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就當口，電話那頭砸門的聲音又清晰傳入我耳朵。
一路過去，兩三度的刺骨寒風見著縫的往我身體里鑽。
聽到罰款二字，瘦小攤販嚇得渾身直哆嗦，趕緊將身上的錢掏出獻上，哭著喊著叫饒命。
無處不在的包袱齋更是不惜霜凍苦寒，只為了明天的飯錢。
還衝著門口撒尿！
漆黑的世界中，我的心跳和粗喘聲被無限放大，這一刻，彷彿整個天地就只剩我一個人。
不慌不忙摸到了市場管理辦公室，還是沒找著人。
更要罰款。
費了半天工夫，終於走到盡頭。
長驢臉大馬金刀坐在轉椅上，將攤販包里的東西一件件掏出來，裝模作樣仔細踅摸。
遇到這種情況，我只有停下腳步，凝神靜氣讓飛星尺恢復正常才繼續向前。
「我操你大爺。誰乾的，給老子站出來……」
壯族小表妹抖抖索索給我開了門，一下子就撲在我懷裡，放聲大哭：「老闆……他們喝醉了酒和-圖-書，一直敲門……」
先去三角眼那裡交還了鑰匙，一句話都不想跟他廢話，我拖著疲憊的身子爬回宿舍。
我即刻起身穿好衣服下樓，在大空地上摸索半天，撿了無數狗屎貓屎混在一起兌上水，蹬車直奔潘家園。
迎面寒風凜冽，吹得腦袋生疼。
等看到門臉時候，我心頭頓時火起。
「追到他就發財了！」
只見著喝得頭昏腦漲的長驢臉叼著煙搖搖擺擺從轉角處出來，身後跟著的四個保安押著個瘦小攤販緊隨其後。
在我眼前，赫然是一排鋼屋！
「誰！」
看那攤販的樣子，不用說又被長驢臉逮著遭了殃。
長驢臉最是喜歡遇見這種攤販，不但有錢收，成就逼格感更是拉滿。
被撞倒的長驢臉在地上喘了半天捂著腦袋爆著粗口，轉身扶著辦公桌掙紮起身。
撬棍斷線鉗搞了好久，直到力氣耗盡也只在特製鋼鎖上留下幾道無傷大雅的口子hetubook.com.com。
壯族小表妹深夜打電話過來，就一件事。
沒一會，小表妹捲縮成一團睡了過去，我摸黑下樓混進鬼市。
「誰啊……」
悶了好久，我重重扔掉撬棍，掉頭就走。
美滋滋收了好幾百塊錢，長驢臉暗地裡樂得不行，手裡卻是猛拍桌子，厲聲爆吼，命令攤販將剩下的錢全部交出來。
南邊門臉窗戶玻璃碎了好幾塊，北邊捲簾門也凹了一塊下去，門口還有塊斷裂的地磚。
伸手不見五指的幽閉空間，我彷彿遊走在地獄，窄窄通道兩旁，堆積如山的包箱如同一頭頭張牙舞爪的巨獸，居高臨下冷冷俯視我。
也就在這時候，我一隻手探進房間，當先摁滅照明燈。
凌晨兩點，天氣正冷，卻抵擋不住撿漏人的熱情。
整個丙七倉庫就像是迷宮，即便我有飛星尺帶路，也被這迷宮繞得七暈八素。
偶爾稍微有一絲絲的分神，探龍針針端即刻瘋狂甩尾。
鎖住鋼屋的，是拇指粗的特製鋼鎖。
哪知道下一秒，瘦小攤販卻是露出視死如歸的壯烈殘暴，迎頭就將長驢臉撞翻倒地，百米加速衝出房間，撒丫子狂奔，轉眼間就跑下二樓融入夜色沒了影。
「快追！」
我聽了沒吱聲，心頭卻有一團火在燒。
不用說，這是潘家園那長驢臉管理在搞鬼！
那瘦小攤販已是花甲往上的年紀，一臉的老實巴交。穿著更是苦力人的黃立領解放鞋，一條褲子也是上世紀八十年代的青色棉褲。
租的門臉距離北門空地不遠，燈光雖弱，但那長驢臉卻再沒出現。
在鬼市上溜達了兩圈，沒見著長驢臉。
長驢臉見狀驚喜過望，大吼一聲拍案而起：「東西交出來。他身上有東西！」
身後的大門，即便有太陽照著，在我眼裡，也幾不可見。
我即刻閉上眼睛，帶著小表妹上樓。
「操！」
我低頭一瞥，小表妹大片雪白落在眼裡。
沒兩分hetubook.com.com鐘，滿身污垢滿臉貓屎狗屎的長驢臉就衝下樓來，一邊嘶吼爆罵，一邊拖著自己衣服擦著臉跌跌撞撞往廁所走。
心頭一松，疾步過去，卻是在下一秒定住。
進入十月之後，燕都轉冷，潘家園鬼市也從一周兩次改成一周一次。
裝作大專家的長驢臉先是說攤販的東西是文物，屬於禁止交易，逮著就要沒收。
坐在原地，汗水如雨。
跟著，準備好很久的貓屎狗屎混合物迎面砸了過去，抽身就走！
每間鋼屋屋門大小不等，門上同樣有複雜潦草的標註。
看探龍針針端擺動弧度，我知道。
思索不過三秒，我乾脆就貓在走廊盡頭，死守！
趕到潘家園的時候，正遇著潘家園鬼市開市。
長驢臉嘴裏爆吼，四個保安立刻打了雞血往外沖。
「我問他們是誰，他們就說他們是鬼。還說要讓我試試鬼壓床。」
手中的強光手電筒就在這黑獄中，就像是渺如塵埃的一隻螢火蟲。
十二點多，突然接hetubook.com.com到電話，拿起來一看，竟然是粵西表妹。
哪知道瘦小攤販聽到這話，整個人臉都白了，下意識的捂住肚子就要往外跑。
和我判斷的沒錯，不過十多分鐘，長驢臉就露了面。
長驢臉這招完全就是使詐，目的無非就是想多撈點油水。
「有人偷市場辦公會！」
躲在黑暗裡的我，猛然大吼一聲：「抓賊。」
這幫人昨天前天也來過。
看到這裏，我又知道。
白天的燕都城很美，到了晚上就降溫。
成了！
剛剛進了辦公室，瘦小攤販就被兩個保安拿著甩棍威脅蹲在牆角抱頭面壁。
一路走，幾個保安不斷對那瘦小攤販拳打腳踢，罵著死|逼盜墓賊，這回看你往哪兒跑，等著進去蹲大牢吃槍子之類的話。
接下來發生的事和上次壯族小表妹被收拾的套路一模一樣。
我又被那個三角眼守庫人坑了！
她聽見有人砸門。還聽見有人說就是這家店。
有了我的陪伴，小表妹情緒很快穩定下來，對我說了另外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