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王,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樣。
一、韓地久旱無雨,糧食欠收,古言旱退蝗來。若明年蝗蟲遮天蔽日,何解?
二十數日後,善欲驅逐呂氏商會出野王,掌野王一應事宜,用的是和上次一樣套路——提出訴求,圍眾附議,圍眾親朋再附議。
而少數人,起了別樣心思。
救出了的女子肚兜都被撕開,那張被清水洗過的臉梨花帶雨,自有一番秀美在其中。
吳實停筆不寫,認真地看著大弟子。
他們更歡喜了,做事越發過分,他們認為呂氏商會的退場象徵著他們勝利。
這幸運一直延續到他的阿父鍋身上。
善是鐵礦中挖鐵的,是野王縣最大世家周家的幫工,有一把子力氣。
而善自己卻每天都要謀士教導自己習字,讀書。他想要明白那些不明白的事,只有從典籍中才能找到答案。
二、流寇禁而不絕,擄商隊,襲民眾,聞軍隊而走,如何斷絕流寇?
善聽從諫言,煽動民眾,訴說秦法嚴苛,就是要把呂氏商會趕出野王。
《秦史》:帝二年,得長安君令,郡守強於新鄭舉首考。應者一百三十三,中者十七。
藉著鍋的臨時權力,分發食物時,善總是第一個拿到。重建房屋時,善的房屋又是第一批恢復。
這些人不是什麼大能巨擘,勝在讀書識字,通曉事理,給善出主意的人就是其中之一。
善驚喜地發現,他竟然獲得了遠超出他期望的支持。
隨著時間流逝,他們心情漸漸放鬆,時間能抹平一切。
在最初打,砸,搶,掠的混亂狀態,是呂氏商會選出當地德高望重之輩收攏了殘局。
但也就是從這一天開始,善對野王的掌控度日益變高。百姓有了矛盾,開始找善主持公道。有了問題,開始找善來解決。
……
當日,善,及其身邊之人盡皆被抓,關在了牢獄之內。
「你小師弟不懂何為無為而治,你懂其理,卻不用其理,此比不懂禍更甚。」
和_圖_書「百家爭鳴,看路在何方。」
自農民起義運動過後,這裏的貴族被蕩然清空。
宴飲三日不散,美人當街就干。
善本以為這一次野王百姓,也會和上一次一樣站在他這邊,但結果卻是應者寥寥。
善輕易地掌握了野王糧食,掌握了這個時代最重要的事物。
縣尉答:
他們發現除了當街殺人這種大事,都沒事。
呂氏商會之前斷案是採用秦律,而善斷案是用韓律。這麼一對比,便顯得善更是寬厚。
大弟子關山跑東跑西,忙前忙后,為老師左右奔波了七日。
焚書令,挾書律,很早就發了。
野王縣,是韓地各郡縣的縮影。
「然我們這一路所見之景,惡行遍布,卻沒有見到制止惡行的人,這讓老師如何能視而不見呢?」
「吾得到軍令,配合公一應事務。只有一點,公調完兵,吾事後將調兵理由,結果詳細記錄,遞奏章于新鄭。」
在與貴族的戰爭中,好多百姓都是拿著鍋打的鋤頭,鐵鍬,釘耙,哭喊著衝上去,閉著眼揮下來。
強引導眾人落座。
二,因饑饉淪為奴婢者,恢復自由身份,投入田間勞動,同時赦死罪以下的犯人回歸田裡。
「吾名窮,乃善大人的門客,你是何人?」
吳實留下了一部分做官府運行所需,又留一部分做預備錢糧,然後將剩下的錢糧悉數都分發了下去。
在野王,他的老師的權力前所未有的大,連本該同級的縣尉都要受老師指揮,這讓在咸陽時,只能在博士署聽老師授課的關山很是興奮。
「此與夜間挖礦道理一也。夜間挖礦甚都看不清,比白日工作難,我等本都不願為。然周家提出夜間給雙倍的錢,我等便搶著做。」
眾人持紙觀之,每張紙上各有一問:
「考試開始,計時一個時辰。不得交頭接耳,不得抄襲偷窺,違者成績作廢,逐出韓地。」
這是吳實進了縣m.hetubook.com.com令府後,給府上的小吏下的第一個命令。
「我不累。」
善每日忙的事越來越多,忙不過來。他便讓身邊的人來分擔,讓親朋好友來分擔,有些負責審案,有些負責發糧……
善恍然大悟。
這是從前只知道挖礦,繼承了阿父老實本分性情的善,第一次體會到權力的滋味,真不錯啊。
關山滿頭大汗,使勁一錘腦袋,懊悔道:
而少數在意到這件事的,則大多是心思伶俐之輩。他們聚在了善的身邊,形成了一個以善為核心的小團體。
關山有些懵,茫然地看著吳實。
這些暫管韓地,從各地抽調的商會精英,長處是經商,不是執政,他們大多沒有意識到這樣做會有什麼後果。
戰爭結束后,既是呂氏商會挑選,又是野王百姓推舉,恢復野王縣秩序的有德之士,其中就有鍋。
其弟子提著秦劍上前,嚇退窮半步,沉聲道:
一刻鐘后,野王縣尉趕到。
局勢穩定后,鍋不想繼續維持秩序了,他還是喜歡打鐵。於是,善繼承了鍋的位置,成為了有德之輩,野王百姓代表,雖然野王百姓大多都不清楚此事。
政令隨者官府通告,傳到了每一個野王百姓耳中。
「無為而治是說各人各司其職,人,事皆運行自然。作為上位者,不因為自身喜惡而強加干涉,反而破壞了天道。
凋敝的野王縣,一日間便煥發生機。
吳實給女子披上一件衣物,著弟子送受驚女子歸家,帶著剩下弟子向野王縣令府而去。
善身邊的韓人支持善,要求糧食由善發。這些韓人的親戚朋友被暗中以每頓多發一斗糧賄賂,也提出要善來發糧。
初掌糧,善及身邊人未敢多做,照常發糧,僅多與親朋一斗。
野王百姓對讓他們能吃飽肚子的呂氏商會很是感激,對呂氏商會宣傳的長安君則很是擁戴。
吳實最小的弟子不解地道:
四,商人不許衣絲綢、乘車馬hetubook.com.com
,加倍徵收其稅。
他們以為他們能一直作威作福地瀟洒下去,他們成為了他們之前憎惡的貴族。
為自己勞作,和為他人勞作的心情,全然不同。
野王的呂氏商會答應了善的要求,將一應糧食給了善,由善發放。
「野王之亂,發於善,源於爾,有違天道。」
「吾師乃野王縣縣令。」
善不明白這是為什麼,其身邊有人出主意道:
然後以最快速度,做好野王縣的人事架構。
在這場突如其來,你死我活的戰爭中,善幸運得活了下來。
「你再做下去,為師就該關你了。」
「公可承諾,若公掌野王,每日發放糧食倍於前。」
道家大道吳實進入野王縣時,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幅景象。
善在野王起勢了。
隨著善身邊的人越來越多,善不再滿足於輔助呂氏商會維持秩序,善開始主動做事。要求呂氏商會將繳獲的糧食盡皆存於他處,由他來發放給野王百姓。
百姓看著家中多出來的糧食,聽著之後不需要交那麼多的稅,盡皆歡呼雀躍。
查封善和一眾隨者家中,糧食,財產無數。
縣令府發布政令。
吳實沒有說話,開始翻閱呂氏商會留下的詳盡記錄。
他們本來很忐忑,一直在惶恐,不知道秦國什麼時候就會派官員來此。
就在吳實的眼前,一個臉上抹了灰的女子被一群男子圍住,拿著清水硬要給其凈面。
而這次,呂氏商會沒有同意,他們還沒有接到離去的命令。
正在鐵匠鋪打鐵的鐵匠鍋聞訊,急匆匆趕到縣令府,請求吳實饒過其子一次。
……
一,逃亡的有產者回野王,附籍,可恢復田宅,免除六年租稅。
他們的根基都不在韓地,來韓地就相當於出差,總有一日要回去上班。
第二日,一眾野王百姓站在了善這一邊。
吳實按照當地的律法,即韓地本身,為廣大民眾所接受的律法處置了善,和他的一眾附庸者。
不僅如此,m.hetubook.com•com
善還將野王縣的大秦學堂封了,這也是謀士的諫言。
沒有分到縣令,自覺才能足以為一縣之長者足有百餘人,大多都呼呼啦啦地跟著強進了郡守府。
試探出秦國底線的他們在圈子邊緣亂轉,膽子小的不過是蓋了三間房,膽子大的人都暗殺了十數個。
「唯。」
大弟子關山代師為小師弟解惑。
吳實帶著一眾隨者向前。
一路上,吳實本來因為能執政一方的欣喜臉色越走越差。
「散開!」
將野王縣所有的官府機構全部確立,明確告知了每個人應該做什麼事。
宜陽,陽城,上黨,每一個郡縣內,都有一個,或多個善。
半日之後。
「你現在的樣子,就是那些被關在牢獄中的人最初的模樣。我等順應天道而行人道,治事而不治人,懂乎?」
強對著嬴成蟜親自選出的文士道。
郡守府院落空地上,擺放有百來個小矮桌,桌前放有軟墊,桌上有筆墨紙硯,硯台下壓著十張紙。
「實能否調動公之銳士?」
「老師,接下來要做何事?」
或者說,他們根本就沒往深處去想。
他們的生活在日益變好,沉浸在喜悅中的野王百姓,沒有心思放在外物。
當日,善就發了二倍的糧予野王百姓,並承諾掌野王后每日就這麼發糧。
連大勢兩個字都不知道怎麼寫的善,獲得了大勢。
三,減輕田租,實行十五稅一。
十數日後,善的宅邸建成。
翌日。
「老師不是說無為而治,盡量不干涉野王縣發展乎?」
放下心來的他們,開始試探秦國底線,從判案偏頗到強搶民女,從一日不發糧到不做工不發糧。
他們每日發放糧食就是例行公事,心不在野王的他們,對於有人能替他們發糧還很是歡喜。
另有十幾棟宅邸動土,這些屬於圍在善身邊的人。
呂氏商會從韓地出發,宣揚韓地情形,沿途不少有識之士知道韓地什麼也不禁,都跑了過來。
「弟子知錯。」
這個時m•hetubook•com.com
候,嬴成蟜發布了招賢令,呂氏商會退場了。
「找縣尉來。」
「善。」
肉眼可見瘦下來的關山身累心不累,一臉振奮地道。
真正的有德之士鐵匠鍋也被吳實送進牢獄,和其子關在了一起。
吳實不做客套,直問道:
站在風口上,豬都能飛上天。
內屋中,雙手放在膝蓋上,獨自安然正坐的嬴成蟜,聽著毛筆劃過紙張之聲,深吸一口氣。
其他韓人一見如此,想著善平時善良忠厚的樣子,想著善和自己一樣同是野王人,與自己更近一些,於是也隨著說:
窮臉色大變,領著一干施暴者溜之大吉,去找他的主君善稟報。
在春秋戰國這等亂世,能夠傳播的諸子百家沒有一個是軟柿子。沒有武力,不能和人講理。
「有識之士」也告訴他們秦國不會派官員,秦國沒那麼多讀書人。能派的話,之前就不會讓韓地為韓國貴族自理。
「爾等十七人可為縣令。」
崇尚無為而治的大道吳實點頭,起身。
褻玩女子的為首者胸膛半露,一臉兇相地質問吳實。
攔路的,長得膘肥體壯的幾名壯漢,在道家門生手持的鋒銳秦劍下,付出了血的代價。
分到縣令的伏生,彭黽,唐秉等人,各自領著簇擁者離去赴任。
「你休憩罷,接下來的事要你小師弟去做。」
三、請簡要描述你心中的盛世景象,社會構成。
而在野王縣有了少許秩序,百姓生活走無序走向正軌之時。多數百姓對此很滿足,對於呂氏商會的領導沒有異議。
韓地,野王縣。
三五日後,善拿著屬於野王百姓的糧食來招工,為自己建造宅邸。
「善發可乎?」
「請將軍盡起甲士,隨實同行。」
吳實沒有理會窮,像一個普通老者般,溫言勸慰著受到驚嚇,哭個不停的女子。
若非那不足百名駐守在野王的秦軍銳士,善都想要發動兵變了。
鍋在野王有個外號,叫鐵匠鍋,打了一輩子鐵。老實本分的他,打的鐵具一直被鄰里盛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