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 「招壯丁」之由

食物,尤其是熱騰騰的食物對這群被飢荒折磨太久的百姓來說誘惑力是毋庸置疑的。
根生頓住,紅著臉撓了撓頭說:「是在路上被我們劫道碰上的!恩公不計前嫌,沒有計較我們的冒犯,還說可以幫助我們,幫助小坡村解決飢荒,所以我才把他們帶回來的。」
家家戶戶聽到根生家有吃的,紛紛拖家帶口聚過來。
東方明帶來的麵餅都是用上好的良米良面做成的乾糧,就算煮成湯水也難掩撲鼻而來的香氣。
麵餅湯的香氣實在是太誘人,村長最終還是沒能把持住把這碗湯囫圇咽下肚。
「我們這塊地方常年都會鬧春旱,之前我們都會上報縣府,上面總會派人來送點糧食接濟我們。
東方明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心中默默讚許,知道自己這次出手是值得的。
然後今年又鬧春旱,種子下不了地,就算勉強種下去發芽了也活不了多久。我們照例向府衙里請求援助,誰知道我們傳了幾次消息,縣衙https://www•hetubook.com.com一點反應都沒有。
根生夾在兩人中間,見村長說完話之後東方明就陷入沉默。
往年官府還會發些救濟糧,儘管數量不多,摳摳搜搜也能度過春旱。今年我們沒有糧食,地里也種不出莊稼,我們這村兒除了種糧食也沒有什麼別的活路的營生。吃完存糧之後,我們就只能待在家裡等死。」
根生媳婦兒把熱湯端上來,村民們的目光粘在那鍋湯上面,眼睛都發綠。一股腦地全部湧上來把根生媳婦兒圍在中間。
開玩笑,這村長發須皆白,看著年紀也不小了。東方明哪裡好意思讓老人家給自己下跪。
他以為村長的那句話讓東方明感覺受到了冒犯,正好這會根生媳婦把剛燒好的麵餅湯端上桌,趕緊打著哈哈說:「村長,趕緊叫大家過來吃口熱湯吧!」
飢荒確實在小坡村鬧太久,村民們很久沒有吃上口熱乎飯。找到一些吃的,也要和家人和_圖_書分吃,並且還不敢全部吃完。
村長至今還記得,自己站在縣衙門口求糧。那些皂隸是如何無情地拒絕他的哀求,然後轉頭對其他鄉、村的人諂媚無比。
久違的食物和熱湯填滿胃部的熨帖的感覺,令這些村民發出滿足的喟嘆。
村民們把熱湯拿在手裡的時候,也沒有第一時間喝進嘴裏填肚子。而是紛紛找到家裡不良於行的老人或者年幼的稚子,小心地把老小餵飽,這才接過下一碗麵餅湯。
「沒關係!村長無需掛懷。我只是想知道村長說的招壯丁是什麼意思?之前有人來村裡招過壯丁嗎?」比起無足輕重的小誤會,東方明更在意村長口中的「找壯丁」一事。
小坡村村長一句「招壯丁」,讓東方明感覺滿腦子疑惑。
為什麼看到東方明、任我行和新文理三人,會覺得他們是來招壯丁的?
東方明跟著根生來到小坡村,只是秉承著能幫一手幫一手的好意。向根生媳婦兒提供麵餅煮和*圖*書湯、提出要看村裡耕田用的犁,都只是自發地想要了解小坡村的癥結,看自己能不能幫到這些可憐的人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剛出鍋的熱湯溫度驚人,拿在手裡不是一般的燙手。他們彷彿沒有知覺似的,狼吞虎咽地把湯連帶麵餅下肚。
危險悄悄靠近,東方明對此缺渾然不覺。
兀自陷入沉思,東方明沒有回村長的話。
「原來是這樣,那是老朽誤會恩公了!恩公煩受我一拜。」村長從凳子上站起來,屈膝想跪下來給東方明致歉。
根生和村長等著所有的村民都喝過了一碗麵餅湯之後,才從根生媳婦兒手裡接過一碗。
幾年下來,我們村裡也沒剩幾個青壯,留下來的基本都是些走不動路的老人或者嗷嗷待哺的孩子。那些被送上戰場的壯丁也一個都沒回來。
東方明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村長。
村長緩了緩,說:「恩公不是來我們村兒招壯丁的嗎?」
聯想小坡村位於李二郎的屬地上,且飢荒已久卻沒有官府和_圖_書的人理會,東方明總覺得這事或許和李二郎有些關係。
根生坐在一旁忍不住插嘴道:「村長你誤會了!越恩公是我們在……」
村長絮絮叨叨地把事情說來,說到最後,還有一些哽咽。他一輩子為小坡村兢兢業業,村裡都是與他朝夕相處一起生活的鄉里鄉親。為了能讓鄉親們日子好過一些,他不知道多少次卑微地向縣衙的人乞討他們發放救濟糧。
老朽只能硬著頭皮拒絕府衙里徵兵的要求,那個衙役黑著臉走了。
只能吃一點點,勉強維持身體機能運轉的需要。儘可能地把口糧存下來,用來應對不知道何時能結束的飢荒和遙遙無望的官府援助。
初到小坡村,東方明什麼都沒做,從村長進來到現在他也未發一詞,村長何出此言?
而那些縣衙的走狗就像沒有心一樣,只要小坡村不如數上交青壯,他們以後就不會給小坡村派發救濟糧。
村長手裡端著碗,看著沉思的東方明,不住地舔著乾燥的嘴巴。
自從前幾m.hetubook.com•com年開始,縣府上面連年發布告徵兵。恩公你也看到了,我們小坡村人本來就不多,每次發徵兵令的時候都強制我們一定要上報至少十個壯丁。
這時候就能看出來小坡村的村民之間的感情。儘管他們被飢餓折磨得不成人形,已經控制不住自己圍在根生媳婦兒身邊。但他們還沒有被食物誘惑得失去理智,而是按捺住自己,等著根生媳婦兒一碗一碗地把熱湯舀出來。
去年縣衙里又來人招壯丁,我們村裡就剩根生他們這幾個壯丁,就是恩公你看到的這幾個了。根生他們自己不願意離開村子,而且我們也確實不能再把根生他們也送走了。要是他們也走了,村子里的莊稼就沒有勞動力能收。
劉黑闥回到駐地,整頓兵馬向東方明的位置包過來。
見所有人都吃過東西,東方明才出聲問:「村長,你說的招壯丁是什麼意思?為什麼你看到我們就覺得我們是來招壯丁的?」
你看看這一屋子老胳膊老腿的,有幾個還能不分晝夜地幹得動農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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