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卷 天行健
第二百零九章 神不知,鬼不覺

閩江口出海的水道,一共四條——
「四條已經沉沒的艦隻……」紀堯姆的聲音中,充滿了苦澀,「就留給中國人吧!」
另外兩條水道,分別為熨斗島和大陸之間的烏豬水道、川石島同琅岐島之間的壺江水道。
另一個好處——四條水道之中,壺江水道的位置最南,出壺江水道直行,就是馬祖島的南岸,而法國艦船都泊在北岸的「后澳」——真正叫神不知、鬼不覺啦。
「仿製桿雷艇」雖然是普通蒸汽舢板的底子,但經過改造,形制已迥異於普通蒸汽舢板,如果不做遮掩,未必不會引人——包括法國人——的矚目的。
昨天下午,馬祖島周邊海域的大霧,剛剛開始生成的時候,兩條「仿製桿雷艇」——暫名之「特一號艇」、「特二號艇」——在兩條小火輪的拖帶下,「出廠」了。
自己還在心裏看不起薩岡——
前頭說過了,兩條桿雷艇並非一「出廠」就自個兒走路的,而是覆以油布,遮的嚴嚴實實,先由小火輪一路拖行到琅岐島的金牌炮台,相關人等在金https://www.hetubook.com.com牌炮台登艇,然後,由琅岐島出閩江口。
若是真正的海戰也就罷了——
其中,壺江水道較川石水道、熨斗水道更寬闊些,但因為水深的關係,能夠走大船的,只有狹而險的川石水道、熨斗水道。
不過,他還是清醒的,曉得就算自盡,也不能是現在。
「對!對!」「艾克托爾悚然驚悟,將軍,你說的對!我們得趕緊撤離!」
而且,沉沒的四條艦隻,其中三條,為艦隊之主力,包括噸位最大、火力最強的那兩條。
「如果『薔薇號』也不能自主航行,」紀堯姆說道,「那就也由其他艦隻拖行——」
所以,某種意義上,紀將軍的懷疑,嘿嘿,是對滴。
「仿製桿雷艇」未經足夠試驗便倉促上陣,即便機械觸發,亦不見得百分百可靠,況乎電觸發?這一層,喬納森其實比誰都清楚,所以,他一定要選擇「特一號艇」——若臨到了了,桿雷已經懟到了法艦的船殼上,卻無法起爆,豈非為山九仞,功虧一簣?https://www•hetubook.com.com
頓一頓,「我們不可能去打撈他們,也沒有時間去拆卸艦上有價值的部件,甚至,連徹底炸毀他們的時間,都可能不夠了——」
自己何以面對國人?!
本來,我們留在馬祖,是為了等待巴黎的指示——是戰?是走?現在——嘿嘿!不需要——也不能再等這個「指示」了!
這樣的結果,若發生於真正的海戰,是不折不扣的「大敗」、「慘敗」——幾乎可算是「全軍覆沒」了!
……
若當初「仿製桿雷艇」不是改造自標準蒸汽舢板——而是體量更大的小火輪,走這個壺江水道,還不大放心呢!
喬納森做如是分工,擺在檯面上的理由,是電觸發的桿雷,操作起來,較機械觸發為簡單——合上閘刀就成了嘛!因此,我喬某人作為項目負責人、二級主管工程師,自然要任其難,作為我的助手,黃助理工程師任其易就好啦!
「特一號艇」的桿雷,為牽索式觸發,即機械觸發;「特二號艇」的桿雷,為閘刀式觸發,即電觸發,喬納森和圖書負責「特一號艇」,他的助手、助理工程師黃升銓負責「特二號艇」。
絕望、痛苦、恥辱,同時緊緊的攫住了紀堯姆的心。
最起碼、最起碼,要先把殘軍帶回西貢。
正在心潮彭拜,「將軍!」艾克托爾又開口了,還是帶著哭聲,「您說,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啊?」
川石島、熨斗島之間的兩條水道,為閩江口出海之主航道,以兩島之間的五座礁石——「五虎山」為分野,川石島、「五虎山」相夾者,曰川石水道;熨斗島、「五虎山」相夾者,曰熨斗水道。
麾下十條軍艦,四條沉沒,三條重傷,一條輕傷,無恙者,只剩兩條了。
哼哼。
艾克托爾說「沒有中國人」——確實,「由頭至尾,我們沒有見過一個中國人、一條中國船」,可是,這隻是您們「沒有見過」罷了,並不代表,真就「沒有中國人」喲。
「這個……抱歉,將軍,我不大清楚。」
重傷的三條,兩條是主力,且其中之一的傷勢已重到了「殘廢」的程度了。
薩岡之「全軍覆沒」,好歹是沒于正經的m.hetubook.com.com海戰,自己呢?
之後,才談得上其他的事情。
豈非——我的已經飄到了頭頂的「騎都尉」、「雲騎尉」的帽子,又飄走了?
由頭至尾,一直是在自相殘殺!
這就是船小的好處啦!
再一頓,「我們要儘快撤退!——很快,中國人就會了解到馬祖這裏發生了什麼?就像鯊魚嗅到了血腥,他們會立即覓蹤而至的!不要說他們的主力艦隊,就是馬尾的那支小小的『船政艦隊』,說不定,都會見獵心喜的!」
頓一頓,「哦,對了,『薔薇號』傷的也很重——能夠自主航行么?」
……
紀堯姆一度懷疑,「我一直盯著北邊兒,或者,中國人繞了一個大圈子,從南邊兒過來了?」
紀堯姆已起了自盡以謝的念頭了。
那我豈非要吐血?
頓一頓,「總之,我們得儘快撤退——撤回西貢!」
唉!
自己呢?
為了達致攻擊的突然性,做到百分之百的偷襲,「特一號艇」、「特二號艇」從出廠到出海,一路上,煞費苦心。
不過,真實的原因卻是——電觸發的桿雷,操作起來雖然簡單https://m•hetubook•com.com,但內里的結構、線路,遠較機械觸發的複雜,亦即,電觸發的桿雷,遠不及機械觸發的可靠。
而「特一號艇」、「特二號艇」走的,卻正是壺江水道——法國人不錯眼盯著的,只有川石水道、熨斗水道,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中國人的艦艇,竟會從壺江水道鑽了出來?
紀堯姆透了口氣,暗暗告誡自己:
唉!
事實上,這場在世界海戰史上留下了重重一筆的「法蘭西海軍大規模自相攻擊」事件之始作俑者,就是俺們中國人——當然了,還有英國人。
他澀聲說道,「我們得儘快把人員轉移到未沉沒的艦隻上去——『卡戎號』自己走不動,就由別的艦隻拖行——」
不然,「顢頇無能」之外,就算自盡以謝,也還得戴上頂「不負責任」的帽子,為千夫指,為天下笑。
薩岡之亡,好歹是正經的陣亡——
軍心已亂,無論如何,我自己得鎮定!萬不能就這樣垮下去了!不然的話,局面更加沒法子收拾了!
可是,由頭至尾,未出現過一個敵兵、一條敵船!
「那……『黎塞留主教號』、『克洛諾斯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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