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浩祥搖頭：「樹哥，剛入學喔，哪裡那麼容易申請的到，我來大都都是暑假進廠打工賺的錢。」
「你現在考進來了，以你的成績每年可以申請的獎學金應該也足夠你上學用了。」
何樹聽完，阻止馮浩祥再去酒吧夜店那種地方當服務員的話就再也說不出口。
宿舍里已經有其他人回來了，被薄薄的木板間隔成無數個的小房間里，每一間都能住兩個人。
何樹點點頭，兩眼無神的看向他：「咱們走吧。」
何樹睡不著，靠著床邊的鐵架子坐著。
「那你不趕緊回去看看？」
薄薄的木板牆完全不隔音，旁邊打嗝放屁都聽的一清二楚，更別說是說話聲了。
馮浩祥等到了三點半，領何樹去簽了出勤卡下班，然後領了當天的工資。
也有不是大學生，長期在這裏工作的。
何樹沒說話，愛咋樣咋樣吧，反正他不會用來喝水，這個地方，他也不想來第二次了。
點了兩碗薄皮的小餛飩，何樹抱著碗喝了幾口湯，微燙的湯水進了肚子，何樹感ｈｔｔｐs://wwｗ•hｅtｕboｏk.ｃｏｍ•coｍ覺舒服多了。
何樹看著有幾個服務員，嘴裏叼著煙幹活，還把包間里剩下的一些乾果之類的東西往兜里裝。
他往下面一瞅，嚇了一跳：「樹哥，你該不會一夜沒睡吧？」
所謂的打掃衛生，也讓何樹開了眼界。
在他們這個年紀，都是趕上了計劃生育的，為什麼馮浩祥的爸媽可以生那麼多孩子？
何樹聞言沒有跟他搶，兩人都吃的很飽，慢吞吞的往學校走。
「要不是我念書好，我早就進廠擰螺絲賺錢養活我弟妹了。」
「現在不用了，等我慢慢賺錢幫家裡把欠債還上就好了。」
整個空間里，全是腳臭味兒，和一些彷彿食物變質了的味道。
跟親人所需相比，尊嚴又算得了什麼？
「我下面還有三個妹妹一個弟弟。」
何樹甚至聽到隔壁有人在說他，他們不知道何樹的名字，只是在討論他今天賺的那二百塊錢的小費。
如果當初他早早輟學，是不是也只能做些這樣的工作？
「樹和-圖-書哥，我在咱們宿舍里最小，在家裡我是老大喔。」
馮浩祥帶何樹找了一間沒有人住的小屋，這裏一個雙層鐵架子床，床上鋪著一張薄薄的褥子，上面斑斑塊塊，深深淺淺。
「樹哥，我看你是不適合這種工作，明天別來了。」
馮浩祥苦笑道：「回去一趟要幾百塊，我不如留在大都還能賺些錢。」
馮浩祥搖搖頭：「夠了，不過都是跟親戚鄰居借的，回頭我多做點兼職，慢慢還。」
兼職還好，他們這些大學生在天亮后還可以回到校園。
今天他是想來看看馮浩祥的兼職，但看到的卻比他想象的要多。
何樹靜靜聽著，也能想到馮浩祥家裡的環境。
因為隔的房間太多，完全不考慮通風的問題，連窗戶都被堵死了。
馮浩祥笑了，摟上了何樹的肩膀：「樹哥，我就知道咱們是好兄弟，如果我開口你肯定會幫我的啦。」
他只知道，努力的學習，真的是一條最容易成功的路。
馮浩祥低著頭，眼淚滴到鏡片上，又滑落到了碗里。
ｈｔtps://ｗｗw•ｈｅｔubｏoｋ•com.ｃoｍ何樹嘆了口氣，也坐到了床上。
酒杯是在衛生間的池子里洗，拖布也是在那個池子里洗。
馮浩祥笑道：「我家裡算少的喔，別人家裡最少都要六七個小孩，多子多福嘛。」
「你爸的醫療費夠嗎？」
「看了又能怎麼樣？已經都做完手術了，只剩下一個腳。還不如我多寄回點錢給他們，他們現在也只需要錢。」
就這麼睜著眼睛到天亮，五點半的時候，馮浩祥睡醒了。
全部走廊的包間都收拾出來之後，也快要到下班時間了。
馮浩祥指著路邊的早餐攤，何樹這回沒拒絕。
洗完的拖布先拖了一遍桌面，再拖一遍地，這衛生就收拾好了。
一時之間，何樹也不知改用什麼樣的心情去表達。
馮浩祥主動爬到了上面，沒有被子枕頭，就合衣躺到了上面。
馮浩祥放下碗，摘下眼鏡擦了擦鏡片上的霧氣：「這裏賺錢快喔，等到寒假我就不來了，我去當家教。」
可是長期的呢？在這樣的地方工作，究竟能學到什麼？
馮浩https://www.hetubook.com.com
祥趕忙從上面下來了，也不洗臉了，拉著何樹離開了酒吧的宿舍。
馮浩祥偶爾也跟他們討論幾句，也抓了盤裡的乾果吃，只有何樹一言不發的乾著活。
吃完了早餐，馮浩祥搶著要付錢，他說昨晚何樹請他吃了晚飯，他請何樹吃個早飯是應該。
「不過現在也不急了，他們要是早點告訴我，我肯定會求你幫忙，然後把他們接到大醫院好好治，或許還能保住腳。」
甚至有的應該在這裏兼職很久了，都有了熟客，說是下次幫忙訂房的話有提成。
何樹點點頭：「你也別來了，這種地方，以後少來。」
何樹很是驚訝：「你這麼多弟妹？怎麼可能？」
一邊吃，一邊抽，然後討論著誰今天運氣好得了小費，哪個包間來了漂亮的女人。
從宿舍一出來，何樹重重的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感覺又活過來了。
何樹搖頭，用圍巾把大半張臉都包住，手插著兜：「哪裡都一樣。」
「到了樹哥，這裡有個員工宿舍，咱們就在這裏對付兩三個小時。」
住在這裏的，有像他ｗｗｗ.ｈeｔuboｏｋ.ｃom.ｃｏｍ跟馮浩祥一樣，因為家裡困難出來打工的。
馮浩祥知道何樹有潔癖，小聲跟何樹說：「酒杯還要放到消毒櫃去的。」
就算是每天都能拿到不少小費，何樹也覺得不值。
何樹問馮浩祥晚上在哪裡睡覺？
「當家教挺好，還能鞏固一下基礎。」
馮浩祥拿著勺子，不斷的攪著碗里的小餛飩。
「要是急用，我這裏還有一些，可以先借給你。」
人多活幹起來就很快。
「我爸前陣子腳被釘子扎到，他們都沒有告訴我，現在感染了腳保不住了要截肢才跟我說。」
「浩祥，你家裡到底有什麼事？咱們以後還要在一起住幾年，你如果拿我當朋友就告訴我。」
馮浩祥可能是真的累了，這麼躺著也沒出幾分鐘就睡著了。
除了床，幾乎沒有其餘站腳的地方。
說完何樹才反應過來：「你寒假也不回家？」
「樹哥，你早說你睡不著，我就陪你住小旅店去了。」
「樹哥，你餓不？我請你去吃早餐？」
接著就帶何樹去換回自己的衣服，又領著他從後門出去，沿著一條外接的樓梯上到了三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