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傾斜的感情天平

孔南燭有種微妙的錯覺,彷彿在秦齊眼裡,她更像是一個負責和秦爸秦媽溝通的傳聲筒,出事之後秦齊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向她解釋,而是要求她閉麥。
這是她自己選的路,她在奔赴向秦齊的時候,也已經默認選擇了這些附帶的條件,但她本能地還是渴望秦齊能夠關注到她的情緒,理解她對他的理解。
「對不起。」
秦齊眼神閃了閃,悶聲道,「我知道。」
宋臨淵,宋臨淵,又是這個宋臨淵!
直到下車,孔南燭都保持著沉默,沒有再開過口。倒是張迪時不時接打電話,很是忙碌,估計秦齊最近要處理的事情確實很多,而這些事情是她不需要知道的。
秦齊冷靜下來,從保溫杯里倒出一茶杯的熱水遞到孔南燭手邊,孔南燭確實很需要一口水,她的嗓子干疼,可她不想喝秦齊倒的水,彷彿只要她接過來,就代表了妥協,代表她不再生氣。
很幼稚的想法,但她就是那麼幼稚。
孔南燭抱緊自己蜷縮車窗邊,當著張迪和小劉的面她不想和秦齊繼續無謂的爭吵,可看到秦齊震驚又吃癟的表情心裏又有些暗爽。
張迪在這裏求爺爺告奶奶地默念了不下於一百遍,希望他們趕緊上車。
「那我該怎麼想,你又是怎麼想我m•hetubook•com•com的?」
秦齊的表情很複雜,像是鬆了口氣,又帶了一絲肉眼可見的心疼,孔南燭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再說下去她自己又會控制不住,她起身直接進了洗手間把門反鎖。
孔南燭沒有力氣和他爭辯,秦齊說得很對。飯桌上有阿姨做好的現成的菜,孔南燭有一口沒一口隨便吃了點,秦齊坐在旁邊,小心翼翼地給她盛湯,然後就一直偷偷用餘光瞥著孔南燭的動作,看她會不會喝自己盛的那碗湯。
她的喜歡,她的愛意能夠得到回應,原本就全都建立在她要忍受很多原本就不平等的代價之上。
但凡孔南燭和沈君告一句狀,他都不可能這麼安生地把事情處理完。
秦齊想說什麼,孔南燭沒有給他插嘴的機會,「秦齊,我以前從沒覺得你是這種無理取鬧的人,我不過是和朋友出去喝酒,正常社交,你就像是審判犯人一樣,給我機會?讓我保證?那你出去應酬卻被人下了葯,晚上還有女人哭著敲你房門的事情該怎麼算?」
秦齊充耳不聞。張迪見他們過來,火速打開了車門,秦齊直接把孔南燭塞進了車裡,隨後自己也要鑽進車,孔南燭揮拳踢腿,無意中一腳踢在了俯身上車的秦齊和圖書胸口,純黑的羽絨服領口立即印出了一個灰撲撲的拖鞋底紋,秦齊悶哼一聲,倒是穩住身形沒被她直接踹下去。
有外人在場,孔南燭不想鬧得大家彼此尷尬難看,她閉上眼,胡亂扯過置物籃里的紙巾擦臉,好不容易平復好情緒,秦齊欠扁的聲音卻再次響起,「只要你答應以後不再見他,昨天的事我可以當做沒發生過。」
秦齊眉心一跳,「不是你想的那樣!」
這樣的想法讓孔南燭覺得自己有些偏激。
孔南燭洗完澡出來直接去了直播的工作間睡覺,秦齊大概不會在家呆很久,興許一覺醒來他就不在了。
小劉:「……」
她不能擅自要求丈夫花時間陪伴自己,甚至還要無條件信任自己丈夫和別的女明星傳緋聞都只是營銷或者惡意查炒作。
她習慣了把秦齊的意見和安排優先於自己的事情,常常忘記了自己是個獨立的人。
「我和沈曉敏絕對清白,她也是被人陷害,而且她現在已經退出了這部戲,女主角要換人,被下藥是我的疏忽,我可以用自己的能力解決這些問題。」
張迪:「……」
她不能享有公開分享自己伴侶和日常的快樂,她不能透露自己的身份,外人面前還要繼續以秦齊姐姐的身份自詡;
和_圖_書孔南燭悻悻地縮回了腳,她還穿著徐青青給她買的粉色毛絨棉拖,連襪子都沒穿。
「我沒有告訴爸媽,你滿意了嗎。」
比如,秦齊一塊糖,一句關心可以換取她很多的妥協,但她需要加碼很多的勇氣、時間和精力,才能得到秦齊的一個滿意的笑容。
秦齊攥著茶杯的手青筋遊動。
孔南燭心想,我也沒問你有沒有事。
直到孔南燭放下筷子,她也沒去碰那個湯碗一下。
在這裏呆得時間越久越不安全,眼看兩個人明顯都帶著氣,他趕緊充當和事佬,「姑奶奶祖宗,你們兩個要吵回家行不行,萬一被人拍下來,公關組的兄弟又要通宵加班。」
顯然這一描述適用於當下的秦齊。
孔南燭深吸一口氣,倚靠在座位上,無視了眼前的那杯水,偏頭看向窗外匆匆掠過的風景,視線逐漸又變得模糊。
明明是他給了她可以過問的權利,現在卻又突然毫無預警地關閉了城門,把她拒之門外。
孔南燭心尖一顫,好不容易舒展開來的眉頭又一次擰緊,「吃了。」
張迪倒吸一口冷氣,印象里他從沒見過孔南燭一口氣說這麼多個字,也沒見過她生氣的樣子。
原本她做好了對於秦齊工作上的事情不聞不問的心理準備和思想覺悟,但上次和和-圖-書杜冉的緋聞事件發生之後,秦齊用實際行動將她拉進了他的工作圈子。
秦齊恨得牙根發癢,上一次自己和孔南燭吵架也是因為他,他絕不允許這個傢伙繼續停留在孔南燭視線里。
但她卻又找不出什麼證據推翻自己這種荒謬的揣測。
張迪適時地接過了話題,「南燭,小齊說的是真的,現在換角的消息還沒公開,這背後涉及到的利益圈層太複雜,一時半會兒和你解釋不清,但你要相信,小齊真的沒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這一點我可以用我的人格擔保。」
孔南燭眨了眨眼,她知道自己現在看上去狼狽又糟糕,但她還是禮貌地回頭向張迪點了點頭,勉強撐起了一抹微笑。
被下藥的第二天醒來,秦齊對她說的只有一句「不要告訴爸媽」。
秦齊有些沮喪,他意識到孔南燭的氣性一時半會兒消不下去,連說話聲音都比平時弱了許多,「你,吃藥了嗎?」
秦齊強裝鎮定地拍了拍衣服,「沒事。」
如果秦齊一直是這種漠然的態度,孔南燭或許還不會有那麼大的反應,也意識不到自己身為他的妻子,可以擁有要求秦齊向自己解釋的權利。
可這笑容看上去著實不太美觀,甚至顯得她有些慘淡,「迪哥,我從來沒有懷疑過秦齊的品行,我m•hetubook.com.com只是希望這些話能在事情發生的第一時間從他嘴裏說給我聽。」
這幾天,孔南燭一直在反思一個問題,她和秦齊之間的感情如果用一桿天平來衡量,要想維持天平平衡,她需要投注的東西要比秦齊多得多。
孔南燭嘴角扯了一個勉強算得上是笑容的弧度,顫聲道,「我做錯了什麼?昨天又發生了什麼,我不過是去和我朋友一起喝酒,被你這樣一說到像是我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你沒頭沒腦懷疑我背著你跟別人的男人在外面過夜,現在又反過來要我保證,我要是答應了你,豈不是做賊心虛?」
這一腳把所有人都踹懵了,秦齊自己拍了拍土,不忘轉身回去撿起那沾了土的購物袋,沉著臉坐在了孔南燭邊上。
秦齊沒有接話,車裡一片死寂。小劉在前面開車大氣不敢出,張迪縮在後座,努力措辭試圖幫秦齊向孔南燭解釋些什麼,卻又覺得自己一個外人實在是不好開口。
回到麗華園,孔南燭進門后直接去了衛生間打算洗澡,秦齊堵在衛生間門口不讓她進,「先吃點東西,空腹洗澡很容易再暈過去……」
在孔南燭看來,「對不起」三個字並不意味著一個人真正地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倒更像是一種無話可說或者不願再繼續討論某件事的終止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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