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松華拖長語調笑著開口:「多謝童總成全。不知道童總有什麼要求。只要我能辦到的,請童總只管說。」
「我拿這臨摹品又有何用?」
跟著高志祥急速扭脖望向我,嘴裏發出震爆耳膜尖叫:「潘天壽?」
「我想請王總幫我認一首詩的主人。」
頓時間,咳嗽聲大作。
一下子的,眾多老頭呼吸驟停,鼓大眼睛直勾勾盯著我,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此幅初晴屬於潘天壽為數不多的巨幅畫作。
我輕漠眨眼輕聲開口:「這就要問王總了。」
王松華眨眨眼好奇盯著我:「什麼詩?我對詩詞……可不太了解。童總說來聽聽……」
禿老亮百米衝刺到我了跟前逮著我肩膀死命晃動,激動顫叫:「是不是潘老?是不是潘老?是不是是不是,丫快說快說……」
葉https://www.hetubook.com.com布依立刻抄起長達三米的雞毛撣子飛身而上到了台前,奮力擦去塵封八年奇松圖上厚厚的灰塵。
「初晴?!」
王松華手中香煙斷成兩截,呼吸明顯加重,嘴角泛起一縷狠毒微笑:「童總真會開玩笑。」
「這是潘老的畫?」
我靜靜看著王松華,聲音凝沉:「不知道王總記不記得這首詩的作者?」
突然,高志祥噝了聲,身子打了個擺子:「潘天壽?」
「哪個天壽?」
作於一九五八年黃梅時節!
死寂如荒原的會議室內,高志祥躡步靠近用力撐著眼鏡盯著奇松圖上的題跋,嘴裏喃喃自語:「天……壽……」
「王總認為這幅畫值多少錢?」
頓了頓,王松華強自調整過來,露出前所未有的凝重:「人和_圖_書
無信不立!」
王松華的手微微一頓,眼瞳收緊故作淡定:「童總請說。」
潘天壽作品!
「在我心裏,他值童總所說的十萬。」
「王總說得對。人最在乎的就是名聲。」
「這首詩的前面,還有兩個字。叫初晴。」
我眼皮開啟靜靜念誦:「一石一花盡奇絕,天台何日續行蹤。料知百丈岩前水,更潤百丈岩前松。」
「在這首詩的後面,還有……」
他對王松華的詢問,完全就是在打臉。
「童老六是不是……」
其實當第一句年出來的時候,王松華就已經變了顏色。
我靜靜開口:「要不我叫人臨摹一幅送給王總。」
潘天壽三字噴將出來,現場頓時掀起八級地震。
禿老亮張大嘴,眼罩再次掉落,露出恐怖滲人的空蕩眼眶。
站在我跟前的王松華如遭和-圖-書雷亟怔立當場。一張老臉在瞬息間千變萬化,難以言述。
數名老頭或是瞠目結舌或是驚悚萬狀,或是難以置信或是目瞪口呆,個中表情那叫一個精彩萬狀。
「畢竟生意不成仁義在。只是我怕童總為了區區一幅畫就斷了交情,傳出去影響童總聲譽。」
一股烤糊的肉香從王松華手心冒出。
又頓了頓,王松華語重心長的說:「童總不願意割愛,那我也不敢勉強。咱們再找機會下次合作。」
只是他的眼神卻早已出賣了他的內心。
我曼聲開口:「這幅畫……我可以不要。只請王總答應我一個小小的要求。」
王松華眼角狠狠重抽,臉上肌肉不住橫跳豎縱,擠出一分比哭還難看的笑。
而南湖酒店其他人卻是盡皆變成了殭屍!
「我名字帶松,我喜歡這棵黑松的氣質,和_圖_書百折不撓百鍊成鋼,和我成長的經歷一樣。」
「天壽。」
我點點頭輕聲說:「我理解王總難處。要不這樣……」
立哥和葉布依面面相覷,滿面駭然。
頃刻間,山崩地裂,巨浪滔天排山倒海漫卷全場。
初晴!
「哦……」
我漠然點頭清冷冷說:「我的要求就很簡單。」
禿老亮神色獃滯,獨眼珠子滴溜溜轉個不停,慢慢轉動粗碩的脖子望向王松華,捏著嗓子細聲細氣恭敬詢問:「王總,我們執劍人說這畫兒是潘天壽潘老的作品。您認為是還是不是?」
七言絕句念誦完畢,王松華面色陡變神色劇震。眼瞳縮到針眼大小又復急速擴張。
「對了,童總您剛說,要我答應你什麼?你看遊艇都到岸了。」
隨著我念頌完畢,葉布依也放下塵撣,默默退到一旁。
「生意是小和*圖*書
,名聲是大。童總您剛入駐姑蘇……要是被其他同行曉得了,我怕對您的名聲會有影響。繼而影響到你的吳王宮。」
聽到這話,現場諸多老頭們又變了顏色,齊刷刷望向我,眼睛里噴出滾滾滔滔失而復得的無盡驚喜。
雖然我沒明示,但禿老亮早就從我的臉上拿到了答案。
王松華擺手正色說:「你說他值一萬也行,值五萬也行。」
眾老頭們氣得吹鬍子瞪眼睛臉紅脖子粗,露出殺人放火的狠戾眼光。但臉上卻不敢有絲毫表露,憋得極為難受。
他攥著掐滅的煙蒂,臉上卻是不見半點痛色。
我輕聲說:「王總認為這幅畫好在哪?」
「我這人最在乎的就是名聲。」
我隨手打出手語,
「不能用錢衡量!」
現場一片死寂。
我偏頭望向台前朗聲如雷:「一九五八年戊戌黃梅開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