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哈維聽不進勸,愛德森氣悶的同時,乾脆也直接離去。
蘇清風一想到黎冉上班去了,家裡只怕還是冷鍋冷灶的,想要開火做飯,又得大動干戈。
真到公安里去,說不定蘇清風還沒啥事,只是口頭教育一下。
聽著黎冉一口一個「我男人」,那個矮胖男人,似乎真急了,「媽的,臭女表子,敢罵我是老鼠!你他嗎活膩歪了!你信不信我一開口,以後你們就在鎮上混不下去……」
軟綿綿的。
他想了想,語氣輕快,「試試吧。」
絲毫沒有先前用下巴瞧人,渾身扎著刺那樣的感覺。
就在這時候,報社裡面,也隱約傳來低笑聲。
蘇清風倒沒啥事,她反倒覺得手有點疼。
「哈維,你瘋了嗎?這種豬血羊血做的東西,你居然想要嘗試?多臟啊!」
哈維的自我認知很清楚。
蘇清風笑了笑,坐在前面的自行車座位上,蹬著車,笑呵呵道,「沒事,只要能睡一個炕,少吃點也沒什麼。」
但硬要說有什麼嚴重的傷勢吧……估計也沒有。
這些華國人……怎麼什麼都吃?!
就在這時候,門口傳來看門大爺的聲音。
旁邊的小姑娘見狀,好奇道,「黎姐,你都結婚了啊?」
「今晚我倆別睡一個炕上。」
後座的黎冉輕呼一聲,下意識地就抱住蘇清風的腰,然後又氣的不行,「待會我要吃兩碗飯!」
哈維則是在認真地爆菜名。
幾個大師傅往外走,後面跟著幾個學徒。
……
真好哄。
蘇清風揉了揉肩膀,笑呵呵道,「您下次還可以拍得再重點。」
已經提前在飯店裡吃過的蘇清風:「好,給你吃。」
只是這黑燈瞎火的,還沒走到門口,一道黑影,就橫空竄出來。
哈維看了愛德森一眼,忍不住反駁,「你之前吃胡椒豬肚雞鍋的時候,可沒那麼說。難不成豬肚就是一個好東西了?」
……
「他有這本事,還來搶什麼掌勺大師傅的位置?早說啊,我www.hetubook.com.com
直接讓給他都行。」
要知道,就連剛剛的飯店經理,都偷偷跟他們后廚的人吩咐了一聲,說是讓他們留一點板栗排骨和糖醋裡脊。
魯大頭有些惋惜。
下一秒,她就端坐在自行車後座上,拍了拍座椅,用期待的眼神,看向蘇清風,「走吧走吧,咱們趕緊回家。」
畢竟是他先出言不遜在前。
他笑呵呵地打起圓場:「咱們走快點吧,今天後廚里剩下的菜不多,可別到時候都被搶完了。」
這血腸,可是祖上傳下來的手藝和秘方,絕對比蘇清風好得多。
不管是服務生還是后廚的大師傅,放出來后,那就是各個都能打!
沒啥感覺。
只要他們按部就班,在泰和賓館好好乾活,腳踏實地的,總會有出頭的時候。
你……男人……
兩個人跟小孩子似的,好不容易回到熟悉的小巷后,蘇清風才減緩騎車的速度,想從自行車上下來,推著車往院里走。
蘇清風晃了晃網兜里的飯盒,裏面叮呤咣啷亂響,從蓋得嚴嚴實實的飯盒中,隱約能夠聞到一股子甜香。
這個時候,天已經黑了。
她看著蘇清風笑得肆無忌憚的模樣,露出了一個笑容。
一身像是在爛泥里滾過的衣裳,臉上一片疙疙瘩瘩的地方,尤其是額頭上,還有幾顆痘痘流著白色的膿水,鼻子是蒜頭鼻,在手電筒的強光下,還有著濃密的鼻毛,從鼻孔中微微探出來。
就聽見蘇清風報菜名,「板栗燒排骨、糖醋裡脊、芹菜肉絲……」
吃吃吃。
這人能長到這個樣子,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丑的獨具匠心,丑的驚天地泣鬼神的。
還是薛師傅在那打圓場,他才訥訥說了一句,「那個……之前,對不起嗷。」
「我想吃紅燒茄子,炸蘿蔔丸子,京醬肉絲,蔥爆羊肉……對了,聽說這兒的血腸不錯?」
泰和飯店內。
他做的血腸,就算在整個黑省,那都是排得上號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
「其實,咱倆一塊吃也行。」
聽到這句話,蘇清風停下來手中正在記錄的筆,抬起頭來,表情有些一言難盡:
報社裡,好幾個男同志,都在趁著下班這會的空閑時間,偷偷打量著新來的黎冉。
蘇清風站在外面,手扶在自行車的車把手上,看到黎冉小跑過來,笑眯眯地來了一句,「你男人來接你了。」
等到差不多都打包好的時候,后廚也打掃完了。
蘇清風看清了眼前這人的樣子。
蘇清風還沒從自行車上下來,就看見那黑影頗有些氣急敗壞的,「有病啊!騎車不看人的嗎?有自行車就了不起嗎?!」
蔣邵皺了皺眉頭,只覺得蘇清風的目光,對他來說有點不舒服。
只聽到下一刻,一道宛若晴天霹靂的話,在他的耳畔幽幽響起。
她要把菜都吃完!
蘇清風聽到那句「女表子」的時候,眼神就冷了下來,還沒等他說完話,就一巴掌呼過去。
哈維哼笑一聲,「裝什麼?按你的話說,你就不需要吃飯喝水了?有本事飯桌上的時候,別吃那麼多的菜。吃了還堵不住你的嘴!」
就見他抽了抽嘴角,「算了,我突然也不是非要吃血腸了。」
但是藉著窗戶里的燈光,還是能夠隱約看見,黎冉有些泛紅的臉頰。
那種感覺,就像是清泉流淌而過,潤物細無聲一樣。
他乾脆將飯菜都一一打包,甚至一旁的魯大頭,還熱了熱手頭的湯,給蘇清風裝得七八分滿,生怕他灑出來。
這就是咱們泰和賓館的業務能力!
蘇清風大致講述了一下,「血腸是由豬羊肉放血,加入豬肉、羊肉,以及各種調味料,捆緊紮實,把血腸放到鍋中煮熟。」
想到這裏,魯師傅忍不住毛遂自薦了一下,「其實血腸的味道確實不錯,真的不嘗試一下嗎?」
黎冉伸出手,蘇清風的腰間輕輕擰了一把,但是那手感,就好像在石頭塊上碰了個壁一樣。
回www.hetubook•com•com房間的路上,愛德森還在那裡碎碎念。
他挺了挺胸,傲然道,「你聽說過我蔣邵的大名嗎?」
好想還真是這個道理。
隨後一陣強光亮起,他下意識地眯起眼,口中的髒話瞬間就爆出來:
黎冉見狀,頭一次露出了冷笑的表情,「你是人嗎?我剛剛沒看清,還以為是一隻大黑耗子鑽過去,這才沒讓我男人停車。你要是早說自己是人,我早讓我男人停車了。」
是了。
「邦!」
這話說得,顯然就是在指蘇清風。
一旁的領導,見幾個外賓,尤其是外賓當中的大少爺,被幾個大師傅哄的挺開心,就連說話時候的態度,都是軟軟的,平易近人的。
因為眼前這個矮胖子,形容實在算不上整潔。
吃不死你!
他一高興,一上頭,頓時忘記了和蘇清風的「恩怨」,一巴掌拍在蘇清風的肩膀上:
直到蘇清風悠悠遠去,其中一個學徒才感慨道,「我要是有一天,能做到他們那個樣子,我就心滿意足了。」
顯然,他也想要嘗嘗,能夠征服外國人的飯菜,究竟是什麼滋味。
「你小子,真不錯啊。」
蘇清風跨上自行車,趁著黎冉還在偷偷瞄飯盒的時候,嘴角微微咧開,腳下就是一蹬。
「您知道血腸是啥嗎?」
回到后廚的路上,魯師傅有點興奮。
等發現蘇清風全是裝的后,她氣得又不輕不重地咬了蘇清風一口。
等到這一餐結束的時候,哈維還有些戀戀不捨。
蘇清風剛要說的話,頓時就卡在嘴邊,隨後又咽了下去。
「不就是一點吃的,你可真丟臉。下次別叫我跟你一起出來……」
大不了到時候吃不下,給那些華國人吃。
哈維眼見自己把這個老對頭的話堵死,心情愈發好了。
蘇清風倒吸一口涼氣。
他愣愣地接了一句,「是什麼?」
蔣邵捂著感覺有些脹痛的腮幫子,還想要放狠話,就隱約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好像是對面那個男的從挎包里掏出了https://m.hetubook.com.com什麼東西來。
而且這個時候的法製法規,還沒有像後世那麼完備。
旁邊的學徒幽幽道,「不用做到他們那水平,我反正要是有一輛鳳凰牌的自行車,我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薛師傅看著這倆人,一老一少,只覺得有意思的緊。
一個拳頭打在蘇清風的後背上。
黎冉聽到這話,反倒有些不自在了。
蘇清風聞之大驚,「冉冉,你好狠心!」
黎冉被他這裝腔作勢的賴皮模樣笑到,等到想要繃住表情的時候,卻已經被蘇清風發現了。
不過話說回來,今天的那碗糖醋裡脊,味道確實不錯。不知道過幾天,還能不能吃到了……
這一巴掌,他收了兩分,把那隻臭老鼠的后槽牙打得鬆動了幾分,有一種搖搖欲墜的感覺,但卻始終沒有掉下來,成為矮胖子訛人的手段。
愛德森走在回房間的路上,一邊走,一邊暗暗想著這事。
好在蘇清風已經放緩速度,再加上反應敏銳,看到黑影的一剎那,驟然剎車,險險停在那黑影前。
他其實就是個幹啥啥沒用的廢物,脾氣差,還喜歡吃喝玩樂,尤其是吃。
黎冉手上的動作一頓,耳尖微微泛起一層薄紅,她輕快地「嗯」了一聲,黑漆漆的眼眸中,都泛起一層亮光。
而另一邊。
圍觀的人群,感覺有點飽,彷彿無形之中,吃了一碗狗糧。
魯大頭看著和哈維你來我往,談笑風生的蘇清風,臉皮子微微抽了抽,轉過頭,看向一旁的薛師傅:
既然這樣,他為什麼不幹脆享受起來,每天吃吃喝喝,那得有多開心啊。
對於他們來說,一輛自行車,也並非遙不可及。
這個魯大頭,在這種境地之下,還不忘記給自己找補。
這次來到華國,他的出現,也只是為了走一個流程。
她幾乎是肉眼可見地愉悅起來。
「小冉啊,你男人來接你回去了。」
這看起來可不像。
哈維本來就不大聰明,聽到蘇清風這個問題,更加迷惑了,臉上懵懵的,看起來,和圖書
有一種不大聰明的感覺。
羡慕歸羡慕,但他們也沒啥壞心思。
魯大頭:「……」
倒是旁邊的愛德森,見他因為華國人的三言兩語,就真的有點心動的樣子,覺得不可思議。
想到這裏,他們的心裏倒平和很多了。
那矮胖子也覺得邪門。
「沒事,反正我也出氣了。」
先不提這調料中,有著各種哈維不喜歡的洋蔥末和姜粉,單是聽到那血腸是用牲畜的鮮血製作而成,哈維就有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蘇清風嗷了一聲,黎冉還真以為出啥事了,跳下車,看向蘇清風後背,嚇得不行。
黎冉聽到這話,笑著彎起眼睛,「嗯啊,我男人在泰和賓館上班,離這兒有些距離,說了叫他不用親自過來接的……」
黎冉打扮的樸素,就套了一件淡黃色的外套,下面穿著褲腿被收窄過的黑色小腳褲,腳上套著一雙羊皮小靴子。
等到理智回歸,他想到自己剛才居然主動親近蘇清風,還有些不好意思,感覺拉不下面子。
雖然看起來簡簡單單,不像是報社裡其它的年輕姑娘,又是紅黑格子,又是花襯衫,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看得舒服。
「草你媽……」
泰和縣。
飯店經理看到領導讚賞的眼神,也忍不住挺直脊背,莫名其妙就有一種與有榮焉的感覺。
那些學徒,看到蘇清風幾個都自然地騎上自行車后,紛紛露出了羡慕憧憬的神色。
說著這話的時候,他還特意在「你男人」上咬字偏重。
哈維肉眼可見地猶豫起來。
報社裡面,還亮著幾盞燈。
黎冉聽到這一溜的菜名后,吸了吸鼻子,想要裝出淡定的樣子,但是唇角已經止不住上翹。
蘇清風突然覺得有點不妙。
愛德森一下子說不出話來了。
剛一看到,他就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聽著魯大頭的嘟囔聲,薛師傅險些笑出聲來。
這小白臉的力度,拿捏的剛剛好,一巴掌扇過來,不僅將他打得頭暈腦脹,還打得牙齒鬆動。
魯師傅笑容一滯,有些訕訕地收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