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靜獃獃的,她坐在那裡,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有眼淚不受控制的從眼睛里流淌出來,猶如身處地獄,周圍皆是寒冰。
「怎麼了?」林錯問了一句:「是不是有什麼事?」
尋一誠臉色凝重地點了點頭:「林隊,剛剛醫院打來電話,時靜的檢查報告出來了。」
時靜現在什麼話都聽不進去,她腦子裡滿滿的只有一個想法,既然知道,為什麼還要吃……
「林隊,這事……」薛文博有些沉重的問林錯:「要告訴時靜嗎?」
旋即她就聽到一道男聲說:「根據她的供詞,你媽媽察覺到自己吃的維生素有問題后,張琪曾提議她去醫院檢查身體,她那個時候,已經意識到你的打算了。」
從尋一誠的臉色來看,林錯和薛文博就已經清楚了,結果一定不怎麼好。
林錯和薛文博一出去,就看到尋一誠的臉色不怎麼好看,他的手上還捏著手機。
「阿托品,你給時錦文的吧?」
「作為嫌疑人。」林錯站起身來:「你的不同意屍檢要求不作數,如果時錦文的屍檢報和圖書告中,血液含有阿托品成分,查到阿托品來源跟你有關……」
當傷痕暴露在眾人面前的時候,遮掩著她最後的那一絲尊嚴的紗布也被徹底的扯了下來,那一道道的傷痕就像是她過去日子里最真實的見證,一痕一疤都是她的血淚。
也就是這個時候,車宇手上拿著報告激動的跑進來,一看到林錯他們就喊道:「出來了,林隊,檢測報告和屍檢報告都出來了!你在時靜家裡找到的藥片顯示是抗抑鬱藥物,還有,時靜家找到的貓狗毛髮和你在時錦文家找到的毛髮相匹配,是貓毛!最後,時錦文的血液里,含有高濃度的阿托品成分!」
「最多還有一年時間。」尋一誠說:「現在最好是保守治療,已經……已經沒有手術的必要了。」
有什麼用?有什麼用?她已經摧毀了她在這世上所有的希望!
事實上,大部分人是如此。
「情況怎麼樣?「林錯問道:「接受治療的話……」
時靜顫抖著,她好像也不會哭了,在她的身體里,更多的是氤https://www•hetubook•com.com氳而生的憤怒和絕望,她這前半生辛辛苦苦堆砌起來的表象,正在以一種她無法控制的迅猛速度倒塌著。
薛文博的聲音還在說,他說:「現在想來,這個「他」,指的就是你,她的親生女兒吧。」
阿托品,抗抑鬱……
林錯心裏微微嘆了口氣。
「我們的確不能感同身受。」林錯看著她,目光清澈而又堅定:「但這世上,誰又沒有痛苦?如果人人都用這麼極端的方式,你覺得這個世界會變成什麼樣?」
「不是。」尋一誠嘆了口氣,語氣沉重:「時靜在醫院的檢查報告出來了,肝癌。」
「你懂什麼?」她憤怒而又陰狠的看向林錯,人前所有的溫柔恬靜全部化為烏有,她咬著牙,一字一句的說道:「刀子沒有落在你們身上,你們有什麼資格說這種話?」
她看著時靜說到,看到她在聽到這三個字的時候瞳孔猛縮,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聲音依舊平淡:「你知道嗎,時錦文知道你給她的維生素里,早已經換了https://m•hetubook.com•com東西。」
他說:「你想過沒有,時錦文一直以來,都知道你的目的,她在配合你,完成你所謂的報復?」
「不可能,不可能……」自從時靜進了這個審訊室,她說的最多的,竟然是這句不可能,她近乎癲狂的吼道:「她不會的!她不知道!」
「沒什麼不可能。」林錯開口:「時靜,你真的對自己的催眠技術那麼自信嗎,你捫心自問,你的催眠技術,真的有那麼高嗎,你想過沒有,時錦文的身份是律師,她的嚴謹,洞察力,甚至,她對自己女兒的了解,你覺得,自己的一切,真的會那麼天衣無縫嗎?」
「你胡說……」時靜喉嚨酸痛,她只覺得那個地方被火燒著一樣痛苦,她想要大聲吶喊,想要大喊不可能,可是她渾身無力,甚至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幾分,語言系統里,搜腸刮肚只有出於本能的一句你胡說來支撐著她。
大家臉色都是一變,這到底是造化,還是不幸呢。
這話就猶如同利劍,一下子從天而降刺入時靜的頭頂,將她整個人釘在椅子m.hetubook•com•com
上,時靜的腦袋好似被人拽著頭皮狠狠的往牆上撞,撞得她頭暈腦脹,分不清真是和虛幻,更感覺不到疼痛。
她沒有再說下去,話頭一轉:「時靜,縱然時錦文的母愛讓你窒息,你也不該用這麼慘烈的方式切斷你們的母女緣分,我們的調查情況來看,時錦文她……已經開始認識到自己在這段關係里的問題了。」
時靜整個人僵在那裡,她失神一般的獃滯著,直到過了很久,才帶著隱隱的,壓抑的哭腔說:「不可能……不可能的……」
車宇說完才意識到大家的臉色不正常,一臉茫然的問道:「怎……怎麼了?時靜不配合?」
無論是杜凌飛,還是時靜。
時錦文在感情里,親情里,無一例外都有失敗的地方,時錦文將這兩者抓的太緊了,因為太在意了,她想死死抓在手中,而被她禁錮著的人,卻被壓的喘不過氣來,無時無刻想要逃離她,掙開她。
「她說,既然她想讓我死,我不死的話豈不是不如她的願。」薛文博還是將這話說了出來,雖然過於殘忍,但這個時候,同情和憐憫m•hetubook•com•com沒有任何作用。
林錯沉默了幾秒。
「怎麼不可能!」薛文博這時候才算是將所有的事情都連接想通了,他又同情又憤怒:「你媽媽有個助理叫張琪,我們找她談過話,你知道她說什麼嗎?」
「你母親時錦文。」說到這裏,薛文博沉默了幾秒,伴隨著風扇嗡嗡的聲音,時靜竟然清晰的聽到了他的嘆息聲。
林錯轉頭看了薛文博一眼。
時靜根本沒有反抗的機會。
「你卧室洗手間的垃圾桶里,有帶血的刀片。」林錯看著她胳膊上的傷痕怔了兩秒,然後重新蓋上她的袖子:「時靜,其實用不著這麼慘烈的方式。」
原本就搖搖欲墜的房子,現在連一處躲藏的地方都沒有了,唯一的窗戶也被關上了,她就像是一個苟延殘喘的動物,在房門徹底關上的那一剎那,在漆黑無光的房子里胡亂竄動。
「我管不到那裡去。」時靜嘲諷著,冷冷的笑了一聲:「警官,我能過好我自己已經傾盡全力,我沒有時間想這麼高深偉大的人生哲理。」
這些東西結合在一起,時靜和時錦文的故事,已經徹底攤開在大家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