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夏哎了一聲,故意說:「好不容易記起了,還要被罵,還要被凶。」
他抬起手,絡腮胡應聲倒地,又是幾聲槍響,其他男人也倒了下去。
結果顯而易見,孩子們更怕了。
遲夏呲牙朝他吼了幾聲。
之前的記憶她的確有點模糊,只記得遇到老K的那個下午,她被人關在狗籠子里,跟她一樣的還有很多相同年齡的小孩子,哭聲和慘叫聲混合著遠處的爆炸和槍聲此起彼伏。
「喲,能幹人上完天回來了?把人家好好的小夥子打的鼻青臉腫自豪不?」
外面天光明媚,光影燦爛,刺的她眼睛生疼。
男人罵了一句,一槍打在了她身上。
遲夏這一覺,直睡到了第二天下午三點。
「你欺負我老頭子老眼昏花啊?」
「有點坎坷。」
「一個朋友。」遲夏說:「以前是個醫生,怎麼啦?」
遲夏這會兒腦子清醒過來了,終於想起昨晚駱尋是在她這裏過夜的:「啊……早上是駱尋給你們開的門啊?」
遲夏不禁打了個冷顫,雙手合十面露乞求:「我求求你們了,到時候幫我說兩句和-圖-書
好話……」
「連夜來的。」邱老招招手:「過來,我再看看你的情況。」
「就是,太叛逆了。」
那時候她根本不知道,她去的不是家,而是地獄。
狹小的空間里,遲夏看著目光殷切的兩人:「可能那時候年齡太小了,就記得我在戰亂區,對親生父母沒什麼印象,反正……大概也不是什麼好人吧。」
遲夏嘟囔著:「我剛想起悲慘的過去,你別罵我啊……」
……
歸來笑話她:「我說你怎麼捨得給人家打成那樣的啊?」
遲夏走過去的時候才發現桌子上還放著已經掛完的吊瓶。
邱老嘴上陰陽怪氣,眼睛卻把人掃了一圈:「您睡清醒了?」
她透過散發著惡臭的籠子看向陌生的男人們,那時候心裏好像也沒有什麼恐懼,只有濃重的恨意。
老K走過來蹲下,把她從籠子里抱出來說:「別怕,我帶你回家。」
「你能出老千我不能耍個賴了?」
邱老翻了個白眼,重重地哼了一聲。
有多疼遲夏記不得,只記得他罵人的話翻譯過來是:一幫廢人的狗崽子https://www•hetubook•com•com!
大概是她的眼神太過仇恨,又大概是孩子們的哭聲太過吵鬧,有個長著絡腮胡的男人拿起槍對著她,警告那些孩子們安靜點。
遲夏已經想不起他的臉是什麼樣子,只記得他身上灰敗的衣服和髒亂的頭髮,以及一身劣質的酒味。
遲夏呲牙一笑:「你們什麼時候來的呀?」
醒來的時候,望著黑黢黢的天花板和隱約透過窗帘漏進來的光,她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都沒分清現在到底是白天還是晚上。
「那你休想。」
邱老停下步子,等他們走到了自己跟前,已經沒心思再冷著臉了:「記起什麼了?」
遲夏為難地拍拍腿和胳膊:「疼,酸,脹,坐不下去……」
邱老首先表明態度:「沒人管著你,你連自己這條小命都不知道珍惜,真是離了家就無法無天,太叛逆了!」
有人進來打開籠子。
邱老和歸來同時鬆了口氣,很快又瞪著她:「這幸好是恢復了,要不就你這塊小身板,我看你是不折騰到半身不遂不罷休!」
「啊……」遲夏還有www.hetubook.com.com點遲鈍:「恢復了。」
遲夏嗯了一聲。
邱老指使歸來給她搬個椅子過來:「感覺怎麼樣?」
遲夏當時只知道,這個男人把她賣了,用幾瓶酒的價錢,把她塞進了籠子里供人取樂和玩笑。
「有點本事。」
「是啊,不然我們怎麼進來。」
「我說邱老,你這耍賴啊!」
嘗試清醒了好一會兒,她起身下床,挪過去拉開了窗帘。
那是她的親生父親,至於她的媽媽,她或許死於無差別的轟炸,也或許死於不長眼的子彈。
邱老毫不吝嗇地誇了一句,看到她又覺得來氣:「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邱老鬍子一翹,點了點腦袋:「我說腦子,腦子怎麼樣了?」
歸來幸災樂禍:「是啊,去你們警局了。」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宋師兄為了你找了師姐多少次了。」
那一刻他也是猶如天降。
遲夏脖子一縮:「師姐也來了?」
老K就是這個時候出現的。
「誰問你這個,我又不瞎。」
沒有任何留戀,沒有任何語言。
歸來收起紙牌:「大清早就到了,誰知道你睡https://m•hetubook.com.com得跟豬似的,邱老先簡單給你做了個檢查。」
「這不是恢復了嘛。」
遲夏有點委屈:「感受不到我骨頭了……」
「嘖嘖嘖,不要臉。」歸來收起手機,扯了扯她的衣服:「真的都記起來了?」
等一系列檢查做完的時候也沒等到林錯來,邱老忽的想起了什麼:「發病結束的時候,誰給你處理的?」
邱老小鬍子一翹一翹的,背著手走在最前面,遲夏和歸來走在一起,小聲問:「師姐去警局幹嘛啊?」
邱老氣不打一處來,又看她那副樣子,一口氣自己咽了下去:「去去去,收拾收拾,咱們再去做個精細檢查,要不我不放心!歸來,你給江疑他媳婦打個電話,問她能不能過來。」
遲夏心虛:「你可以理解為是神經系統切換后的我乾的,跟我本人無關,我怎麼會捨得欺負他。」
「不是,那張牌真不是我拿的……」
「那你的身世……」歸來又問:「有沒有眉目?」
「我還以為你多能耐呢,原來還知道疼啊?」
很快她又抹了抹眼睛,手臂傳來的酸痛讓她意識到這真不是自己眼瘸了。
和圖書遲夏拉開卧室的門,看到癱在地板上打牌的歸來和邱老愣了愣。
三個人進了電梯。
遲夏洗漱了一下,懷著忐忑的心情,跟著他們又去了上次邱老那個朋友那裡。
遲夏想了想:「有。」
「大概是吧,跟你男人一起走的。」
在此之前,有個男人從那些男人手裡接過幾張票子,用他骯髒的食指在舌尖上一點,數著那些外幣,左搖右晃地消失在她的視線中。
歸來附和著邱老,收到了林錯發來的消息:「錯姐讓咱們先過去,她看情況過來。」
邱老一眼剜了過來:「愣著幹啥,坐下啊,這是你家,你別搞得我一個老頭子欺負你的樣子啊。」
遲夏低頭,悄悄打了個哈欠。
遲夏說著:「你這個意思,師姐去局裡是公事啊?」
遲夏倒在籠子里,身上流出來的血和籠子里的腐臭味混合在一起,看到那個男人身形高大。
前頭雄赳赳氣昂昂的邱老頓時放緩了步伐,耳朵一支棱,聽著後面兩個人說話。
心裏佩服了一番自己的睡眠能力,剛走到門口,就聽到客廳隱約傳來聲音。
「哥哥我現在是個商人,你看我能知道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