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爺!我給你臉了是不是,你耍我玩呢?!」
「南南,你看我。」
孔南燭問的冷靜,用筷子攪拌麻醬的動作緩慢而刻意,多餘的小動作可以掩飾住她眼底的失落。
「吃啊,你愣著幹嘛?」孔南燭見秦齊遲遲沒動筷,咽下去嘴裏的肉,大聲催促道,眼睛一直盯著鍋里,像是餓了幾輩子沒吃飯一樣。
泡麵和銅鍋涮肉之間,他的胃嚮往肉與麻醬,他的心卻選擇維護老闆的愛情。
「秦齊,你確實和以前不一樣了,你叫我摸不清你心裏到底實在想什麼。」孔南燭招呼服務員,「來瓶啤酒。」
秦齊嚇壞了,他的害怕程度不亞於溫泉旅行時在民宿里孔南燭破壞花牆的時候。
反正心裏挺不是滋味兒。
小劉見秦齊居然帶著孔南燭一起出來吃飯,激動地一把鼻涕一把淚,說什麼也不肯當電燈泡留下一起吃,借口自己跟朋友有約,腳底抹油遛得比誰都快。
孔南燭最近一段時間也數次體會到過走在街上被人認出來的經歷,她也更能理解從前秦齊的小心和謹慎,就像現在,已經有好和_圖_書幾人時不時地朝他們這邊伸著脖子看。
孔南燭看著他單手拎椅子的動作心驚肉跳,擺脫不了把他當成傷員病號的固有思想,生怕牽扯到他的傷口,「你坐就行,我不累。」
銅鍋蒸騰的霧氣模糊了秦齊的臉,孔南燭抽出紙,不怎麼淑女地擦乾了眼淚,揮開遮擋視線的霧氣,調整好坐姿,「剛剛沒準備好,你再說一遍。」
秦齊說什麼?
秦齊實在看不出下去了。
秦齊一派真誠地看著她,「要不,你坐我腿上?」
「人太多了,我們還是回車裡等吧。」
「你不說,我說。」孔南燭仰頭喝乾了一杯酒,閉著眼把酒和眼淚一起強咽了下去,「咱倆,怎麼辦?你給我個說法。」
剛剛的話說完就算完了,似乎她也沒打算聽秦齊解釋什麼。
叫號廣播喊人,一對情侶在服務員的引導下走進餐廳,女生親昵地挽著男友的胳膊,嬌滴滴地埋怨等的久,肚子餓,男生笑著哄說要給她把菜單上的菜全都點一遍。
她不想再有期待了。
秦齊有一瞬間的慌亂,不和圖書過很快他調整好了自己的表情,這是他今天約孔南燭吃飯最主要的目的,也許不是最好的時機,也許孔南燭並不願意接受,但他已經做足了思想準備。
孔南燭這回聽清楚了。
不消幾分鐘,孔南燭的鼻尖開始冒汗,她專註地埋頭吃飯,連看也沒再看秦齊一眼。
秦齊能輕鬆地說出這樣戲弄調侃的話,孔南燭卻做不到像是沒事人一樣。
明明是他說要重新追求自己,明明她鼓足勇氣想要再和他試一次,他卻決定要出國了。
秦齊瞪直了眼,越是緊張越是說不出話,他喪失了從前侃侃而談的能力,他發覺自己變得比想像中還要笨拙,最後也只是無力地說了一句,「我沒有耍你,我只是想和你,變得,親近。」
孔南燭一口肉一口酒,動作十分豪邁,完全不像是那個端莊優雅的大小姐,她像是融入進了飯店喧鬧嘈雜的市井氣息里,秦齊看傻了眼。
饒是這樣,孔南燭也沒正眼看他,故意轉身對著服務員喊,「加一份糖蒜!」
她直接把擦完鼻涕的紙巾團砸向了秦齊的臉。
和*圖*書孔南燭賭氣,一腳油門踩到底,秦齊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裡惹到她了,時不時扭頭觀察她的表情。
秦齊提前讓小劉下樓幫忙排了個號,他們到的時候,前面還有七桌在等位。
孔南燭嘗了嘗麻醬的味道。
店門口不好停車,他們繞了半條路,把車停在了一家商場的地下車庫,秦齊低頭看著孔南燭腳上起碼五公分高的高跟涼鞋,清楚地看到她白皙圓潤的腳趾前端略微有些紅腫,於是把等位區唯一一張空著的椅子拎了過來。
他們從孔南燭和秦齊的身邊經過,相隔不過五米,卻仿若是兩個世界。
秦齊還沒想好前半截話該怎麼回答,就聽她突然要喝酒,眼睛瞪得溜圓,「就咱倆,你喝什麼酒?」
「耍我,是不是挺有意思的。」
實則他是回家吃泡麵。
秦齊拉住了孔南燭繼續往鍋里下菜的手。
估計已經認出他們來了。
孔南燭用漏勺往秦齊碗里盛肉,盛完他的,盛自己的。
店雖然不大,生意卻異常火爆,中央空調出風口冒著白氣,卻還是擋不住滿屋裡一個個燒著炭火的銅m.hetubook.com.com爐,即將步入炎夏,無論是本地人還是有遊客,大家對火鍋的熱愛不分季節。
「別吃了,南南,你看我一眼,你到底怎麼了?」
孔南燭把手抽回來,咧了下嘴,「你有什麼好看的,你臉上又沒開花,吃。」
「慶祝慶祝,慶祝你有了新的人生目標,慶祝你即將開啟新的路程。」
孔南燭默默地筷子撿起來,用紙巾擦掉了桌子上的狼藉,如秦齊所願地抬起一雙通紅的眼睛,一錯不錯看著他,「你叫我來吃飯,我來了,你有什麼想說的,你說就行,不論你想說什麼,我都能接受。」
「對,還沒確定時間,但,計劃是想出去進修一段時間。」秦齊仔細觀察著孔南燭的表情,不放過任何一絲一毫的變化。
「打算出國?」
服務員拿了兩個杯子,孔南燭讓她收走一個,「你吃著葯就別喝了,這是給我自己點的,鍋開了,吃肉。」
秦齊果真又說了一遍。
「等我回來,咱倆復婚,行嗎?」
孔南燭別開眼,一聲不響地坐在了椅子上。
秦齊示意孔南燭坐下,「就在這兒等吧。」
以前孔南燭覺和_圖_書得自己掌握著秦齊小世界的鑰匙,她是世界上為數不多能猜到他想法,理解他心意的人,不知道是她把鑰匙弄丟了,還是秦齊換了鎖,她已經看不透秦齊了。
孔南燭的悲傷戛然而止,臉上甚至還掛著淚。
她都已經把大路朝天各走一邊這種話懸在嗓子眼了。
孔南燭充耳不聞,反倒是加快了往嘴裏塞的速度,剛從熱鍋里撈出來的豆腐滾燙,她也敢夾起來往嘴裏送,秦齊直接拍落了她手裡的筷子,豆腐調回調料碗里,濺出來一圈醬料。
難道是他回公司上班的事情被她知道了?
面對孔南燭失控的眼淚,秦齊恨不能當下就把人扛起來回家,摟在懷裡問她究竟為什麼難過,他是不是又做錯了什麼,可他連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秦齊艱澀地說:「這個豆腐是你剛放進去的。」
秦齊腦子裡閃過無數個念頭,多餘的解釋也都是徒勞,他想起韓醫生說的話,要對自己坦誠。
孔南燭動作一頓,把漏勺里的豆腐堅持放進了調料碗里,「沒事,豆腐生著也能吃。」
沒嘗出來什麼味兒。
「咱倆,復婚,行嗎?」
他想復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