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一頓，「保不齊，這個事兒，做皇額娘的，比做女兒的，還樂意、還上心呢！』」
「你九叔點頭，說，『對！』」
她渾身的寒慄都起來了！
孚王福晉心裏得意，「我說，『你啥意思？你總不會是說，關三哥他——』」
「我不由一拍手，說，『對！敦柔做皇帝，同關三哥兩個，那個……琴瑟和諧，夫妻同心，共保我大清江山萬萬年！多好呢？真正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而關防，管雖然是軒軍在管著，不過，領侍衛內大臣那兒，也並不就純粹是個擺設了——侍衛、護軍，都還在！紫禁城的關防，其實是軒軍那個……哦，叫『近衛團』的，以及領侍衛內大臣，他們兩家，那個……『聯合』辦差？對吧？」
敦柔公主的腦海中，不由浮現出一副可怖的場景：
「你九叔連連擺手，『你誤會我的意思了！關三哥——人如其當年固山貝子之封號，『毅勇忠誠』！對他本人，我哪兒能有什麼不放心的呢？』」
頓一頓，「還是那句話——我說的每一個字兒，都是為了你好！也還是那句話——中聽呢，你就姑且聽著；不中聽呢，你就當這些話是個屁，放掉它就是了！我呢，也轉頭就忘掉自己說過了些什麼了！」和圖書
再一頓，「『如此一來，裡應外合——咱們在外頭，再使使勁兒！到了時候，那個『大事』，嘿嘿，就十有八九成了！』」
臻首雖垂，腰肢卻挺的筆直，高聳的胸脯，起伏不定。
「他又說，『再者說了，從外頭『插針』、『潑水』什麼的，自然不大容易，不過，若這個『針』、這個『水』，本不是在外頭呢？——本就是在頤和園裡頭呢？』」
孚王福晉將茶碗返回炕幾的同時，緩緩的透了口氣，然後，攏了攏自己的髮鬢，再暗暗的吸了口氣，說道：
「你九叔說，『我一說你就明白了——』頓一頓，拉長了調子，說出五個字來，『聖、母、皇、太、后！』」
皇帝雙目緊閉，面白如紙，鮮血自下體汨汨湧出，不可抑制，大半個身子，都浸在血泊之中；旁邊，端麗皇太后哭的聲嘶力竭，醫生、產婆、侍女往來奔走，諧趣園內內外外，亂成一團……
又是驚破天驚的一句！
說到這兒，孚王福晉覷了眼敦柔公主，不過，這一回，她就看不出對方的反應了——敦柔公主還是保持著原先的姿勢，頭不但微微的垂著，還向另一側微微的偏轉過去，臉上的神情，看不甚清楚。
「『若是在宮裡，大約還能找到m.hetubook.com.com你說的法子——紫禁城的關防，雖然歸軒軍管，不過，其餘的差使，里裡外外的，到底還是內務府在辦！』」
說到這兒，覷著敦柔，加重了語氣，「另一個是——今上太柔弱了！她做皇帝做久了，大清的江山，遲早有一天，就不姓愛新覺羅了！』」
「『如果敦柔自個兒不樂意，咱們再怎麼折騰，都是白搭！』」
敦柔公主把頭轉了回去，並再次微微垂下，視線落到了地磚上。
「我說，『那你啥意思啊？』」
「我說，『可是，頤和園——哎，頤和園歸『頤和園管理局』管啊！內務府根本插不進手啊！關防呢，完完全全是軒軍自個兒的事兒，一個侍衛、一個護軍都不用！頤和園，那是個針插不進、水潑不入的地方！你能有什麼法子？』」
「你九叔說，『對了！保不齊就有這樣子的小人，為了自己的功名富貴，無父無君，攛掇關三哥『更上層樓』！』」
「你九叔笑一笑，說，『天底下哪兒真有什麼『針插不進、水潑不入』的地方？只要有心，總是插的進、潑的入的！』」
「你九叔說，『話雖這麼說，不過，說一千、道一萬，這件事情，必須敦柔自個兒樂意！——別的不說，聖母
www.hetubook.com.com皇太后那兒，得她親自進言才行！咱們——在聖母皇太后那兒，遞不進話兒啊！就算遞的進去，聖母皇太后也信不過咱們啊！只有她們娘兒倆自個兒商量著，這件大事，才辦得成！』」
孚王福晉伸出手，端過茶碗，抿了口茶，碗、碟碰在一起，發出了幾聲輕微的脆響——端茶碗的手，在微微發抖。
「你九叔說，『我說的這個『針』、『水』，不是我的，而是——敦柔的！』」
「『還有，司馬懿自己沒做皇帝；司馬師、司馬昭，也沒做皇帝；可是，再往後，那個司馬炎，到底還是做了皇帝！司馬家，到底還是奪了老曹家的江山！那個，『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嘛！』」
敦柔公主的身子，再次微微一顫。
言下之意，俺們在內務府、侍衛、護軍裡頭，都是「有人」滴。
「我說，」對於聽者的反應，孚王福晉非常滿意，語調也不由的高了起來，「『喲！還真是你說的這麼回事兒！——聖母皇太后樂意敦柔做皇帝，不樂意那個……今上做皇帝！因此，必定是樂意做這個『針』……嗐，這麼說不恭敬！應該說，做皇額娘的，一定是樂意幫女兒的這個忙兒的！」
「他又說，『還有，關三哥在世的時候還好說https://m.hetubook.com.com，可是，下一輩兒呢？我是說，將來，什麼天晟、天杲、昕兒、曉曉，個個都信得過嗎？』」
「我說，『啊？你在頤和園裡，還有這樣子的『針』、『水』？我咋不曉得？』」
屋內一時無語，呼吸可聞。
孚王福晉的拿腔捏調，收到了預期的效果——敦柔公主頭微微一抬，身子明顯的顫動了一下。
「我說，『哪兒能找到這樣的法子啊？目下，皇上是在頤和園養胎——不是在宮裡！』」
孚王福晉略略放緩了語調，「說到這兒，你九叔長長的嘆了口氣，說，『天崩地坼，自然是普天同悲的！我也不例外！何況，今上還是我的親侄女？不過，既為帝胄，便當……與國同戚！便當以祖宗的江山社稷為最重！不敢……以一己之愛憎悲喜防天下之大義大公！』」
孚王福晉倒不曉得聽者在想什麼，繼續興興頭頭的說道：
孚王福晉避開了敦柔公主的視線，輕聲一笑，說道：「你別這樣子看我，怪嚇人的！你九叔說的是『若』嘛！——『假若』嘛！又不是說，現在就要怎麼著、怎麼著了！咱們——不過是在嘮閑嗑兒嘛！」
「我說，『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就像——嗯，譬如，趙匡胤自個兒並不想做皇帝，可是，架不住下頭的人『黃袍加身』啊！ｗwｗ.ｈｅtｕbｏoｋ•cｏｍ.coｍ』」
頓一頓，「他說，『敦柔實在比今上更適合做這個皇帝！今上——實在是不適合做這個皇帝！一個是——方才你也說過了，今上沒讀過什麼書！不讀書，怎麼能做皇帝？現在又不是剛剛進關那陣子，『馬上得天下』！」
但敦柔公主到底什麼話也沒有說出來。
再一頓，「再者說了，就算你真要同我過不去——要送我個忤逆什麼的，不也得等我先把話都說完了？那個……等鐵證如山了，再那個……明正典刑？」
「我說，『對呀！就像——嗯，《三國演義》里講的那樣，曹操自己沒做皇帝，可是，曹丕做了皇帝！篡了漢獻帝的位！老曹家，終究還是奪了老劉家的江山！」
……
「你九叔說，『關三哥本人我當然是放心的，可是，他下頭的那幫子人呢？——個個都叫人放心嗎？』」
「你九叔說，『不錯！就是這麼一回事兒！所以，這個皇帝，必得敦柔來做！——只有敦柔做皇帝，大清的江山，才能保得住！而且，如此，不但對大清好，對關三哥也好啊！——不然，叫後世的人把他看成了曹操、司馬師，又算怎麼回事兒呢？大白臉奸臣吶！很好聽、很好看嗎？』」
「我說——」孚王福晉覷了敦柔公主一眼，「『你越說我越糊塗了！』」
敦柔公主目光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