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副揮戈退日的圖卷展現在清平子眼前的時候,清平子並沒有沉浸其中,他手中的星羅法器綻放出一層微白色的光,恍如流水一樣籠罩在他的身上,隔絕開了籠罩而來的道蘊。
「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找什麼東西?」
「恐怕不止吧?正好我的心中有很多的疑惑,需要一位專業人士來為我解答。我相信能夠將宗明帝哄了二十多年的您定然會有一番很有說服力的言辭——但在大月皇宮姬老那裡,我學到了很多東西。」
下一刻,羅盤般的儀器上綻放出血紅的顏色,血紅之色蜿蜒流轉,最後化作兩個字。
「倒也不是。」
「不著急問,不著急問。」
「星羅法器,一種能夠識別旁人氣息的小東西。」
「是一種警示。」
如果清平子敢繼續玩他那一套謎語人一樣的說辭,顧擔不介意讓他第一個見識一下大宗師到底是什麼樣的實力。
身為武道宗師的清平子無力的摔倒在地,氣息虛浮,像是被人抽幹了血肉,臉色蒼白似紙。
顧擔讓開一條道,「小傢伙們就待在外面,我陪你進去一趟。」
但無論如何,神魂映照圖都絕非是尋常之物!哪怕是最低要求,也至少要是金丹級別的強者才有可能留下。我觀這副神魂觀想圖栩栩如生,活靈活現,絕無半分勉強之意,不知是何等恐怖的存在刻意留存下來的。」
清平子循聲看去。
此後關於方士的消息像是完全隱匿了下來,昔日得寵二十余載的方士,一朝做鳥獸散去,再沒有過什麼大動作。
「警示可能有不知名的存在滅世不成?」
當然,清平子身後的兩人顧擔也沒有忽略掉。
這就是時間的偉力之一啊!
看著那張有些熟悉,又更添了俊逸和穩重了幾分的面容,清平子語氣極端複雜的念道:「顧……擔?!」
那張原本有些仙風道骨的面容上清晰的顯露出痛苦之色,顧擔神念全開,時刻關注著清平子的變化。
相比之前面和*圖*書的兩幅揮戈退日圖和皓月青蓮飛升圖,剩下的神魂映照圖中所蘊含的含義才是真正值得關注的重中之重。
這個態度讓顧擔頗為滿意,「下一處。」
那星芒不斷的泯滅,與血芒同歸於盡,這東西絕非是屬於清平子的神念,他還沒有修行到這一步!
清平子既然將兩人帶在身邊,那總該是言傳身教。
一個是和荀軻看上去差不多大,甚至還要稍小一點的少年,穿著一身鬆鬆垮垮的道袍,整個人看上去有些生無可戀。
但並沒有。
只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他找了那麼久的東西,顧擔通過兩個內鬼提前得見不說,還好死不死的撞到了一起。
而當初只能聽對方口若懸河逼逼賴賴的顧擔,也成為了真正的強勢方。
道袍鬆鬆垮垮的少年很是平淡的說道:「我叫庄生。」
通道走到盡頭,眼前豁然開朗。
「嗯?」
「什麼是神魂映照?」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需要用靈氣來催動的儀器,還是顧擔第一次見到。
清平子在豫州晃悠了這麼久,為的恐怕就是白蓮傳承!
清平子面露疑惑之色,顧擔會如此好心?
「待在水裡多不好,來,上來說話。」
大概過去了半刻鐘的時間,星芒萎靡至極,好消息是那入侵其神念的血芒也已被消磨殆盡。
【不要修仙!!!】
顧擔極為平和的同他打著招呼,聲音甚至顯得有幾分熱烈,「早四五年就想見一見你,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見到。你在豫州轉悠了六七年,就是為了這裏吧?」
顧擔在山洞裏面詢問清平子,他就在外面和兩個小傢伙聊一聊——到時候如果對不上,那可就要死人了!
青木化生訣悄悄的運轉,從那隻小烏龜身上所傳遞出來的生命氣息綿長醇厚,中正平和,比之宗師都不差什麼!
清平子手指那副揮戈退日圖卷,認真的說道:「這是一種關於傳承的仙道秘術……你也修習了武道,理應知道這一路和*圖*書走來所需要面對的重重難關。這些難關前人已經有了解決的辦法,但這種辦法不一定能夠妥善的傳承下去。
兩人又來到那一處皓月青蓮飛升圖的面前。
「那就又說來話長了……」
清平子繼續說道:「神魂映照圖雖好,但畢竟是強行往人的精神上撰寫、銘刻,如果觀摩之人意志不夠堅定,甚至可能會迷失其中,沉浸在圖畫里,甚至認為自己就是圖畫里的存在。
而在準備來豫州之前的那天,林小依還跟他說過,有將士在和白蓮教交戰之地周圍見到過清平子!
「走吧,你待我以誠,我自然也不會讓你白跑一樣。當初你贈我內息術和修行法,我又怎麼會將你拒之門外呢?有來有往才對。」
清平子臉色微黑,但轉瞬間就變得熱情了起來,說道:「你我二人無冤無仇,當初那枚丹藥雖害得你昏迷數天,但天地良心,那絕非我之意,也絕非我逼迫你吞服下。更何況昔日我更是贈予你內息術和修仙法,大家如此有緣,何必動輒生生死死呢?」
清平子的聲音有些發乾,「留下這些圖畫的存在,在給予後輩們警示。」
「那就說來話長了。」
清平子面色不變,語氣都變得熱情了許多,「真沒想到,這麼多年不見,你竟有了頗大的成就。」
顧擔的目光牢牢的盯緊了清平子,所有神念全都放在了他的身上,要看清楚他的一切反應。
他並不想再和清平子玩什麼彎彎繞繞爾虞我詐的把戲,直接把話說明白些再好不過,大宗師的實力就是最好的依仗。
「這是荀軻,墨子之徒,這是家妻,白蓮聖女。」
清平子看到了那幾個存在毀天滅地的一幕,一時間整個人都似是僵住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清平子臉上的驚訝之色更濃,有些激動的說道:「這個更了不得!這是神魂映照的破境之圖,相當於讓人親眼觀摩一位強者破境,甚至能夠感知到些許道蘊,對日後的修行大https://m.hetubook.com.com有裨益,這種映照圖看一次就會削減一分,是貨真價實的消耗品!」
顧擔指了指最後一處讓他吃了大虧的地方,面容祥和,「你看。」
四個大字宛如活物。
「你說的很有道理,所以並非是必死之局。你只要一直說實話就好——如果是謊話,那就最好期待不要被我發現。」
清平子整個人如遭重擊!
但更為奇異的是,那形似羅盤的儀器下方,正鑲嵌著一枚靈石,靈氣被絲絲縷縷的抽調,儀器上的指針便直直的指向無生老母的雕像所在之處。
那話語是如此的簡單,簡單到令人髮指。
「貧道一生行事,自是不會妄言。」
撞到鐵板了!
當初高不可攀的存在,也終究會被迎頭趕上。
顧擔盯著清平子手中的一件儀器——那合該是一件儀器,看樣子有些像是羅盤,通體只有尋常人巴掌大小,上面刻印著密密麻麻的紋路是看一眼就足以使得人頭皮發麻的程度。
王莽找來幾塊石頭放在地上,好似開茶話會一般,「來來來,大家一起坐下來隨便聊聊,能在這種地方相遇也是一種緣分。」
相比起當初張口仙道,閉口修行,此時的清平子言辭懇切,極具人味兒,再無高高在上的高人模樣。
清平子手中的儀器對準顧擔,不見他如何撥動,指針輕搖,指向了顧擔。
頭頂烏龜年歲大上一些的少年則是道:「我叫鄒聃。」
清平子咽了咽口水,堂堂武道宗師,面對一副畫卷竟顯得有些心虛。
清平子嘖嘖稱奇,毫不掩飾自己對於仙道的熟絡。
但清平子臉上卻不由自主的浮現出訝異之色,脫口而出道:「神魂映照?!」
顧擔問道。
這種事情根本無需顧擔打招呼,王莽自然是手到擒來。
他手中的星羅法器內鑲嵌的靈石霎時間碎裂,擋無可擋。
顧擔微笑,「你既然來了,也不能讓你白跑一趟不是?走,進白蓮傳承裏面先逛一圈,咱們再細聊。」
……
然和*圖*書而那群方士還是沒有任何的動靜。
「沒關係,還有最後一處。」
「兩位看上去很是年少啊,怎麼也跟著來到了這種地方?我是王莽,來一起聊聊?」
「這個呢?不是傳承之物,也不是破境之法,留下來的意思是什麼?」顧擔問道。
這當然沒有拒絕的道理,根據星羅法器的指示,他是絕對不可能打的過顧擔,特別是在這種地形里,連跑都沒有地方跑。
凡人還可以「我死後管他洪水滔天」,顧擔身為長生者,是沒有辦法將未來交給後輩的——他自己就是未來。
清平子登上了岸,又將兩個年歲大概和荀軻差不多的少年也都接了上來,頗為感慨的說道:「我也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你……」
從心去考慮,最好不要去忤逆顧擔的意圖比較好。
「嗯?」
只見他的身上浮現出星星點點好似星光般的東西,與那血芒在精神層面上猛烈交鋒,痛苦之色也由此而來。
清平子的臉色立刻就黑了下來。
當初夜降天星之後,清平子直接帶著清風觀里眾多方士搶了一波后直接跑路,將宗明帝給氣得不輕,不僅要焚燒方士的書籍,清風觀里剩下的那些方士連族譜都被整成了空白。
【危,跑!】
聽起來很是美妙,但顧擔當然不會覺得有這麼簡單,「這麼說來,難道只有好處?」
就算彼此頗為契合,也不適合觀摩太多,這種烙印會給人頗大的負擔,必須要逐個消化才行。
顧擔極端強勢的說道。
清平子慷慨激昂的說道:「不知小友有何想問的,能夠解答同道中人的疑惑,自然是求之不得,你我二人絕非敵對,有何困惑之處,貧道我必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顧擔原以為清平子是害怕宗明帝清算,可後來宗明帝被墨丘打死,新皇上位,對於方士的必殺令早已形同虛設——畢竟國將不國,哪裡還有多餘的閑心去找方士的麻煩?
顧擔不動聲色的說道,唯有目光越加銳利。
除了偶爾有人聲和圖書稱在豫州之地撞到過清平子外,甚至連一星半點的動靜都沒有。
顧擔面露疑惑,「好端端的滅世做什麼?難不成修為有成之後,必須得殺點什麼東西來助興,才好體現出自己的非同尋常?就算上天無好生之德,這些人一起滅世,怎麼看也沒那麼簡單吧。」
他可不想自己的還活得好好的,突然就被人給隨手給捏死了!
當一件事可能發生且不為零的時候,足夠漫長的時間會讓一切都發生,而且看這副圖畫中的內容,滅世的人可不止是一個兩個,容不得顧擔不上心。
這樣的問題不止是武道上存在,仙道當然也有。神魂映照圖,就是為了解決這樣的事情,只要有人看過,就會烙印在腦海之中,甚至還能夠體悟到其中的的七分神韻,這樣一來,便好似平地起高樓,無需再從細枝末節處步步攀登,節省極多的時間和功夫。」
留下來的王莽饒有興緻的和清平子帶來的兩個人聊了起來,大人撒謊不眨眼,沒成長起來的小傢伙說話總不至於滴水不漏。
兩人向著那處通道走去。
顧擔聲音顯得頗為平靜,「如果對不上號,我就打死你。」
血色之眼正凝視著他。
顧擔當然是發現了清平子的小動作,眉頭微挑,「這是個什麼東西?」
「精神烙印!!!」
他的目光環繞了一圈,見到剩下幾個人,他只認識一個人,但足以解答心中的疑惑,「白蓮聖女,居然是白蓮教,難怪。」
「再下一個。」
冷汗霎時間浸透了清平子身上的道袍,汗如雨下。
另一個則是比荀軻大上一些,道袍合身器宇軒昂,雖然年紀尚且還算不上大,一眼看上去竟然有些仙風道骨的意味在。
最奇怪的是,他的頭頂正趴著一個烏龜,那烏龜不過是巴掌大小,龜殼濃黑似夜,上有點點亮斑,好似點綴在夜空中的星辰,一雙比之黃豆還稍小些的眼睛正在滴溜溜的盯著他看,很有靈性。
清平子面色恍惚,一瞬間他甚至以為自己出現了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