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芳華摸了摸楊落雁的鬢角:「不用謝,弟妹,四姐應該的。只要你跟幺弟把日子過好,四姐做得再多,也高興。」
等到車子離開好一段路。
「雁兒,你不先吃點墊墊?這一天折騰,不一定什麼時候才能吃上飯呢。」
「爹,不用啦。我們年輕,能掙。」
「大哥,你這傢具怎麼賣?」
很快,鑼鼓隊,接親隊,相繼到位。
兩床厚被子,兩套薄被子,以及兩套褥子。
楊落雁便麻溜地爬起來,換上喜服,開始對鏡梳妝打扮。
先是誇了今天的幺弟多麼精神,多麼帥氣,隨後摸著席夢思床墊讚不絕口。
吳秀華在灶房裡做早飯。
不過他都記在心裏。
「好……吧。」
外罩大紅大綠的被面,摸起來光滑,看起來喜慶。
四姐吳芳華把新做好的床上用品都送來了,堆滿了整張婚床。
「行啊,等我年後開了廠,你們想買幾床買幾床,但別忘了照價付錢。」
接著老大立刻藉機要求:「幺弟,年後你給大姐做個席夢思唄?」
這時候,吳遠本該和_圖_書
上前默默給三姐一個擁抱。
吳遠把大黃牽到鄰居代嬸家裡,寄養一天。
劉慧輕嘆一聲,這丫頭激動的,連吃飯都忘了。
她這一誇,倒還真讓老二和老四上心了。
楊落雁這才追問:「你是想買這把太師椅吧?它有什麼貓膩?」
回過頭來,三姐夫熊剛已經帶著幫忙的人趕到了。
吳遠不動聲色地多看了幾眼。
可謂是事無巨細。
今天這婚事的支客師一職,也毫無疑問落到了仗義熱情的三姐夫頭上。
天還沒亮,公雞剛叫了頭遍。
老大恍然大悟,怪不得老三上杆子對幺弟好。
終究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啊。
哪怕是一條腿也成。
「謝謝四姐。」楊落雁歡喜地拉著四姐道了謝。
吳遠心下惋惜,正準備起身離開,目光忽然落到那把斷腿的太師椅上。
楊落雁不由放慢了節奏:「知道啦,爹。」
「大哥,我是真心想買,20行不行?」
三姐在灶房裡忙活,三姐夫在外頭統籌一切。
「20買這八角桌?這可是香和-圖-書山幫的手藝,你當買白菜哪?20塊只能買那些壞掉的!」
「這是單面席夢思,翻過來就是涼席。」
沒有人比她更重視。
結果並沒有。
姐姐們嘖嘖稱奇之餘,還真對幺弟有些刮目相看了。
吳遠心情不錯,也不瞞她:「黃花梨的太師椅,稍加修繕,賣給識貨的人,起碼能賺這個數」
「這麼厚的墊子冬天好辦,夏天可怎麼睡?」
今天是她人生中的大日子。
院子外頭大紅喜字、對聯刷刷地貼起來,紅紙路引一直貼到村口的樹上。
吳遠點頭。
回到家。
楊支書選了這天做結婚的正日子,看得出來是下了真功夫。
楊落雁倒抽一口冷氣,忙道:「那你慢點騎,千萬別把這寶貝磕著碰著哩。」
甚至某桌席面上座次僵持不下時,他還得負責理清來客和主家的關係親疏尊卑,協調好座次。
按照陽曆算,剛好是2月14日,西方情人節。
早知道這樣,當初就該多掏點錢給幺弟辦婚事了!
「沒事,煙熏的。」
「叫你拿著你就和*圖*書拿著。」
老二輕嘆一聲,我是真的儘力了。
倒不是怕傢具哥反悔,而是這傢伙總盯著楊落雁看,令人不喜。
可惜兩世為人,他還是做不來。
沒錯,花梨木沒錯了,而且是正宗黃花梨!
「這些破爛能修好么?」吳遠在壞傢具堆裡邊撥拉邊嘟噥道:「大哥,20塊5件,破爛我也認了,行不行?不行我就走了。」
「100塊!」
楊落雁匆匆地趕到堂屋,一屁股坐下來,摸起饅頭,就禿嚕一口稀粥。
其實她不是不想拿,而是不想為了這點錢特地瞞著吳遠。
到了八九點鐘。
「三姐,怎麼了嘛?」
似乎今天這運氣,全都用光了。
不僅要統籌婚事大小事務,而且要負責迎來送往,照顧好賓客。
於是院子里壘灶的壘灶,搭棚的搭棚。
楊落雁猶猶豫豫。
唯有老四暗自欣慰,得虧當初跟三姐爭取了給幺弟置辦床上用品的機會,想來幺弟多多少少會念點好吧?
「頂多2件!覺得行,你就挑。不過錢貨兩清后,不帶後悔找補的。」
反
m.hetubook.com.com倒讓吳遠這個新郎官閑下來,看著婚床四周滿牆的笑臉娃娃,略感驚悚。
敢情幺弟是真長本事。
「六千!」
但願今天落雁陪嫁的傢具,能多擋掉一些,省得晚上睡覺滲得慌。
吳遠這個新郎官,也就正式入位,接受各種擺布安排。
「六百?哇,你真是太厲害了!」
得虧三姐這車上綁著繩子,吳遠和落雁倆人廢了半天勁,才把太師椅和腳蹬子綁好在後座側面,匆匆離開了。
吳遠裝作勉強接受,而後煞有介事地在破爛堆里挑了半天,順便看看還有沒有被遺漏的黃花梨。
雙手攏在袖籠里的中年人,老神在在地,不答反問:「你瞧上哪件了?」
「這200塊錢,是爹跟你娘給你的壓箱錢。你自己攢著,別讓那小子知道。」
最後假意磨蹭一會,吳遠果斷挑了太師椅和腳蹬子,付了錢。
最後還是劉慧不由分說地把錢揣進了小閨女喜服的口袋。
主座上楊支書老臉一沉,拿筷子敲了敲桌面:「馬上也是要成家的人了,為人處世要穩重,別再像www•hetubook•com•com
個姑娘家冒冒失失的。」
吳遠進來時,看她正在抹眼淚。
外加一對鴛鴦枕,頓時讓這張婚床有了靈魂。
老大吳淑華不捨得出錢,但便宜話、好聽話她從不吝惜。
看在它殘缺最小的份上。
等到劉慧推門進來,楊落雁喜服都穿好了,妝也化了一多半了。
太師椅是他的目標。
至於腳蹬子,那就是個搭頭。
全都是新棉花打的,鬆軟又暖和。
吃完早飯,大姐楊沉魚終於姍姍來遲,帶著倆個睡眼惺忪的孩子。
免得今天賓客眾多,和狗子互相驚擾。
與此同時,吳家老宅。
不過,人得懂得知足。
臘月二十七,宜合婚訂婚。
吳遠從太師椅上收回目光,隨手拍拍面前的八角桌問:「就這桌。」
天色漸亮,來的人漸漸增多。
姐姐們帶著孩子陸續抵達。
但在熊剛的安排下,全都各司其職,有條不紊。
所謂支客師,有地方又叫支客司。
「是哦,媽,我怎麼連早飯都忘了吃?」
「幺弟,這真是你手工做的?」
歲月斑痕掩蓋下的木頭紋路,有些眼熟,似乎是花梨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