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只是胡亥面色很抗拒。
胡亥眼中露出一抹掙扎。
「這未嘗不是公子的一點孝心。」
「呵呵。」
「不僅能報當日嵇恆羞辱之仇,我還是名正言順合理合法的去捉拿嵇恆,就算扶蘇知道了,也拿我沒有什麼辦法,我閻樂也是按律執行,他還真能把我怎樣?」
他是趙高的女婿,胡亥公子的近臣,堂堂的大秦咸陽令,竟被一個六國餘孽拂了面子,還被索要了錢財,這無疑是當眾打臉,這讓向來驕橫的閻樂豈能咽得下這口惡氣?
說著。
他冷笑道:「胡亥公子,你的確成長了。」
他有的是辦法讓李斯鬆口。
嬴政終於下令紮營,陳郡也成了車隊的第一屯行營。
軺車中坐的正是胡亥。
他可不敢忤逆自己這位外舅。
「一旦被抓進了獄。」
他以往之所以被這些朝臣接見,從來都沒有自報過自己的身份,基本都是報的趙高的,其實也就等同於報的胡亥的。
前段時間,他去試探嵇恆,嵇恆對自己的態度,他到現在都記得,嵇恆可是沒有將他放在眼裡,甚至都沒把自己這個咸陽令放在眼裡,閻樂心中可一直憋著一股火。
「另外。」
步下生風。
趙高正圍在一輛軺車前,不住的出聲勸說著。
「未曾踏入到仕途,又豈能知曉權勢的迷人?又豈能知曉掌握權勢的快|感?胡亥之前的確為你蠱惑了,但你能騙得了他一時,騙得了他一世?」
「只是出言迎合幾句陛下,這又有什麼難處?」
咸陽是百官聚集之地。
……
車隊繼續向前行駛了兩個時辰。
「哈哈。」
他並不介意來點權力的小小任性。
他早就認清現實了,自己沒那個能力,更不是那塊料,強行去做這些,只會壞事,而且大兄已為父皇定位儲君,儲君之爭早已塵埃落定,他現在再去表現,這又成何體統?
更別說,自己還被嵇恆勒索了十幾枚秦半兩。
「也非是臣執意要逼公子。和_圖_書」
到時朝臣聯名上書之下,請求讓胡亥來幫著處理政事,未必不能成行。
「你終究還是太年輕了。」
閻樂冷笑一聲,神色很是冷漠,譏諷道:「嵇恆啊嵇恆,你上次那麼輕踐我的時候,但你可曾想過有朝一日會落到我的手中,我閻樂可一直都不是一個好相與的人,等你到了獄中,我自有一百種手段讓你認罪、讓你後悔!」
他將木條放在火上炙烤一番,等上面的墨跡完全乾涸,才小心的吹了吹,看著上面蒼勁有力的字跡,閻樂眼中也頗為自得。
胡亥神色有些猶豫,遲疑道:「我雖為父皇帶上跟隨巡行,但父皇從未讓我處理過政事,眼下貿然向父皇提出,恐會引得父皇不滿。」
閻樂是心知肚明。
「這已是公然對六國餘孽宣戰了。」
而後在打繩結的地方糊上一層特製的封泥,再在泥面上蓋上印章。
他才直起身。
駕馭馬車的韁繩在他手中。
趙高冷笑一聲。
若是因自己私下行為,惹怒了外舅,引得外舅不滿,他甚至不敢想,自己會遭遇怎樣的慘狀,而且沒有外舅開口,就他閻樂的身份,根本就見不到那些朝臣,更別談說動了,完全是痴人說夢。
車騎停留的地方是陳郡陽夏縣。
鄉間有些話說的很好,縣官不如現管,他這中車府令,實則就一斗大的官,但在巡行的路上,卻也有著一點小小的權力。
不過趙高心中也很清楚,自己的謀划最終能不能成行,還有一個最大的阻礙,便是丞相李斯,對於李斯,他一直都很忌憚,此人心計很深,也善於鑽營,更重要的是,李斯對權力的慾望,跟自己相比也是只強不弱。
他實在不想再蹚這趟渾水。
軺車咯吱咯吱向前。
在咸陽屁斗不算一個。
他這次出來,本意是遊山玩水。
這一點。
過去幾個月,若非趙高逼著,他根本不想在外走動,然本以為自己按趙高所說去做了,趙高就和-圖-書能消停一點,沒曾想,趙高好似更變本加厲了,對自己的要求更多了。
「如此……」胡亥輕吟一聲,最終點頭道:「便依你吧。」
「這個建議可以。」
畢竟……
趙高抬起手,用袖子擦了擦額頭,雖天氣清寒,但他的額頭早已溢出了不少汗水,不過對於被汗水浸濕的袖子,趙高完全沒有放在心上,神色很是得意。
一刻鐘后。
趙高心滿意足的從軺車中走下。
「而這一次陛下的目的顯然跟過去不一樣,過去陛下巡行天下,主要為巡邊,震懾復辟與督導實際政務三方面,但這一次陛下的目的已不同了,從過去的震懾復辟,轉變為了鎮壓復辟,而且是以肅整內政為長期目標,並著重強調了新政宣教。」
趙高抬起頭,遙望向天空。
若是引起父皇不滿,及大兄不滿,豈不是在自找麻煩?
車騎停下沒多久,一份帶著泥印的密信,就傳送到了趙高手中。
他已為趙高說動。
沒有人能抗拒權勢的誘惑。
正值晌午。
洋洋洒洒一番揮墨。
但他是誰?
他輕聲道:「多謝趙卿提醒,我的確有些疏忽了,父皇舟車勞頓,還要日夜處理周邊政事,的確太過操勞了,父皇的身體也未必經得起這般損耗,我作為人子,理應為父皇分擔一些。」
李斯若不鬆口。
閻樂完成了這份特殊的密函。
此時。
只是這笑容很冷。
「而且臣讓公子做的事並不多。」
「公子其實也清楚,陛下的身體並不完全康健,過去是靠服食藥石提振精神,眼下雖斷了藥石,用另外的藥方調養,但陛下未曾改過自己的生活習慣,每日批閱的奏疏數量至少都是一百石,如此高強度的批閱奏疏,即便陛下身體再強壯,也實在經不起這般損耗。」
「就臣看來。」
等『封緘』完成,閻樂這才將這份信函放于袖中,出門將這份信函給寄了出去。
他相信。
哪怕是他這樣身體有缺的人和-圖-書尚且都抗拒不了,又何況是本就有機會登臨大位的胡亥?
「到那時……」
趙高收回目光。
趙高望著還在前面平穩前行的軺車,嘴角緩緩露出了一抹笑容。
只要手段得當、細微,又有誰能察覺呢?
而且他實在有些不耐煩了。
他坐到席上,指尖不住敲擊著案面,在腦海仔細思索了一遍徐社提出的建議,越想越感覺可行性很高,最終忍不住拍手稱讚。
而之前嵇恆為扶蘇庇護,他找不到理由跟借口,但現在不一樣了。
胡亥乃大秦公子。
現在胡亥雖對他依舊充滿著防備,但這次的巡行道路還很長,他有的是時間重新贏回胡亥的信任,而在這段時間里,他也會不斷讓胡亥感受到權勢的魅力。
聞言。
「那豈不就可以任我擺布了?」
但這次隨行的還有一個胡亥。
錢數雖然不多。
並沒想干涉政事。
他從案下取出一根木片,自己去研了研磨,拿起兔毫筆,開始落筆,這種大事,他可不敢假以他人之手,若是為人泄露出去,就算他有十個腦袋,恐都不夠刀斧手砍。
等一切做好,他從案下取出另一塊木片『檢』,將自己寫好的『信』給蓋上,為了以防萬一,更是在『信』的下面又夾了一塊木片,隨後才用繩子系好。
閻樂忍不住笑出了聲。
「眼下為第五次。」
而趙高在過去一年間沒少對外走動,也是拉攏到了不少朝臣,這些人同樣樂意見到,胡亥在始皇心中地位不斷抬高,因而也願意去抬胡亥一手。
「臣之所以建議公子幫陛下處理一些政事。」
最終。
他的確沒有了爭鬥之心,但作為始皇之子,對始皇始終是充滿著崇拜的,而且身為人子,眼見自己的父親宵衣旰食,自己卻在一旁袖手旁觀,這無論如何都是不應該的。
這讓胡亥也是深感鬱悶。
他斗大一個的咸陽令,官職實在太過低微了。
「我要讓你生不如死!!!」
此時。
https://www•hetubook.com.com但趙高也並沒有太過擔慮。
始皇的車騎東出函谷關,經河外之地一路南來,並沒有在富庶風華的三川郡逗留,而是直接按既定路徑下至了陳郡,眼下車騎依舊在路上,準備穿過陳郡,渡淮水,直抵雲夢澤。
李斯不一定會鬆口。
而且他知曉自己的身份地位。
「大秦開國以來,陛下已巡行天下四次。」
「不錯。」
因為他現在還是名義上的中車府令。
「不過若非你對陛下充滿著感恩,我這次想說動你,恐還沒有那麼容易。」
他這幾天並沒有閑著,一直在暗中走動,跟不少大臣都通了氣,也早就商量好了,他們等幾日便會以擔心陛下健康為由,也為避免讓陛下在巡行途中露出疲態,因而將向陛下進言,懇請陛下將一部分政事交由隨行官員處理。
「然對公子而言,卻是好處多多,不僅討好了陛下,贏得了陛下歡心,更關鍵的是,公子是站在陛下這邊,這比其他任何事情都關鍵。」
陳郡。
他之所以能成為趙高女婿,除了會來事、會做事,便是寫的一手好字。
正常來講,就算是政事下放,也當是丞相經手。
他已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不由得也是心中大快。
「臣遵命。」趙高難掩激動道。
「但目前天下因天象之事鬧得人心惶惶,朝臣對很多政事也多有異議,公子為陛下之子,理應在這時挺身而出,替陛下分憂解難,豈能繼續袖手旁觀?」
「臣實不忍陛下再如此操勞了。」
良久。
只是之前在咸陽的時候,他畢竟是在宮中,實在不行,還可以往嵇恆那邊跑,但現在自己身在車隊之中,卻是避無可避,這也讓胡亥不禁愁色。
聽到胡亥終於鬆口,趙高不禁喜出望外,連忙道:「公子儘管放心,臣之所以來勸公子,正是因一些朝臣感念陛下之辛勞,想讓公子出面勸說一下陛下,眼下既公子有心,我去將此事告訴給其他朝臣,他們當會向陛下進www.hetubook•com•com諫的。」
趙高站在原地,目送著軺車遠去。
聽著趙高不斷地勸說,胡亥只感覺有些頭疼,他從跟隨始皇巡行車隊以來,趙高就沒少勸自己,讓自己多去討好陛下,多跟其他朝臣親近,也多展露自己的政治主見,尤其是在治國理念上,尤其要懂得投陛下所好,另外要多說六國餘孽跟儒生的壞話。
「他終究會醒過來的。」
沒有人!!!
雖然閻樂嘴上充滿了快意,但心中還是保持著冷靜。
「不僅是為公子著想,更是在為陛下考慮,公子若是著手輔助陛下處理政事,一來可以幫陛下排憂解難,二來更能寬陛下之心,讓陛下輕鬆不少。」
胡亥還是鬆口了。
憑他一個咸陽令,敢謀划這種大事,這是絕對做不到的,他沒有這麼大權勢,也沒有這麼大能力,更不可能說動那些朝臣,在思量一番后,他決定先將此事告訴給趙高,讓趙高定奪。
天氣依舊有些清冷。
「你將會被胡亥徹底視為仇敵!!!」
趙高一臉肅然,彷彿是不知疲倦的道:「公子,臣知道公子心生不滿,甚至是有意逃避,但公子為天生貴胄,有些事是逃不掉的,臣對公子一片赤誠,公子難道以為臣會害公子?」
他冷聲道:「嵇恆,你這蠱惑人心的本事屬實是厲害,不僅將扶蘇耍的團團轉,還讓胡亥也偏信於你,我這十幾年的相處,竟還抵不過你一兩年的認識?」
望著地上的車轍,他朝另一輛軺車走去。
駕駛這些軺車的小吏,目前也還得聽他吩咐,李斯畢竟是年過七旬的人,身體又豈能經得起太多顛簸折騰?
閻樂一腳將沾血的茶碗踢了出去,嘴裏還罵罵咧咧道:「晦氣。」
「若是之前,我根本不用多費這麼多口舌,但你是我看著長大的,你是何心性,我又豈會不知?眼下這麼好的時機,我趙高又豈能就此錯過?」
「但那又如何?」
「只是……」
「臣的確有一些私念,但更多的是以家國為念啊。」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