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柳葦說:「你明天早上過來拍,也是這幾幕。」
王導:「給孩子好好補一補,讓她好好休息,早日回去上學吧。」
何老師轉頭對她笑,嘆著說:「你們現在是趕上好時候了。唉,我們都是生不逢時的。」
搶角色的來了!
然後何老師就站在這些廣告招貼畫前面,一邊是母乳餵養的健康寶寶和幸福媽媽,一邊是科學避孕與性病彩圖。
何老師像是一條分界線,將這兩者分了開來。
慶幸、悲痛、難過,還有終於獲得了一個好消息的放心。
兩天,她要橫跨少女、婦女、母親三種時期和形象!
柳葦一愣,趕緊過去,「王導,對不起,我來晚了。」
燈光收音都正在忙著。
這裏以前是某機關單位的樓,後來機關搬走了,樓又變成了黨校,開夜課的那種,後來黨校也搬走了,就歸給了教育局,做個培訓啊,報個名啊之類的,後來教育局也不要了,就不知道歸誰了。
樓也不算太破,七層高,臨街,門口沒掛牌,有一個老頭當門衛,看到車來認認真真的拿著本子過來對照車牌號才開門放他們進去。
在走廊里擺上張舊的黃色書桌,放一把摺疊椅,挨著一個門。
王導也不愛休息,要是梁平這時就該說大家休息十分鐘了。
王導平時的聲音就很溫柔了,屬於不是很有力量感的聲音,他為人性格也是這樣嘛,聲音也跟人一樣溫溫和和的。但這一回,他的聲音簡直就是寫著慈祥兩個字,柳葦只聽聲音都能想像出這一定是一位醫者父母心的老大夫。
何老師趕緊笑一笑,更討好了:「護士,我想問一下,流產在哪裡做?」
工作人員:「因為這樓不能商用,不能開飯店開澡堂開超市,樓也不能推倒重建,連地皮都廢了,就這麼摞著了。」
紀,但整個人氣質完全不同了。
柳葦最怕事情做不好,瞬間臉都白了一個度,冷汗都冒出來了,趕緊點頭:「麻煩何老師了,我一定努力!」
大家退出來,把走廊外面的那扇門給裝飾成了手術室門。走廊外面的門是兩扇折門,平時只開一半就可以,人多時可以全開。
柳葦的心就是一沉。
何老師:「那我演得好嘛,演得好還不用我的?這不合理啊。」
工作人員把線什麼的全都收拾乾淨,還把地面和_圖_書給重新擦洗過,乾淨的能反光照人影才罷休。然後在牆上掛各種標語。
王導笑著說:「那就行,我看你們演得可以,就這一條就夠了。一會兒拍個遠的,小何你就做把手機給小付看的那一幕就行。」他轉頭說:「找幾個行人,沒事的都去走廊里給我坐著站著走著去。」
那女兒誰演呢?
王導:「你演得不好我還不找你呢。」
旁邊有一個站著的年輕女人,也趕緊對她笑,她是已經化好妝的。
門衛大爺:「進去吧,走到最裡面,上三樓。」
拍完了。
王導:「哎你不要跪!」鏡頭裡,椅子響動,一隻手伸過來拉起何老師。
小付:「你掛個普通號,充十塊就行。一個號五塊。」
那裡有人正在化妝。
何老師在這一段里竟然沒有台詞,她只是渴望的望著王導,不停的點頭,抓住王導的手控制不住的發抖,她想擠出一個感激的笑,但一直沒成功,她還想從口袋裡掏出什麼東西來塞給王導,被王導按住手。
工作人員把那裡的器材和地上的電線都收起來,重新布置。工作人員中暫時沒事做的都站過去讓王導過目挑人。
拍《夏日》時的攝影師也都懂了,早就準備好了釣魚凳,王導一找好位置,他就就位,坐下來扛著機器。
不是說她變年輕了,年紀還是廣告片里母親的年
王導說的是:「大家加把勁啊,快拍完了!」
她笑眯眯的說:「王導,我覺得還是我演的好,要不就用我演的片段吧。」
王導看到她就笑,招手叫她過去:「不晚不晚,我給你說的就是這個時間,你過來見見何老師和小付。」
柳葦想就近學習,直接就坐在了地上,然後戴了個口罩,隔絕呼吸,也是警惕自己不能開口說話。
不愧是王導。路露跟她說的是放心拍,時間沒問題,陸北旌說的是王導愛趕時間,所以可能一周就可以拍完了。
排好人形道具們,王導才讓攝影去找機位,要從人群縫隙中拍。
然後就是王導換衣服,他還要繼續扮演大夫。
這一鏡又結束的很快。
王導過去跟何老師和小付解釋:「後面的我會都剪掉,拍這麼多是讓你們找感覺,懂吧?」
兩鏡都是一遍過,王導從不幹保一條這種浪費時間的事。
王導讓人收東西和*圖*書,說明天早上再來。
何老師的表情變了,變得愁苦、瑟縮和討好。她向前探了兩探,才開口,聲音開始很小,後來才變大。
她沒有再化妝,可能塗了點滋潤的潤膚膏和潤唇膏。
這才是演員的現實。除非她能一直只跟梁導合作,不然以後見的導演越多,她需要適應的越多。不能讓導演來適應她啊。
這是王導的□□慣了。
雖然不知是歸哪一路神仙了,但樓的情況不錯,可能這幾年也搞過粉刷,定時清潔打掃什麼的,所以地面乾淨,牆面也很整潔,門窗都完好,燈都是亮的。
何老師倒是穿得正常,廣告劇本里就是春節發生的事,現在也是冬天。
然後王導過去看了一眼鏡頭就說行。
等布置好了,攝像師先把這一圈給拍進來算一鏡。
柳葦看了都羡慕不已。
而且,她長得很漂亮,是那種一看就是美人的漂亮,在年華老去之後仍然能這麼有姿色,可見年輕時會有多美。
攝影師站起來。
正在化妝的是一個中年女性,她穿著運動服,正仰臉讓化妝師收拾,聞言就在鏡子里對她笑一笑。
「正確使用避孕產品」
她分不出來。
柳葦:「……」
「手術室前請保持安靜」
以前都是梁導哄著來的,陸哥也從沒催過她,就讓她習慣了慢節奏,結果王導一棍子把她打醒了。
王導:「不要跪不要跪,聽我給你慢慢說。她這個情況,我也確實不建議她生,後面兩個月孩子會長得更大,到時她可能會被拖累得更厲害。既然你們家屬也堅持要打,那我就給她做這個手術。但我要提醒你,大月份引產對母體的傷害也是非常大的,術中術后都有可能會出現問題,我會盡全力保證不讓她出問題,但是,一些話,我必須要說在前面,你要有心理準備。你們也可以去其他醫院試試看。」
王導拍拍她,指著化妝的何老師說:「所以我做兩手準備。先讓她把母親的那一段給拍了,她趕時間,就抽出今天一上午過來客串一個。要是之後你演不出來,那就用她演的片段,要是你演得出來,那就用你的。別有心理壓力。」
人多了嫌擠,人少了嫌不對味。
王導:「這個我說了不算。就說是請你來客串的。」
她說:「大夫,大夫,我想問一下……hetubook.com.com」
於是全場安靜,收音準備。
王導的聲音依然非常溫柔,帶有一種悲憫和同情,像家人一樣安慰這個母親。
他說:「手術很成功,胎兒被打掉了,我們成功的保住了她的子宮,她以後還能做一個母親。手術共失血710毫升,我們中間一度非常危險,但最終我們還是成功了。她在一個小時後會送到病房,現在還在觀察。」
他穿上一層綠色的手術衣,為了逼真還把裏面的衣服全脫了,大冷的天,十一月,這樓里還沒有暖氣,老頭子耍單,就穿一身單的手術衣,腳上是光腳穿拖鞋,跟何老師介紹手術情況。
她戴一頂小圓帽,穿一件長羽絨服,裏面還是運動褲和運動鞋。
柳葦:???!!!
還是開玩笑?
何老師弄好,小付看了一眼她的手機,說:「你點挂號,找我們張大夫的名字,對,點一下,點名字,進去就可以選號了。」
停好車,他們在工作人員的指引下上樓——沒電梯。
工作人員:「這都是我們帶過來的。這樓里的消防措施有點舊了,不但沒洒水器,也沒煙霧報警器,用的還是老式的按鈴報警。」這也是這樓現在沒辦法繼續投入使用的原因,誰也沒大功夫去整修一幢老式的七層老樓啊。
王導一聲令下,場面活動起來。
但何老師卸了妝,皮膚白了,有光澤感了,氣色一好,整個人的氣質就完全不同了。
工作人員開始系統的收器材,柳葦沉浸在剛才的表演中,說是行雲流水都不過分。
接下來,就是柳葦見證奇迹的時刻!
何老師搖搖頭,無力的眼淚掉下來,「我們打,我們就在這裏做手術。醫生,我明白,不管出了任何事,我都不怪你。」
「科學避孕」
王導一個一個的把人放在走廊里安好。
結果王導只拍兩天。
何老師的妝好了,她和另一個小付都換好了衣服,原來一個演護士,一個演母親。
上到三樓就聽到人聲了。走過去一看,地面上已經拉起了各種插排,靠牆擺著一排的滅火器。
眾志成誠。
這時,何老師卸完妝過來了,完全大變樣了。
柳葦不敢說自己做不到,也不敢點頭,就僵著。
這一個鏡非常快,大家站好位子后,何老師做個動作就拍完了。
王導坐在大廳里的一角,化妝的人https://www.hetubook.com.com也在那裡,妝鏡上的一圈燈泡特別閃亮。
小付抬起頭,說:「我不是大夫,我是護士,你找誰?」
說老實話,有何老師珠玉在前,她真不敢說拍得能比這更好。
王導:「胎兒有點大了。她的年紀太小了,體重也太輕,還不到八十斤,還有點貧血,唉,你們來得有點晚了啊。」
柳葦嚇了一大跳。這麼直接的嗎?
這一鏡是從門縫裡拍,攝像師還是坐在釣魚凳上,扛著機器對著門縫,何老師半身入鏡,她是前傾著身的,看得出來她對醫生充滿了祈求。
那怎麼拍?
小付是已經卸過了,人都走了。
王導走後,何老師像是要滑倒,但她撐住了,她走到牆壁旁,努力撐住自己。她沒有大聲哭,大聲號啕,但她的背影,任何一個細微的動作都能感受到她巨大的情感。
柳葦以前那些養出來的油滑和市儈都被梁平和陸北旌給洗乾淨了,現在這種情況她連個客套話都說不出來了,只好乾笑。
還有最震憾的,一整面牆的性病彩圖,拼得非常驚采。
柳葦:「……」這還能沒有心理壓力!
何老師連忙從口袋裡掏出一箇舊手機,手忙腳亂的擺弄:「關注了,充多少錢?護士?」
別的演員了嗎!
這一鏡一定非常驚采。
沒有電梯的樓,絕對是老樓了,至少有三四十年的歷史了。
王導:「一會兒她們先拍,你在旁邊看一看,學一學。咱們這就是個廣告,我爭取兩天內拍完,所以時間有點緊張。」
她入戲慢,需要契機,短時間里快速入戲不是她的長項。
到了以後,發現是一箇舊樓。
柳葦看到是熟悉的工作人員就放心了,沒找錯地方。
接下來,當然不是休息,而是王導「最後一鏡了,這一鏡拍完上午就沒事了,大家加把勁!」
王導:「走吧走吧,找個人送送何老師。小葦你過來,我跟你說說接下來的。」
王導在後面做手勢,這一段結束。
柳葦上來不到一個小時,兩個鏡了。
柳葦也想去換衣服,被王導攔住:「別過去,你身高會穿幫的。」
剩下一鏡也很容易,就是假裝醫生跟媽媽聊天說病情。
「請不要在此使用手機等電子產品」
廣告片中的母親是一個受盡生活重壓的女人,瘦弱、憔悴,不但穿得衣服舊,而且膚色黑,皮膚狀態m.hetubook.com•com也不好,臉上有不少斑。
何老師一看就是腿都軟了,明明她看起來很焦慮,但她的聲音卻顯得她非常的心虛,非常的沒有底氣,像是一個無頭蒼蠅。
王導親自掌鏡,從遠處推近,先快后慢,讓何老師站在這前面擺了半天姿勢。
這時,何老師過來了,她對王導點點頭,對柳葦笑一笑,說:「王導,我去卸妝了。」
小付坐在椅子上,何老師站過去,攝像扛著攝像機,蹲著,在何老師手肘的位置,正對著小付的臉。
王導把她當影后級
柳葦不是第一次跟王導合作,所以拍廣告當天就沒讓路露跟,她這邊接到通知跟學校請了個假就帶著助理過去了。
小付坐回去說:「先挂號吧,有就醫卡嗎?那有手機嗎?你先關注我們醫院,先關注,進醫院公眾號點就醫卡,註冊一下,充點錢。」
街道是小街道,院子也是小院子,但看起來像是以前什麼部門的辦公院子。進去大門拐個彎就看到了一左一右兩個並排的樓,前面那個大門緊鎖,另一個門前停著好幾輛車。看到有新車進來,趕緊過來接。
「請不要大聲喧嘩」
王導笑著說:「就是沖這個門來的,這一片就是手術室門,過車特別方便。」
何老師:「那我走了,再晚要堵車的。」
還有專門做的關於安全性行為的廣告立牌。
柳葦瞬間壓力山大。
「請不要吸煙」
這時,小付做了個動作,她半站起來往何老師身後看了一眼,何老師往後躲了一下,像是在護著身後的人——但這時她身後沒有人。
何老師和小付都笑著點頭:「懂,都懂。」
何老師笑眯眯的,被回絕也沒生氣,這讓柳葦搞不清楚她到底是不是在搶角色,還是單純的開個玩笑。
然後考慮到這裡是婦產科,又掛了母嬰的幾張招貼畫,比如「母乳餵養」。
拖著行李箱爬樓的時候,工作人員也介紹了一下這個樓的情況。
王導把柳葦拉走,一個工作人員機靈的陪著何老師下樓去了。
門半開著,只能看到何老師,醫生是由王導親自扮演,不出鏡,只出聲。
門上被工作人員掛上了「婦產科二室」的牌子。
她說:「大夫,你救救她,她不能生下來,她才十五!」說著她就往地上滑。
人多雜亂,柳葦也沒做熱情寒喧,就是打聲招呼介紹一下自己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