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總是愛聽這些話的。
小女孩提著東西走遠,徐橙走到余漁身邊。
「等下走的時候摘一些好了。」
「等下我們把這些一個億、十個億、一百個億的鈔票都給你媽媽燒過去,她想吃了也可以自己買。」
於是本能的,好看的桃花眸子又求助般看向相框裏面笑容燦爛的媽媽。
垃圾堆旁站了個小女孩,扯著個編織袋,從頭到臉都是髒兮兮的模樣,腳上沒穿鞋子,腳底板子峻黑。
黑色的大鎖銹跡斑斑,鑰匙不大好插|進去,小丫頭試了半天都未果。
注意:年老以後!
徐橙點點頭。
三根香煙插上,再繞著澆了一圈酒。
還沒學過通貨膨脹的余漁鼓了鼓嘴,覺得說的很有道理。
「別硬往裡塞,搞不好會折斷。」
嘴裏小聲咕噥,「媽媽,我不想去徐橙家稱體重……」
徐橙甚至看到許多小孩子戴著紅領巾,順著路旁柳樹的婆娑綠蔭結群而過。
余漁「嗯」了一聲,乖乖貼近他,從包里取出一個來,「你、你餓了嗎?」
說著,推門進去https://m.hetubook.com.com,滿園杏花香,白中帶紅,看似淡粉色的花瓣零落一地。
「嗯……」
「給阿姨也嘗嘗……」
「喔……」
他輕聲問道,「余漁,你還有小饅頭嗎?」
想來是因為沒有供奉,在給她媽媽道歉吧。
以後都不想去了……
「你們村景色還不錯嘛……」
人家又不是什麼小豬崽……
這一刻她像是個真正的大姐姐,完全不像是社恐小憨憨。
「打不開嗎?」
「回頭可以去我家可以稱一稱,公式我記得是,身高厘米數減去70,然後乘以60%,就是標準的體重,上下百分之10的浮動空間,超過20%就算不正常了……」
這不就是誇自己漂亮嘛……
余漁就站在他身後不遠處,輕輕蹙眉看向垃圾堆的方向。
徐橙走著走著,扭頭一看孩子丟了,趕緊回頭去找。
徐橙是靜海本地人,風俗大差不差他都了解,在旁邊幫忙把煙點煙,嗆的咳嗽了一陣子。
畢竟,尋一處風水寶穴,可是很https://m.hetubook.com.com多人年老以後的夢寐以求。
徐橙在一旁看著,「余漁,你媽媽真漂亮,和你長得真像。」
兩人柔情似水的眼睛,漂亮的如出一轍。
徐橙想了想,倒也是,余漁家裡肯定沒有體重秤。
雖然誰都相信科學,但天朝人在這些文化上的思想,已經根深蒂固了。
哪有這麼問別人的?
燃著的香飄出裊裊白煙,余漁小手摸著墓碑,低頭小聲嘟囔著什麼。
他差點以為自己打開的是什麼異世界的大門……
「你幫我和他商量商量好不……」
農村裡沒什麼公墓,雖然看似是只是普普通通矮矮一丘,但其中的講究,玄之又玄,代價絲毫不亞於一平幾萬塊的公墓。
他嘰里咕嚕說了一大堆,余漁沒怎麼聽進去,只是低頭局促不安的看著鞋尖尖。
余漁眼中水霧濃的快要滴出水來。
也不嫌臟,扒拉著找到個西瓜皮,拍拍上面的灰塵就要啃。
所謂塵歸塵土歸土、入土為安……天朝人對土地是懷有感情的。
徐橙想起余漁以前說過,https://m•hetubook•com•com每年這個時候,她會和她婆婆裝好大一袋杏子回去。
因為徐橙很注意自己的體態,對這些知識比較熟絡,「青春期就得注意這些,瘦過頭的話那就是營養不良了,以後你就永遠長不高了,就得加入約德爾人國籍了。」
什麼脫|光衣服啊!
余漁輕輕晃晃腦袋,「媽媽、不會生我氣的……」
奇怪的看著她,「現在可只剩下你爸爸的煙了,你把你媽媽的貢品全都送給她……你不怕你媽媽生氣么?」
在中間的堂屋裡,擺放著的應該是余漁父母的遺像,她很用心的取出布子擦擦。
徐橙只偷聽到幾個詞,小女孩、吃的、原諒……
結果身旁的男生又道,「但是你也太瘦小了,以後要捨得多花點錢吃飯,你現在脫|光衣服有多少斤?稱過沒有?」
余漁跑過去蹲在她面前,拍拍她的手腕給她丟掉。
好恐怖……
供奉用的蔬果、點心沒了,余漁把花放好,點上香插在墳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
「誒……人呢?」
小女孩又想去撿那個西瓜皮,和-圖-書余漁拍拍她的小手,把一袋子水果、點心都塞給了她。
「喔……」
農村在這個時候還有一種生機勃勃的感覺。
在大天朝,喪葬是門很重要的文化。
途徑一小片竹林,嫩綠的葉,青翠的竿,一片片,一枝枝,投下綠綠的濃陰。
余漁熟稔的領著徐橙去到她父母墳前,路不好走,但是余漁顯然是經常過來,領著他走了一條幽僻的小路。
跟著余漁走了些時間,因為日上竿頭,光線變得毒辣,余漁從老宅里給他找出一頂舊舊的破草帽戴。
「徐橙,你莫要抽煙……抽煙不好……」
「嗯,每年燒那麼多紙錢,天堂的經濟肯定很發達,肯定有超市、商場之類的東西。」
但她又不太敢拒絕徐橙的邀請,不敢說:徐橙,我不想去你家脫衣服!
碑上寫著墓主名姓,農村的碑一般不貼照片。
厚重的歷史上,出現的喪葬風俗不下數十種,但土葬無疑是最受天朝人青睞的。
徐橙沒說話,扳開雜糧饅頭,倒進去一點紅油油的老乾媽,做了兩個小漢堡,最後放在碑前。
院子比她們家在https://www.hetubook.com•com靜海那院大,徐橙把腦門抵在房間門口的玻璃上,朝裏面探看。
小女孩抹抹眼淚要哭,余漁就從手上提著的袋子里掏出個蘋果給她。
徐橙過去親自上手,擔心太大力把鑰匙別斷,稍微用了點巧勁才把鎖打開。
在昔無酒飲,今但湛空觴。
「荒置太長時間了,不大好用了,以後這種情況可以先上點油潤潤它。」
她指指樹上黃澄澄的杏子,圓鼓鼓的。
正獃滯間,衣角忽的被余漁揪了揪,「杏、杏子結好了……你、你要吃么……」
余漁聽了這種話心裏還是蠻高興的。
鴿子籠里很少看到這樣的風景。
幹嘛要去你家脫衣服稱體重……
「點煙就是這樣了,我不吸一口能點著么……放心吧,我不是吸煙的人。」
要是婆婆在村子里能找到營生,這裏又有學校又有房屋,也就不用在靜海過得那麼艱難了吧……
順著一排遍布碧綠青苔的瓦房穿行而過,余漁在一處老舊的宅前停住,小手伸進軍綠色小包里摸索鑰匙開門。
「沒、沒稱過……」
正如余漁那時候所說的,房間又多、房子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