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齊的眼神瞬間明被點亮,他似乎看到了希望,他覺得今天發生的一切都能以一個好的結尾收場。
孔南燭看著他脫衣服的動作愣了一下,下一秒,單薄的襯衣就披在了她身上。
秦齊用手撐著她,看她表情痛苦,頓時無比緊張:「沒事吧?」
她是不是有點過於饑渴了,竟然還會覬覦自己的「前夫」的身材。
「不用,我已經叫了車……」
「他已經放假了,幫我把褲子在洗衣機里甩干就行。」
秦齊提前打開了車裡的暖風,上車他先把濕透了的背心脫下來扔在了後座上,孔南燭有些不自在地別開了頭,把襯衣還給他。
把孔南燭送進家門,秦齊也沒有馬上離開,他蹲在地上,抓住孔南燭的小腿抬起她受傷的左腳,孔南燭想要制止他脫掉自己鞋子的動作,秦齊充耳不聞,把她的腳直接放在了他的大腿上自習端詳她的腳踝。
腳踝處劇烈的疼痛讓她連偽裝都偽裝不了,秦齊見狀,把傘塞進她手裡,背過身,蹲了下去。
進電梯之後,孔南燭想下來,秦齊托著她的腿沒有動。
和他們第一次同床共枕時的感覺一樣。
意思很明顯。
她在心裏默默祈禱,如果不能把沈君完好無損地還給和圖書他們,就算是殘疾也好,她願意照顧她的下半輩子。
晚上重症監護室外需要有人值,沈君的助理得知消息后從公司趕了回來,秦河海說他留在這裏,叫孔南燭和秦齊先回去。
在意的時候,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都會覺得彌足珍貴,不在意的時候,哪怕對方上天攬月下海撈針,也沒辦法令打動對方。
孔南燭很後悔。
秦齊用紙巾隨意擦了擦頭上和臉上的水,套上襯衣,敞著懷發動了車。
白天有多熱,現在就有多冷。孔南燭穿著坐飛機時候舒服的體恤短褲,只在風口處吹了一下,她就凍得渾身起雞皮疙瘩。
孔南燭幾次欲言又止,話到嘴邊都沒有說出口。
「別動,試著轉一下。」
孔南燭:「不用,我叫小亞陪我去就行,時間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秦齊抬眼看著她,眸底是滿滿的擔憂,「應該沒傷到骨頭,先冰敷,這隻腳現在不能用力,明天我陪你去醫院檢查一下。」
醫生:「先觀察,具體原因等進一步檢查之後才能有定論。」
「手術很順利,脫離危險期,需要在重症病房觀察至自然清醒。」
「要不你還是洗個熱水澡再走吧,你可以打電話和圖書叫小劉來給你送套衣服。」
孔南燭沒有說話,眼神無聲傳達著情緒。
漫長的兩小時四十七分鐘。
秦河海:「她確實最近一直說自己胸悶頭暈,工作忙,沒抽出時間來做體檢。」
孔南燭沒再說什麼,走到了他的傘下。秦齊怕自己身上的水沾濕孔南燭的衣服,儘可能和她保持著距離。
下一秒,孔南燭的話又把他活絡起來的心一棒子打了回去。
她的腳,好像,走不了了。
她為自己身體的反應感到羞恥,這才是她急於把腳收回來的真正原因,明明他們已經離婚了,明明提議離婚的是她自己,她卻還會因為這樣簡單的肢體接觸而心猿意馬。
孔南燭迫切地想要秦齊離開,剛才秦齊的手撫過她的皮膚時,除了痛感,還有一絲微妙的酥麻流竄。
秦齊眼裡的光暗了下去,下車撐開傘繞到孔南燭這面打開車門,冷風吹得孔南燭瑟瑟發抖,雨直往臉上刮,她睜不開眼,沒看清路,一腳踩進了水窪里。
離開醫院的時候接近十點,天空中下著瓢潑大雨,孔南燭想打車走,秦齊執意要送她回家。
秦齊的笑容透著苦澀,「一定要分得這麼清嗎?」
秦齊身上的襯衣仍舊是敞開懷的狀態和*圖*書,她甚至好幾次「不經意」地瞥見了他健碩的腹肌。
秦河海長出一口氣,剛剛無論秦齊和孔南燭說了什麼他都沒有任何的反應,他弓起背,彎著腰,真摯熱切地上前向醫生致謝,此時的他沒有諸多頭銜和光環的加持,只是一個妻子脫離生命危險的普通丈夫。
秦齊眼帘微低,顏色很淡的薄唇抿緊成一條直線,喉結快速上下滾動,努力抑制住胸口翻湧的渴望。
孔南燭的腦子裡突然冒出一句很俗套的話。
孔南燭看著他,發現他的眼底含著淚光。
秦齊看她抱緊胸口的樣子,動手解自己襯衣的紐扣。
孔南燭無奈,「六樓6004。」
在經歷了一次伴隨著巨疼的試探后,孔南燭認命地趴在了秦齊背上。
她後悔沒有早點去看沈君,更害怕自己沒有機會說出那句「我不怪你了」。
直到這一刻,孔南燭才看清沈君在她心目中的位置。
燈滅的瞬間,三個人幾乎同時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秦齊把車開到了醫院門口,打著傘回到醫院大廳來接她。
「好。」
「我送你上去。」
秦齊走得很慢,他想無限延長兩個人在一起的時間。孔南燭的手環抱著他的肩膀,秦齊能感受到自己的心和*圖*書跳在加速。
醫生的說法很含蓄,三個人瞬間又緊張起來。
秦齊:「雨這麼大,你連把傘都沒有,我送你。」
換做之前,孔南燭應該會感動得一塌糊塗,現在她心裏想的卻是,沒有必要。
「這是老天爺給我的教訓。」
孔南燭試圖把腳縮回來,可輕輕用力就疼得她倒吸冷氣。
秦齊的手掌包裹住了孔南燭冰冷的手,「以前我想過,如果她從我的生活里消失會是什麼樣的境況。」
孔南燭想起來,那天她喝醉酒被宋臨淵送回來家來,秦齊也在。
「站這裏等我。」
明明方法有很多,他們可以回樓上等一等,打電話給家裡的司機帶著傘來接。
高跟鞋不穩,孔南燭腳下一崴,如果不是秦齊及時扶住了她,估計她會直接摔到地上。
秦齊渾身被雨澆得濕透,頭髮被他隨意得擼向了腦後,雨珠甚至順著他的下巴穿成線一樣地往下淌,眼睛里像是進了水,泛著紅血絲。
秦齊的拇指一寸一寸地按過她的踝關節,「這裏疼不疼?」
四目相對間,熱淚滾落,孔南燭壓抑著的情緒被帶動,兩個人無聲地流著淚,兩隻手緊緊攥在一起。
秦齊:「我知道。」
秦齊起身,一連打了四個噴嚏,他也不是鐵打的和-圖-書身子,孔南燭自己都凍得手腳冰涼,可想而知秦齊渾身濕透呆了這麼長時間,肯定已經凍透了。
一路上他接連打了四五個噴嚏。
孔南燭照做,還能聽使喚。
「不過……」醫生遲疑了一下,「檢測指標顯示病人的健康狀況不太理想,還需要再進一步做化驗檢查。」
她的答案是,不能。
「我這裏沒有你能換的衣服,家裡也沒有烘乾機。」
出於人道考慮,孔南燭覺得就這麼把人攆走實在有些冷血,尤其是他們剛剛才一起經歷了急診室前的焦灼,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像是拉近了一些。
到了孔南燭公寓樓下,秦齊可憐兮兮地看著她,「我能不能,上去洗個澡。」
秦齊只穿了件打底的背心,抬腳闊步衝進了雨里,孔南燭阻攔他的聲音消逝在轟然的雨聲中。
「謝謝你送我上來,我去幫你煮碗薑湯,就當還你這個人情。」
在醫院的時候,孔南燭沒有推開他,秦齊的心底燃起了一份期望,他們剛剛經歷過同樣的無助,給予了彼此溫暖,或許今晚是一次契機。
沒錯,還是分清楚一些比較好。
實際情況是,打車軟體一直顯示附近沒有可搭乘車輛,她被困在醫院前廳寸步難行。
孔南燭:「……」
來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