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卷 天行健
第二七九章 少年英雄,當仁不讓

打千兒——從何說起?!
「啊?那是為什麼呀?」
「九爺說的是!」琦佑笑嘻嘻的,「這個禮,本就是我應分的!」
孚王皺一皺眉,「怎麼一個一個,都是這個樣子?祖宗馬上得天下,騎射的功夫,可不能擱下了!『騎』不消說,『射』——雖說現在見仗,都用洋槍洋炮了,可是,這裏頭有一個『尚武』的大道理在!須知——國家雖大,忘戰必危!」
【此書因不可抗力,至此太監】
…… ……
「上摺子?」
「與時俱進」語出輔政軒親王,目下,已是朝野上下的「流行語」了。
「哎喲!」琦佑皺眉苦笑,「五爺說這個話,那是……消遣我來著!九爺您居然也當真!我那點兒弓馬底子……早就不曉得扔到爪哇國什麼地方去了!」
琦佑「嘿嘿」一笑,「活到老、學到老!再者說了,奴才的年紀,也不算太大嘛!」
「你別難為千里!」孚王擺擺手,「這關他啥事兒?」
他下頭還有話,正在斟酌,禮王已探過頭,對馬驥說道,「哎,千里!這個事兒,不如就拜託你——你回去跟你叔說一聲?」
一瞬間,琦佑腦子裡轉過了好幾個念頭,但也只是略略一怔,臉上便堆出了極自然的諂笑,「原來是千里https://m•hetubook•com•com公子!我給千里公子請安!」隨即屈膝,一個極邊式的千兒打了下去。
頓一頓,「不過嘛……哎,我聽心泉說,你的弓馬底子,還不錯?哎,要不要下場,露一兩手啊?」
頓一頓,「彼時的丞相,是呂不韋!呂不韋——你曉得吧?甘羅是呂不韋的門人——甘羅做了丞相,你叫呂不韋搬去哪兒呀?」
琦佑于仁宗一系,確可算是「奴才」;算作整個愛新覺羅氏的「奴才」,也勉強說得過去。可是,馬驥那位勢焰熏天的「義叔」雖也是宗室,但這個「異姓宗室」的資格,僅止於關三之一支,不及關氏之其餘,何況,馬氏、關氏並無血緣關係?
是滴,論爵位,禮王比孚王高一級,論輩分,可就要低兩輩兒了。
孚王將手向禮王一讓,「來說是非者,即為是非人啊!」
稱呼馬驥「千里公子」是很合適的,可是,這個禮,就行的莫名其妙了!
略一頓,用譏諷的口吻說道,「你們看場下這班『侍衛大哥』——拉個弓,軟塌塌的;射個箭,歪歪斜斜——『較射』?唉!」
「哎喲!原來如此!」琦佑滿臉恍然的樣子,「看來,還真不能把戲詞兒當書讀呢!我謝兩位www•hetubook•com•com王爺的教誨!」
「行了!」孚王說道,「書不書、學不學的,你就那麼回事兒吧!」
禮王、明善,連同馬驥,都笑了起來。
頓一頓,「之前,我聽張芷荃的《三娘教子》,唱的什麼『秦甘羅十二歲身為太宰,石敬瑭十三歲拜帥登台』——我就想,太宰不就是丞相嗎?這個秦甘羅,十二歲就做丞相?真的假的?」
誰知剛剛將袍襟撩了起來,便被孚王一把扯住了,「嗐!你這是做什麼?——他是咱們的奴才!行此禮——理所當然!」
頓一頓,「再者說了,目下,千里在三哥那兒,也不好提這一類的事兒——畢竟,在三哥眼裡,他典學未成,還是個孩子!」
「是啊!」孚王說道,「不過,洋槍不同弓箭,要嚴格監管!——每間王府,多少枝槍、多少子葯,都要清清楚楚!這個……教習,當然要請軒軍派員充任;監管,也要請軒軍負其責!——這些個話,都要敘在摺子裡頭!」
「這是光明正大的事情,走正路子就好了!或者給三哥寫個稟帖,或者……直接上一個摺子嘛!」
「那……咋辦好啊?」
【注:「兆祺那樁案子」,詳見本書第十二卷《干戈戚楊》第二百三十九章《攤上大事和*圖*書兒了!》至第二百四十二章《你們可別小覷了輔政王的深謀遠慮啊》。】
初初一見,琦佑只覺得「千里公子」神氣凌厲,凜然難犯,前頭又有兆祺那樁案子打底兒,心裡頭本是有點兒打怵的;現在看來,「千里公子」其實舉止有度,並無一般王公子弟那股或者飛揚跋扈、或者油滑憊賴的勁兒呢!
「啊?是!是!哎喲!今兒個……我可算得著教訓了!回去我就讀書!回去我就讀書!」
九爺爺?
孚王的邏輯,其實是說不通的。
「這……對!對!那……這個摺子?」
除非,像白芸那樣,特蒙懿旨,封做「六品格格」,才在理論上有在琦佑面前擺擺主子架子的資格。
禮王卻說道,「我看,九爺爺你也不必唉聲嘆氣——你也說了,現在見仗,都用洋槍洋炮了,弓箭既派不上什麼大用場,還指望著他們勤加習練、一個個百步穿楊?——就這麼回事兒了吧!」
心中不由暗道,「兆祺那個蠢貨,真是不開眼,居然敢跟他放對?還真是老壽星上弔——嫌命長了!」
馬驥目光一跳,嘴唇微微一張,想說什麼,又閉上了。
「算了!」孚王一笑,「我和禮親王,也就這麼一說——你這個年紀,再說什麼『回去讀書』,也不曉得是不和-圖-書是太晚了些?」
「騎射的功夫,」禮王繼續說道,「確實不能擱下,不過,既然這個『射』,已經不是彎弓搭箭而是洋槍洋炮了,那麼,咱們是不是也該……『與時俱進』?」
說著,又一個千兒打了下去,請一個「總安」。
但經他一扯,這個禮,就無論如何還不出去了,作為客人,也不能隨便駁主人的話,馬驥只好打住,對琦佑點一點頭,歉然一笑。
馬驥一怔,臉上微露難色。
琦佑裝傻,「啊?」
略一頓,「馬呢,勉強還騎得;弓,是一定拉不開的了!真要下場,除了露乖出醜,只有給各位侍衛大哥拿來墊底兒用嘍!」
「你就是個不讀書!」說話的是禮王,一邊兒說,一邊兒拿手指虛點著琦佑,「什麼『姓秦的』?那個『秦』,說的是『秦朝』!——哦,當時還是『秦國』!甘羅——姓甘、名羅!這位甘羅,十二歲那年,確是立了大功,做了大官兒,不過,做的,並不是什麼『太宰』,而是『上卿』——地位雖高,可也沒到丞相的份兒上!」
孚王的邏輯,不啻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因為關三進了玉牒,凡與他沾親帶故的,就都成了「主子」了。
「得!」禮王輕輕一拍大腿,「當仁不讓!這個摺子,就由我來m.hetubook.com.com上了!」
「沒空兒教你太多了!回去了,自個兒找書看去!」
「你什麼意思?」
對於琦佑的逾格之禮,馬驥明顯也很意外,朗聲說一句「不敢當!」即伸手相扶;手剛剛伸了出去,自覺不妥,打住,略一躊躇,即改了方向,去撩袍襟——這是要屈膝還禮的意思。
再一頓,「今兒個見著了千里公子,我想,姓秦的十二歲做丞相——不算稀奇!這個世上,就有那麼一班少年英雄,英姿煥發,超凡絕俗,我這等凡夫俗子,既想不來,更萬萬比不得的!」
略一頓,「他是惠五叔——過世的老惠親王的家生子兒!」
待他站起身來,孚王介面說道,「還有什麼石敬瑭——這個不比甘羅,不算什麼好譬喻,別往一塊兒扯!」
這個馬驥,雖然有一個勢焰熏天的「義叔」,可是,他本人卻是個不折不扣的白身,而琦佑是正經的從五品朝廷命官,再如何「尊其叔,敬其侄」,平禮相見也到頭兒了——即拱拱手、做個揖就好了。
「得!得!」孚王擺一擺手,「你這個馬屁,根本沒拍對!——都快拍到馬蹄子上了!」
「我的意思是——王府侍衛,也該開始習練洋槍了!弓箭什麼的,該往一邊兒擺一擺了!」
孚王沉吟片刻,點一點頭,「你說的也有道理……」
上一頁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