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僵立原地,心痛如絞,再也忍不住向潘曉麗跑去。
這個穿著制服的苦力女孩,竟然,竟然是呆萌蠢!
潘曉麗戴的手套是最差的!
一股熱血衝上來,我徑直走向警戒線。
「童師。你瘋了!」
「第二次警告!」
潘曉麗!
「我回來了!」
「武器搬運,禁止靠近!」
「立刻止步!」
短短兩個月的功夫,潘曉麗就從女兒國的國王變成飽經滄桑的老嫗……
「還有一車。馬上搬。限時五十分鐘!」
潘曉麗嬌軀猛地一震,驀然昂首,整個人僵住,獃獃看著我,失聲顫叫:「戰友!」
「到!」
一瞬間,我的心又被大馬士革刀戳穿,悶哼出聲。
「是!」
與此同時,三點十二點位兩個護衛已經做好戰鬥準備。
「潘曉麗!」
潘曉麗戴上手套,大步向前,走向第二台黑色廂式貨車,義無反顧,目和圖書光堅定,再次半跪下地。
軍備箱落地!
潘曉麗用力點頭回應我,慢慢綳直枯瘦的身體,遠遠的向我敬禮,嘶聲叫:「戰友好!」
這一刻,我咬緊了牙關!
方才整整一百隻軍備箱搬完,潘曉麗的膝蓋亦是磨破了皮。
手套上,褐色的紅色的還有黑色的血跡混雜在一起,觸目驚心。
我身不由己打了個哆嗦!
「第一次警告!」
一時間,所有護衛全部動了起來,進入最高戰備狀態,如臨大敵。
汗水滑下,滴在傷口處,潘曉麗贏痩的身子骨不住痙攣。
「有種斃了老子!」
駐守在警戒線外的兩名護衛面色一凜,立刻抬手嚴厲制止我:「武器裝運,禁止越線!」
我去可可西里的時候,她都不是這個樣子!
滿是一個又一個的血泡,滿是一條一條新的老的傷口,滿是一層又一https://www.hetubook.com.com層黃黃厚厚的老繭。
「潘曉麗!」
就連林大德都不用的上個世紀的帆布手套。
我不停點頭,眼前一片濕潤,模糊了眼眶。
心痛看著自己的手,潘曉麗垂頭用力吹拂,嘴皮碰到傷口的那瞬間,潘曉麗就像是觸電般痛得抽搐。
又是一聲堅毅的回應自潘曉麗滿是血泡的口中迸出。
帆布手套上不知道用了多久,上面儘是密密麻麻說不清的破洞。
「是!」
「是!」
遠處,軍備箱下。
婦好潘!
我的胸口就像是被人揪著無情的暴捏,全身無節奏顫慄。
「嗯!回來了!」
「潘曉麗。快搬!別耽擱進度。」
「怎麼了?」
我飛一般衝過去就要踏入警戒線。
兩個護衛對著我厲聲叱喝,手中已經摸到槍支。
那雙手啊!!!
我想向潘曉麗敬禮,但卻沒有半點和_圖_書力氣。
「站住!」
沾滿汗水短髮緊緊貼在雙鬢,配著那張面黃肌瘦的憔悴的臉,再配著那單薄孱弱枯藤身子。
一座永不屈服的山!
向後轉再次跪下,扛起裝備箱走向交接處。
我站在警戒線外,獃獃看著潘曉麗,鼻中酸楚,咬著牙低低叫出聲:「戰友……」
就跟大涼山山區最苦的彝族婦女沒有任何區別。
而在女孩的背後身前從頭到腳,兀自不停淌著汗水。
原來滿是珍珠光澤膠原蛋白的臉,也已盡數消散,變成了蠟黃枯槁。
末了,潘曉麗眉頭緊皺捲起自己褲腿。
「我要進去!」
「什麼情況?」
「童師!你幹什麼?」
破爛的雙手捲起褲腿的那一刻,一縷縷鮮血滲出,痛得潘曉麗滿臉扭曲。
槍栓拉得咔咔響,鬼嘯傳遍全場。
呼!
去年方州小巷初見潘曉麗來下戰書的時候,那張比女兒國國王還要和*圖*書珠圓玉潤的臉瘦得來只剩下一張憔悴的皮。
抖索的手做完記錄拍完照,苦力女孩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抄起毛巾擦拭滿頭汗水,露出一張蒼白得不見血色的俊俏的又堅毅的臉。
我凄吼出聲,全身血脈賁張,無視護衛警告,躡步前殺。
呼!
暮地間,一個威壓肅殺的命令聲驟然響起。
戰友二字竄進耳畔,我身子發麻,悲從中來欲哭無淚。
眼前的潘曉麗,幾乎變了個人。
潘曉麗不停舔著乾癟蒼白起殼的嘴唇,艱難的吞咽著喉嚨。摁著后腰艱難費力的一點點下蹲,一屁股坐在地上。
一瞬間,潘曉麗眼眶紅透,咬著唇凝望我,凄苦無限又喜出望外,嘴皮哆嗦:「戰……友,你回來了?」
「立刻退後!」
潘曉麗的每一聲呼吸遠遠的傳來,就像是一記又一記的悶錘打在我的身上,打得我支離破碎。
雙手抖抖索索揚起塞進嘴裏,慘和_圖_書白的牙齒一點點用力咬脫早已磨破的手套,滿臉都是扭曲和痛苦。
潘曉麗凄聲應是,沖我吐吐舌頭,又是俏麗又是俏皮,眉宇間儘是久別重逢的歡喜,和最深最濃最真的愛戀。
一時間的剎那,我心頭就像是被大馬士革刀戳了個對穿,痛得我連叫的力氣都沒有。
遠隔三十米,女孩的臉映入我的眼。
脆脆顫顫的應是傳出,潘曉麗拿起手套,弱弱的開口:「報告。能不能給我一雙新的手套?」
無數個記憶的碎片轟然如打穿的油井噴湧上來,填滿我的腦海,讓我腳下生根,挪不動腳。
噗通一聲響!
潘曉麗迅速放下褲腿,剛毅回應,即刻起身挺直胸膛。
呼!
終於,潘曉麗摘掉了手套。
這一瞬間,我看到的是,潘曉麗扛起的是一座山!
「沒有!」
凝固的血將破皮和制服緊緊黏在一起,讓潘曉麗撈褲腿的手都在抖。
潘曉麗的那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