏摺，一個是艦隊給「參臨辦」的報告。
文祥是最平和持重的一個人，可是，看這份摺子，他也前所未見的「失態」了——看折的過程中，不止一次，發出了低低的驚「咦」聲；同時，細微的身體語言，亦表明他一度以為自己看錯了什麼——微微搖搖頭，用力眨眨眼，然後，定睛再看。
您彷彿在逗我笑？
啊？
說話間，門外報名聲響起——果然是「參臨辦」來人。
看過了最後一個字，還未合上摺子，郭嵩燾便抬起頭來，大聲說道：
「做什麼用？」曹毓瑛笑道，「酒，當然是拿來喝的了！」
看到一半，許庚身脫口而出：「好！」——聲音還輕；再看，「好！」——聲音提高了；最後，「好！」——聲音高亢，而且，雙手捧著摺子，重重的抖了一下，那個樣子，幾乎就要「擊節」了！
「當浮大白！當浮大白！」https://m.hetubook.com.com
上天！畢竟待關逸軒不薄！
或因為上午會議的時間太長，或因為其他的什麼原因，到了午飯的時候，各有本職的大軍機——包括軍機領班在內——一個也沒有下值；而軍機領班——當然是某王爺了——也樂意「與民同樂」，這種情形下，就會有「會餐」之舉——除了幾位大軍機，在值的軍機章京也會加入。
老閻剛邁出一步，想起了什麼，駐足回頭，「再請大人的示下——呃，要備些下酒的果碟、小菜嗎？」
老閻以為今兒要「會餐」，才會問，「是不是晌午的時候用？」
這樣的神情，在文博川，可從未有人見過啊！
空腹喝酒？
老閻一愕，啥意思啊？
許庚身看折，攏共說了三個「好」字，郭嵩燾則「加碼」，攏共說了八個字——
轉向關卓凡，目光灼灼，「王爺，此刻不可無酒啊！」
郭嵩燾的「當浮大白」，其實只是表達心境的「形容詞」，並非真要喝酒——這一層，曹毓瑛不會不曉得，然而，竟要「當真」？
腳步聲十分急促，且一聽就曉得是出自軒軍的馬靴；而此地為天街，如無緊要事項，任何人和_圖_書——包括駐防紫禁城的軒軍，都不會隨意奔跑。
郭嵩燾也沒有忍住。
看過了，臉色已是漲紅了。
雖然關卓凡立即將頭轉了回來，但是，他這個小小的「失態」的動作，並未逃過幾位大軍機的眼睛。
上天！畢竟佑我中華！
關卓凡微微一怔，隨即拊掌大笑，「好！」
信使隨即退出軍機處——他們兩個，還要去一趟乾清宮，將黃折交內奏事處歸檔。
終於，抬起頭來，長長舒一口氣。
小廚房的「出品」，大體還算豐富；不過，原則上，只在比較特殊的情形下，才會供應「酒精飲品」——寒冬夜半，滴水成冰，有時候，值班的章京需要喝點兒酒，暖暖身子。
就在此時，軍機直廬外，腳步聲響起，關卓凡不由微微向右偏過頭去——他此時面北，腳步聲是從景運門方向——即東邊兒傳過來的。
不過，曹大人雖然滿面紅光，但並沒有任何開玩笑的意思。
老閻掉頭就走，一邊走，一邊想，「這是咋的了？——軍機大臣喝『辰酒』，傳出去，可就成了大新聞了！」
軍機處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是有人在的——軍機大臣不在，也有值班的軍機章京在，因此，軍機處和_圖_書的小廚房，得二十四小時「在線」。
然而——
「是！是！」
剛開始看折的時候，曹毓瑛是雙手捧折的；看著、看著，兩隻手的拇指，便攏到了折面上，捏緊了摺子；合上摺子后，右手既騰了出來，便不由自主的握緊了拳頭，並下意識的晃了一晃。
曹毓瑛立即介面，「筠翁之言，深愜吾心！」
於是，再看一遍。
曹、許、郭三位還沒有看，文祥暫時還不宜表達任何意見，他透了口氣，將摺子默默的遞給了曹毓瑛。
現在還不到辰正——喝酒？
十有八九——戰報到了！
「是，是！」
除此之外，軍機處偶爾會有「會餐」的情形。
老閻趕緊趨步上前，「曹大人，有什麼吩咐？」
「呃……是晌午的時候……用嗎？」
就有「會餐」，也僅限於午飯。
「若咱們的小廚房沒有酒，就去跟御膳房打個飢荒——快著點兒！」
五位大軍機，五雙眼睛，同時灼然生輝！
「不是！現在就用！」
奏摺分黃、白折，白折送輔政王，黃折送內奏事處——本來，黃折是給皇帝看的，不過，皇帝現在頤和園養胎，不看折，這個黃折，送到內奏事處之後，暫時就只有存檔的價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