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宿命輪換

潘海麗又說:「我想做一回別人的運氣。」
飯菜見底后,她舉起酒杯跟空位遙遙一碰:「咱們姐妹倆也就只能停到這兒了。」
過她的日子。
「嗯。」
「也不見她急,找我們要了紙筆,正在備課呢。」
潘海麗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指腹一寸寸地描摹過自己的臉:「我已經記不起自己本來長什麼樣子了。」
「我想換一套新衣服。」
潘海麗眼裡有了點驚喜:「真的?」
「不過是一個深淵到另一個深淵,有什麼可感激的。」
「我誰的事都做。」
「跟你一樣的人,最後會怎麼處理?」
潘海麗透過鏡子看著自己的眼睛,那是這張臉上還唯一屬於自己的東西:「為了活下去,誰能幫到我,誰能威脅到我,我就做誰的事,不過一開始,的確是狐狸帶我脫離那個苦海的。」
「這就是我幫陸寧芷的原因。」
「我心情還算好,你問。」
遲夏又坐了下來:「聽起來你一點都不感激她。」
曹斌叫了陸寧芷出來,而此時戴著手銬的潘海麗正站在辦公室正中央。
「好。」潘海麗說。
下午三點的時候,潘海麗換上了衣服,去了她想去的餐廳,吃了她想吃的菜。
m.hetubook.com.com潘海麗說:「我無數次推演過我們的人生,如果當初的結果不一樣,我們姐妹倆會是什麼樣的結局,是不是在她的人生里,我就能走出一條康庄大道來。」
潘海麗呼出了一口長氣,後腦靠著床頭,扭頭看向窗外:「我知道該恨誰,我知道的,可是也就只能到恨了。」
很快,鏡子就到了潘海麗手上。
「你想吃什麼?」遲夏說:「可以點菜,點你喜歡吃的。」
遲夏擰眉:「那你為什麼會為池瀟做事?」
潘海麗又笑:「我們身上流著同樣的血。」
「你見過沒了膝蓋的人還能站起來的嗎?人沒了尊嚴,就站不起來了。」
「那你的結果呢?」
遲夏眉頭輕蹙,沒說話。
「叫她出來吧。」
潘海麗目光濕潤地朝她一笑:「遲警官,這世上的人定勝天和反抗,大都帶著一些運氣的成分在裏面,很遺憾的是,無論是我,還是我妹妹,亦或者如我一樣的那些1號2號和3號,我們早早地就被人卸去了尊嚴的骨頭,活下去就足夠我們費盡心力,逆天改命只是存在於口號里的一句空話。」
遲夏問:「你本來的名字叫什麼?」
和圖書「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遲夏說。
這話在遲夏腦子裡轉了個圈兒她才捋過來:「親姐妹?」
潘海麗放下鏡子,嘆了口氣:「當年老K的人來抓人,我曾經有機會成為那個留下的人,但造化弄人。」
遲夏沒再問,她出去,跟駱尋說了潘海麗的訴求。
兩個女人目光相對,遲夏看到陸寧芷眉頭輕蹙,眼神里的疑惑表明她是真不認識潘海麗。
到警局的時候,林文覺那邊已經審完了陶翰,正在核對相關筆錄。
曹斌對其佩服萬分:「不動如山啊。」
兩個人不好說話,彼此用手機交流著,遲夏把他們在病房裡的交流跟駱尋複述了一遍。
在駱尋查看筆錄的那段時間里,陸寧芷身形端正地站在他們跟前,她抱著雙臂,目光淡漠而又坦然地看著眼前的這幾個人。
醫院里那個鏡子也被她拿了過來,就放在對面,她一抬頭就能看到鏡子里的自己。
潘海麗說:「我們和你們不一樣,我們這些人,沒有天賦,沒有容貌,是被淘汰下來的殘次品,我們沒有名字,只有數字代號,我……我記得我大概是78吧。」
駱尋起身給她銬上了手銬,用衣服掩著,遲夏挽著她的胳膊hetubook.com.com出去,
遲夏的目光掠過她又看了陸寧芷一眼,帶著潘海麗去了審訊室。
「我要是知道也不會問你了。」
潘海麗自嘲一笑:「你知道我和潘海麗的關係么?」
潘海麗搖頭:「不認識,這個名字,我沒聽過。」
林文覺正好走了出來,把陶翰的筆錄遞給了駱尋。
林文覺和曹斌回了警局審訊陶翰,遲夏和駱尋就在隔壁的桌子上看著潘海麗。
「那你達到目的了。」遲夏說:「我當時確實生氣了。」
她們的身影拐過走廊,陸寧芷才問:「剛才那個女人,跟這次的案子有關嗎?」
駱尋失笑不已,拍了他一巴掌:「反正不用你付,你就放心吧,趕緊去給她找個符合的餐廳,我們帶她做個全面檢查。」
「你想聽哪個答案?」駱尋說:「有關和無關有什麼區別嗎?」
她發現的確如她所言,在貧瘠而又無所適從的環境里,她們的人生,似乎真的不會發生大的改變。
遲夏感覺到,自己竟然因為潘海麗的這番話而口乾舌燥。
「陸寧芷呢,她什麼反應?」遲夏首先問。
「你應該知道吧,我這張臉,是一個死人的。」
「遲警官。」
她很快又轉過來:「好了,我和圖書該說的,都說完了,剩下的,就在審訊室里跟你們的同事說吧,我又餓了,能再給我點吃的嗎?」
駱尋想了想,又給常有為打了個電話,一番討價還價,常有為最終同意了。
她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當初的結果調換過來,也不過是將我們最終的歸宿換個順序,我如她一般被賣給人當媳婦,被打被罵,被奴役,最終早死,她如我一樣,成為傀儡和工具,委蛇在一個又一個牢籠中不得好死,你看,有什麼區別嗎?」
杯子里的水喝完了,她的話也說完了,潘海麗看著遲夏:「我真的不討厭你,剛才那話,不過是我故意刺|激你的。」
「親姐妹。」
潘海麗搖了搖頭,眼角濕潤,眸中悲戚:「好像不管怎麼推,結果都是一樣的。」
潘海麗倒是不急不緩,一頓飯吃的慢條斯理,甚至還要了一小杯紅酒,她一杯,對面的空位一杯。
她只在乎,過了今日,她將重獲新生。
陸寧芷站在那裡,認真想了想這個問題,她一笑,搖了搖頭:「是我唐突了,那駱警官,我現在可以走了嗎?」
潘海麗對她一笑,陸寧芷甚至覺得有些奇怪,幾乎是有些倉促地給她回了一個笑。
潘海麗湊近遲夏,聲和-圖-書音很小:「不用試了,這個故事里,她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
遲夏如實相告:「這個不在我的許可權之內,我可以幫你申請,在此之前,我們可能需要你做一個全面的檢查。」
真正地,安安靜靜地。
她的桌子上只有一個人,但有兩副碗筷,吃飯的過程中,潘海麗時不時地就會給另外的空盤子里夾菜。
兩人往來無言,只是打字的速度都越來越快,目光還得時刻注意著一旁的潘海麗。
「不知道。」
「沒有名字。」
「瞿白。」遲夏問:「你知道瞿白嗎?」
「但她過的也不好啊。」
她不在乎陶翰說了些什麼,更不在乎剛才那個女人跟這個案子有什麼關係。
紅酒一飲而盡,她順了口氣,朝著駱尋和遲夏的方向伸出手腕:「警官,我們可以走了。」
「內個……錢誰出啊,常局說了沒有?」捲毛弱巴巴地問。
遲夏看著她。
她仔仔細細地順著她剛才說的話,在心中走了一遍潘海麗姐妹倆的人生。
她只是那個微不足道的運氣,雖然是被人驅使而來,但她卻是心甘情願的。
潘海麗說:「要穿裙子,白色的,去一家洋氣一點的餐廳,吃飯的時候會拉小提琴的那種,遲警官,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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