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路副總

路副總:「當年她是未成年。現在她不但成年了,還將要出演陸哥的電影,功成名就,那是一回事嗎。」
路副總打開電腦,打開他調查過的柳思思的文檔,說:「知道。嘉世的柳思思,新人,十九歲,十五歲跟嘉世簽的約,她父母跟嘉世簽的委託培訓合同,簽完合同人就被嘉世送韓國培訓去了,她父母在國內跟嘉世鬧了兩年。」
梁平:「不是,就是我跟剪輯師聊工作,可能我催得太緊,聽說他工資才一萬八,就怕工作太累……就是,他消極怠工什麼的。」
路副總:「你手邊有電腦自己上百度搜啊,這都是當年的社會新聞,也就是現在過去五六年了,柳思思又不紅才沒人提。」
梁平:「這麼多啊……」
副導:「這就是魯王的呼嚕吧?我說這一段該剪到花絮里。別關啊,讓我聽完。」
第二天,休息。
這時,右聲道傳出來一段呼嚕聲。
屏幕的光映照在梁平臉上, 梁導笑得見牙不見眼。
梁平哈哈哈:「大露啊……」
梁平:「我這邊的戲趕完就把人送回北京了,那我不打擾您了,路哥再見!」
副導:「他的工資我怎麼會知道?」說著默算了一下剪輯師幹了幾年,說:「三五萬總有吧。」
拍了十個小時, 幾十t的文件,梁平不假他人之手,自己先處理好了再發到剪輯師那裡去。副導送走陸北旌和柳葦,再安排工作人員收拾片場, 讓他們分批坐車回酒店, 他來找梁平報告, 就看到梁平正在重放柳葦最後一小時里的幾個畫面。
路副總:「一大早的你不吃飯給pr和老杜打電話問工資幹什麼?嫌工資少了?」
副導一張熬夜臉,抽著煙,喝著咖啡,排今明兩天的拍攝計劃。
路副總:「你吃錯藥了?」
梁平不罵人,也不用大話來嚇唬,就是一遍遍重拍,拍三鏡就休息十分鐘,放大家去上廁所、喝水、抽煙。
梁平一目十行的掃過所有新聞報道,嘆為觀止。
梁平又重放了一遍畫面,可見他有多得意。
梁平:「那也確實是麻煩了點。」
梁平看完報道,跟路副總說:「這種人渣不必怕他吧。」道理全在他們這邊,沒理由當年嘉世能打贏這場口水仗,他們打不贏。
剪輯師馬上問:「漲工資嗎老闆!」
剪完了還要趕緊送去做特https://m.hetubook•com.com效呢,剪輯那邊也不會只剪一次,肯定要多剪幾次才能讓方方面面都滿意。剪輯那邊也是加班加點的幹活的。
副導:「哈哈哈哈哈!」
副導深吸一口氣:「梁導,我要關燈鎖門了,你挪挪尊臀。」
梁平並不想拍一個編劇所寫的那個單薄的姜姬,就像迪士尼童話中解救公主的王子一樣的純工具人,他是希望給姜姬一點內涵的,一點能讓觀眾去品位她這個角色的東西,而不是看完電影只記得是個漂亮的花瓶,全部作用就是刺|激男主去打天下。
副導不管他,去檢查其他房間,關燈、鎖門、關機器,飲水機啊傳真機啊電腦啊什麼的。轉了一圈回來,剛好也放到後面了,他就站著看。
柳思思是家中第一個孩子,長得格外出色,在這樣的父母身邊,難得沒有染上任何一種壞習慣,鄰居和老師都誇她學習認真、忠厚老實。
剪輯師:「滾!」
天大的麻煩都歸路哥了。
梁平笑得格外燦爛。
梁平頭都大了,覺得挖一個人怎麼跟唐僧取經似的還九九八十一難。
化妝組的組長把女孩子都放回去了,留下男生,她跟著一起候場,等到梁平喊休息,她就帶著助理上去給柳葦補妝。
沒有就是小氣鬼。
剪輯師:「你一個月就給我開一萬八,還想我干出八萬一的活嗎?」
外賣桌上的飲料咖啡夜宵一直沒斷,可氣氛卻是漸漸變得消沉,最終片場除了機器聲就是柳葦的哭聲,哪怕是休息時間也沒人說話。
剪輯師:「還沒放完,在看了。」
梁平:「路總。」
畫面里的柳葦就是有點搖晃, 有點發抖,知道的這是拍了十個小時累了,不知道的就以為這是看到親爹去世接受不了現實。
副導:「什麼時候給剪輯發過去?」
梁平享受般的搖頭:「多美啊,這才是我想要的姜姬呢。」
但她沒有。
可梁平要放棄嗎?就隨便用一個七分的女主就行?
電視台做報道時當然還是暢導人性真善美,希望柳思思在長大以後能回到家中原諒父母並報道父母的恩情——去他。
副導:「還得意呢, 人都走了。」
但梁平和副導還是一早就到了片場。
因為已經哭了十個小時了, 怎麼哭都不對,柳葦非常茫然,非常無措,副導www.hetubook.com.com很清楚演員被逼到極致后是有多無助多痛苦,那麼多在片場哭的演員只要不是演的,那都是被壓迫到接近崩潰了。
他想去找陸北旌聊,但想一想,還是先給杜誠偉打了個電話。
梁平覺得可以跟路露說了:「大露,你知道陸哥想挖人吧。」
陸北旌說不用,就這麼摟著柳葦等她哭好。
梁平覺得這不太合理,他自己是有陸北旌給的獎金和另外多給的各種補助,何況拍電影他是有簽約的。
在央視的籠罩下,北京電視台明明是首都台,卻活得像個地市級電視台,還是沒錢的那種。
柳思思的原名並沒有在報道中露出。原因是這對父母根本沒有給柳思思起名,柳思思身份證用的是學校老師給起的名字,而「柳思思」則是進入嘉世後起的藝名。這對父母在採訪中提起她都是「大的那個」、「老大」,這不是出於親密,恐怕是真的不知道女兒的大名是什麼。
兩個混子都與各自的親戚們老死不相往來了,誰都不願意接手拖油瓶,還是四個!
梁平問他用不用替身。
梁平:「路哥!哈哈,路哥早啊。」
杜誠偉:「問大露去,我只管合同,你們怎麼定的我怎麼知道。」
副導:「你可夠狠的啊。硬生生把一個小姑娘給逼到這種地步,你還是不是人啊。」
梁平:「啊,這麼複雜?」
他自己都說半邊身子冷半邊身子熱。
路副總:「嗯?」
打開百度,搜索「柳思思 嘉世」,新聞立刻就出來了,還是北京電視台的報道。
長時間的拍攝,加上工作人員的辛苦,加上全場的人都陪著她熬的艱難,都是為了逼她露出這種表情。
嘉世手握合同,這對男女身為父母,兩邊都進行了激烈的交鋒。
梁平一愣:「你工資那麼少嗎?」
梁平怕工資少人會跑,那就耽誤他的電影了,忍不住給公司pr發消息讓她發來公司的薪資表。pr不明白梁副總犯什麼病,但也找出表格給發過去了。
路副總:「……你們都準備挖人了,都沒搜一下她的消息?百度就有。」
這對男女在接受了幾家媒體的採訪,又在抖音微信上搞捐款,非常快的自揭畫皮,從此消聲匿跡,再也沒有出現。
梁平:「……」
梁平:「柳家人很窮嗎?賭?有病?」
掌鏡的攝像師都換https://www.hetubook.com.com了兩次班了,攝像組組長都不走,就拿道具箱子一拼,躺在箱子上睡一會兒。
梁平說快了,問:「昨天晚上發給你的看了沒?」
副導:「……」
梁平:「算了,季末給你發獎金吧。」
當然,這個家裡也沒有小名這種東西。
這種壓力之下,柳葦該是什麼心情呢?
梁平想說他就是想挖個人,最難的不是跟嘉世的合同嗎,合同都快解決了,怎麼父母又出問題了?
梁平一看,果然就是一萬八,這還是漲過的,去年沒漲之前是一萬三。
陸北旌最後也沒詞了,因為要一直單膝跪地,一條腿撐不住,老換腿又怕拍出來穿幫,不得已把後面的機位撤了,給他背後放個小凳子讓他坐著拍。因為要現場收音,不能放風扇,陸北旌的後背上貼滿了降熱帖,後來大腿、胳膊上也全貼上了。
累了一天了,就現在最好玩!
路副總:「剪輯?跟你直接聯繫的剪輯是剪輯組的組長吧?趙德偉?他工資是一萬八,可是他拿兩個平均獎,一個是公司全體管理層的平均獎,這個是兩個點,一個是他們部門內的平均獎,這個就是他們內部自己分,他是組長,一個人單拿兩個點。他是外地人,在北京買房,有房補,他結婚了,還有專給妻子和孩子準備的家庭補助,他媳婦剛生了二胎,未滿十八歲的孩子一個月兩千補助,他把他媽接來看孩子,贍養老人一個月也是兩千補助。他還有交通補助、醫療補助、飯補、通訊費,他是搞剪輯的,還有一個器材補助,你算算這是多少錢。」
反正他只是個導演,他只管拍戲。戲拍好了,他的任務就完成了。
梁平:「我只發了後面的幾百g,前面的全刪了,沒用。」
梁平記下時間軸,給剪輯發過去:這個時間加配樂!
不等梁平給路副總打電話,路副總已經把電話打過來了。
路副總:「工資給的低,有助於我們公司的薪資結構健康,獎金和補助給的高,有利於鼓動員工們的工作熱情,而且扣起錢來也方便,勞動法只管五險一金。懂了嗎?為民請命的梁導。」
做為最早一個跟著陸北旌,目前已經算是事實上的公司掌門人的路露,後進宮的寵妃梁平是因為有導演的才能才受寵,遇上路貴妃也是只能跪下喊娘娘饒命的。
說實話,梁平https://www.hetubook.com.com身為一個北京人,從來不看北京衛視。
而且在2016年,在把柳思思簽給嘉世之後,這對男女還跑去登了個記,正式結婚成為夫妻,以便更好的以父母的身份壓榨女兒。
一開始報道中是傷心父母痛斥演藝公司用霸王合同搶人家孩子,跟著社區採訪和街道辦事處和鄰居就出來打臉,證明這是一對多麼讓人噁心的男女。一男一女都不工作,也不結婚,同居生了四個孩子。孩子全鎖在家裡餓得隔著窗戶哭,父母去逛街打牌了。好心鄰居跟喂野貓野狗似的隔窗投喂孩子,給孩子送餅乾包子飲料。
路副總:「行了,你跟陸哥好好拍戲吧,別給我找事就行了。」
梁平看得嘖嘖稱奇。這對男女脫口而出謝霆鋒、張柏芝出道養家,所以他們也送女兒出道賺錢養家養父母養妹妹弟弟。
剪輯師那邊說三組的戲剪完了,已經發給特效公司做特效了,問他二組的戲什麼時候完。
但最終並沒有真的對薄公堂。
警察來了無數回,社區來了無數回,但不養孩子也不能把父母抓起來,有父母的孩子也不能進福利院,竟是除了批評教育再也沒有別的招了。
拍十個小時,只發過去最後一兩個小時的內容,前面的八個小時全白費。
梁平含笑注視著屏幕,雙聲道都打開:「讓我再看一遍。」
梁平:「陸哥說柳思思歸你帶。」
唉,畫面中的柳葦是真的慘,整個人像是被掏空了般。
路副總警覺:「你等等。你們想幹什麼。」
哭了十個小時, 柳葦的眼睛早就腫得不像話了,臉也白了,氣息也快沒了,嗓子也啞了。因為一直半跪半趴的倚在陸北旌懷裡,她又怕壓著影帝,又因為陸影帝那一片鎧甲倚起來確實不是很舒適, 所以她的動作難度也不小,遠遠比不了在地上躺著打呼的魯王舒服。
梁平:「我已經發過去了。」
副導不去猜,只看屏幕。
哪怕柳葦的本事不到,他也要憑自己把她給推到八分去。
副導:「拍了幾十t,你全發過去了?你自帶的網線嗎?」
梁平被這一串補助打得頭暈腦脹,講道理,他是北京本地人,沒結婚,自己住,趙德偉這一串補助他都沒有,所以聽都沒聽過。
梁導笑著回頭招他過去, 打開聲道讓他聽:「你聽聽,這聲音這表情, 多對啊!」
大眾總是對成和_圖_書功人士有更多的要求。人一旦成功了,就好像獲得了某種特導功能,必須肚大能容,要有韓信跨下之辱的雅量。
梁平找到了自己沒聽過這件事的理由。
前一天拍了夜戲,第二天理所當然的要休息,所以前一天拍過夜戲的今天上午都不會排班。
屏幕上的柳葦已經完美演繹出了父親去世後天塌地陷的感覺,滿目張惶茫然,哪怕陸北旌在旁邊扶著抱著,她彷彿都感受不到支持,眼前一切都帶給她毀滅之感。
呼嚕聲越發明顯,但正在哭的柳葦顯然沒注意到爹又活了,當支柱的陸北旌明顯是聽到了,動了下手,不知道是不是想用空著的那隻手去捂魯王的口鼻,把人再捂死一回就省事了。
柳思思的故事跟北京台的老娘舅差不多,充滿了現實主義的黑色幽默和翻轉。
梁平跟北京那邊的剪輯師討論,兩人微信和qq齊飛,視頻電話共小組討論和單聊一色,狠不能長出八隻手來。
梁平點頭哈腰:「懂了,懂了,唉呀大露你這麼忙我還給你添麻煩。」
於是市區內各個學校開始伸來援助之手,幫助這四個姐妹從小學讀到初中,完成基本義務教育。
梁平掛掉電話,長出一口氣。
關完最後一個機器,梁平和依舊哈哈哈的副導出來,司機在外面等著他倆,將最後這兩人送到酒店。
聲道打開, 柳葦的聲音從左聲道傳出來,她氣喘微微,沙啞著嗓子,哭著喘著喊:「父王……父王……爹……」
掛了電話,梁平問副導:「你知道剪輯那邊一個月多少錢?」
在她初中畢業后,這一對父母神奇的達成了共識,偶像文化,少女偶像這些新潮流衝擊了這對男女的神經,讓他們有志一同的決定將這個最漂亮的大女兒送去做偶像,像香港台灣那些知名的女藝人一樣,早早的出來賺錢養家——這還真是這對父母在接受採訪時說的。
杜誠偉一杆子給他支走,讓他去問路副總。
梁平:「看完快點剪,我這邊戲趕得很快,你不快點活干不完。」
可這是他的電影,他的第一部大電影,他已經有了一個九分的男主,一個最聽話的團隊,為什麼不能再要求一個八分的女主呢。
路副總:「嗯。」
柳葦的漂亮讓他滿意了七分,假如她自己就有演技,能自己達到八分、九分的高度,那梁平就不必這麼費勁了。
路副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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