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揮舞了一下手中的鍋鏟,沒好氣道,「我要是真變了,會早上爬起來,給你做早飯嗎?黎冉,我告訴你,我也是有脾氣的人……」
這兩邊的院牆,本來就沒有砌得很高,蘇清風一眼就瞥到江鋒,叫了他一聲,就把手中的一個大飯包遞過去。
老支書撇過頭,半靠在炕上,沒好氣道,「再在我這邊裝傻,就趕緊滾蛋。對了,這次的事情,咱們也算是預先有了準備,要是真能賺錢,多瞞著其它大隊一會是一會。唉……世道如此,咱們也只能先管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了。」
只是聽到關鍵時候,又聽到蘇四衛在那東扯西扯,氣的不行。
正想著,背後就傳來腳步聲,「怎麼了?一直站著不動?」
他手下的速度很快,幾乎能夠看見殘影,做這些大飯包的時候,有一種信手拈來的感覺。
大隊長剛才差點就想禿嚕嘴來一句: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來找相好的。
這干孫子,沒白認!
還是唐教授在飯桌上,遲遲等不到江鋒的身影,這才走了出來,看到了這一幕。
一份稍大一點,另一份稍小一點。
大隊長睨了他一眼,沒好氣道,「想說啥就說啥,在咱們自己人面前,你可少打花腔,弄那些彎彎繞繞的東西。」
只聽得蘇四衛清了清嗓子,緩緩道來,「這蛤蟆塘里的蛤蟆,聽清風說,不叫做蛤蟆,應該叫作林蛙,當然還有一個更好聽的名字——雪蛤。」
蘇清風:「……」
像是巧克力這樣的東西,就是從友誼商店中流傳出來的。
蘇清風轉過身,也沒掩飾,就把外匯票放到黎冉手中,「唐教授給的外匯票,你拿著吧,下次去省城,剛好可以買東西。」
這糧食多珍貴啊。
黎冉旋即笑眯眯地開口,「清風,你最好啦。我先去洗漱。」
屋子裡先是安靜了一會,隨後就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
這飯包挺大的,握在手裡,也有一種沉甸甸的感覺。www.hetubook•com•com
然而就是這樣珍貴的東西,現在卻告訴他們,就在這漫山遍野的叢林中,到處都是。
蘇四衛一愣,「您咋知道的?」
這張票……幾乎想都不用想,蘇清風是斷定,肯定是唐教授悄悄塞給他的。
老支書激動的手都在抖,但是此刻,他卻顧不得掩蓋這一幕,而是有些急迫地問道,「這蛤……雪蛤,真有那麼值錢?」
聽到這裏的時候,大隊長忍不住乜了一眼蘇四衛,忍不住想要欠兒吧唧地嘮叨一句。
再定睛一看,這票證不是別的,居然是一張珍貴的外匯券,可以去省城裡的友誼商店,買一些進口商品。
就當多學一門本事了。
黎冉的嗓子還有些沙啞,也許是因為剛醒來,語氣還有些甜膩,「給我留一個!不對,我要留兩個!我能吃完!」
蘇清風轉身進了屋內,轉角的時候,他似有所感,往衣兜里摸索一下,就摸出一張票證來。
眼見蘇四衛臉上熟悉的笑容,雖然還是有一種混不吝的感覺,但不得不說,這笑容的感染力很強,就連老支書和大隊長,看到他這樣子以後,心底的陰霾也少了很多。
女人,你的名字叫做無理取鬧。
他起先還抿著唇,只是隨著時間推移,終於忍不住咧開嘴,笑得歡暢。
大的那一份,被江鋒遞到他手上。
他先是怔了一下,然後就從兜里掏出一張票,走到蘇清風面前,將票悄悄塞在他衣兜里。
如果她到時候吃不慣食堂里的飯菜,剛好可以在那裡熱一熱,又便捷又好吃。
一個平靜的早上,愣是被弄得雞飛狗跳的。
蘇清風做到一半,又走到正屋的房門外,嗷了一句,「起來了!早上有大飯包吃,大飯包裏面還有大醬、生菜、午餐肉和裡脊,快洗漱洗漱!」
江鋒一聽到蘇清風沒吃虧,頓時就放下心來。
見狀,江鋒看著手中的大飯包,不自覺有些赧然,
和-圖-書「唐爺爺,咱們什麼也沒給清風哥……」
蘇清風拿著大飯包走出去的時候,剛好就看到江鋒在那裡整理柴火。
大隊長聽到後面,眼神就逐漸亮起來了,「那按照支書您的意思是……」
這自家養的孩子,怎麼還胳膊肘往外拐呢?
蘇清風站在原地,沒說話,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剛想要翹起唇角,卻突然想到了什麼,又嗷了一句,「黎冉!你沒刷牙就親我!」
「啥任務?」
大隊長更是開口,鬆開連日來,愁眉不展的眉宇,笑著調侃了一句,「四衛啊,你小子這是發財了?路上撿錢了?這大晚上的,還跑到支書家裡來,樂呵成這個樣子。」
這蘇四衛,可不算是正經的大隊幹部。
別說是大隊部里的會計,就算是當隊長,當支書,那也不是不可能!
這不是隨處可見的黃金萬兩嘛!
什麼叫作咱們大隊幹部?
……
蘇四衛聽到這話,心頭一梗。
甚至有些時候,地主階級,還真不能夠肆意享受燕窩、雪蛤這種東西。
老支書聽到這話,就笑,「是清風教你這麼說的吧?」
像是勤快一點的,比如說林端陽一行人,已經開始打掃的打掃,做菜的做菜,還有些人也不甘示弱,開始琢磨木工的手藝活。
蘇四衛聽到大隊長的打趣,一拍手,笑得眯了眼,「誒唷,咱家難不成有隊長的耳報神不成?這消息傳的夠快啊。」
老支書搖了搖腦袋,見大隊長失望,有些好笑地用旱煙斗點了點他的腦袋。
正巧這個時候,隔壁的人家,也逐漸起來了。
話沒說完,唇上就多了一抹柔軟的觸感。
聽到蘇清風沒吃虧,頓時就放下心了。
蘇四衛見兩人反應過激的樣子,心中滿意地點頭,「清風告訴我,這林蛙裏面,有不少寄生蟲。要是沒有處理乾淨,又或者沒有煮熟,把蟲子都吃進肚子里,到時候鬧毛病了,可別怪在清風的頭上。」
這www.hetubook.com.com老頭,年紀都一大把了,脾氣還是那麼急。
老支書挑了挑眉頭,「憑你,還說不出這種話來。」
「我雖然沒保證真,但也沒說假啊。不過我估摸著,這事應該八九不離十了。你想啊,蘇清風和蘇四衛,這兒子和爹,都是村裡少有的精明人。把林蛙的事情,拿來騙咱們,對他們有啥好處嗎?明擺著沒有的事!」
蘇清風做了幾個,打算到時候多出來的,讓黎冉帶到食堂里去吃。
這孩子,性子硬,也不會說一句軟話。
江鋒有些著急,想要把飯包給送回去。
聽到這話,老支書和大隊長都是神色一凜,連連點頭,顯然是把這話聽進去了。
兩人的目光對視,還是大隊長年紀輕,沉不住氣,又驚又喜,只覺得腳底都是飄飄然的,好像在夢裡一樣。
又是一天清晨。
老支書和大隊長心裏撲通撲通地跳著,只覺得這一次蘇清風說不定又拿出什麼好東西來了。
她搖了搖手中的票證,「你這是……讓我管錢票?」
就沖老蘇家接二連三地說出發財的路子,帶領鄉親們致富,對於大隊長和老支書來說,要是讓出大隊幹部的位置,他們指定第一個讓出來。
不過這話可不能說。
別的蘇清風不敢說,單是在倔勁上面,這老少兩人,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眼看蘇清風走遠了,還給圍牆另一邊的宋錦繡一行人,給了一個大飯包,宋錦繡也趁勢給蘇清風塞了好多新鮮的蔬菜和地方特產。
要是江鋒一個人吃,說不定還吃不下。
這要是說了,先不提蘇清風家裡的老娘會不會撕了他,單是老支書這裏,就不是很好過。
唐教授和江鋒,這一老一少能夠相處的投契,說明從脾氣上,也是有類似的地方。
「這不清風回來了嘛。今天在飯桌上,他說了一件事情,我琢磨了一下,還挺有意思的,剛好跟你們說說。」
他做這個動作的時候,很小心,再加上因為距m•hetubook.com.com離近,難免有肢體接觸,所以蘇清風也沒有在意什麼。
也不想想,自己吃虧了沒。
等到蘇四衛離開后,老支書和大隊長才斂去戲謔的神色,轉而有些激動。
蘇四衛沒有大包大攬地打包票,反而道,「這事咱們先不說,去鎮上打聽打聽,等打聽清楚以後,咱們幾個大隊幹部,再琢磨琢磨……」
木工活?
「蘇清風,你變了。」
不過這話,他識趣地沒有說出來。
江鋒有些不好意思。
蘇四衛登時無語了,也沒有在這嘮嗑的想法了。
他把話說完,回頭揮了揮手,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雪蛤除了處理后,能夠當作肉來吃以外,在冬天的時候,身體裏面還有油,也就是雪蛤油。據說是跟燕窩差不多級別的東西。對了,燕窩你們總知道吧?那是原來地主老爺家,說不準才會吃的東西。」
那不也挺好的。
見他們這個樣子,蘇四衛的臉色愈發和悅,「還有,這林蛙雖然好,但是也不要趕盡殺絕。咱們又不是只捉這一茬,來年還有的捉呢。」
唐教授接過大飯包,揉了揉江鋒有些刺啦的腦袋,忍不住好笑。
「咱們山上有不少蛤蟆塘,現在也是秋冬的時候,咱們可以去塑料廠,找那種用舊的塑料管子,利用管子兩頭的高低地勢差,能夠起到抽水的作用。當然了,這抽水的原理,我也不大懂,只是聽清風是這麼說的。具體咋搞,還得實踐……」
老支書和大隊長的心頓時就提起來了。
哪怕是唐教授和江鋒一塊吃,也能吃的七八分飽。
江鋒感受著手心中熱乎乎的大飯包,還有點懵,等到反應過來以後,只覺得這飯包熱乎乎的,熨帖到心窩裡去了。
唐教授笑著默默他的腦袋,「我已經給了,只是你沒有看到。下次要是想要吃的話,就直接拿著吧。你年紀那麼小,別想其它那麼多的東西。你拿了清風的東西,我也有東西給蘇清風。」
蘇清風早上精神十足,神hetubook•com.com
采奕奕地在廚房裡忙活。
唐教授很無奈。
老支書乾脆一拍炕上的小桌子,「你小子想說啥趕緊說,這磨磨唧唧的,沒個男人樣!」
他今天準備的早飯,是夯實的東北大飯包。
黎冉看到這票證,先是睜圓了眼眸,然後就抿唇笑了。
說起這個,氣氛不知不覺間,又沉重起來了。
這玩意以前就在鎮上做過,再加上平時在系統空間中經常練習,所以熟練度刷得挺高,味道也挺不錯的。
「不過啥?!」
「支書,您看……這林蛙的事……是真的嗎?今年要是下雨,這糧食產量肯定就少。糧食本來就不夠,要是再少,只怕明年的日子不好過。如果這林蛙能賣錢,好歹能讓大傢伙緊巴巴的日子,過得稍微寬鬆點。」
說是原先認識的好友送的。
蘇清風無奈,「吃個頭啊。你大早上吃兩個大飯包,就不怕把肚子撐破嗎?」
一觸即離。
就像是他的頭髮一樣,比常人的頭髮,要顯得粗硬,乍一摸上去,就像是軟軟的刺蝟殼一樣。
而另一邊。
但是推搡的時候,卻又不敢真用什麼力氣,生怕好不容易包好的飯糰灑落一地。
感受著掌心的溫暖,唐教授心底的無奈,一下子消失的無影無蹤。
不過,過了一會,他就看見江鋒拿出有些老舊的菜刀,然後將手中的大飯包一分為二。
只是就當他們以為,蘇四衛說完的時候,這傢伙還來了個大喘氣:「不過……」
倒是讓唐教授突然有點心塞。
江鋒想要說些什麼,但是偏偏在這個時候,他又惱恨自己笨嘴拙舌,說不出什麼推辭的話。
甭管這活計,他們以前看不得看上眼,但是這麼多年的牛棚生活,已經將他們的傲氣,都打壓沒了。
「隊長、支書,我這次來,可是帶著任務來的。」
老支書和大隊長對視一眼,挑了挑眉頭,不約而同道:
這麼一個大飯包,裏面又是醬又是肉的,哪能隨便吃人家的東西?
蘇四衛笑了笑,這才恢復正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