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讀劇本之我見

劇本有的是給大綱,有的是編劇寫好的半幾幕,有原著的也是給原著的前幾章。
陸北旌看本子比她慢得多,一天過去,發現她已經看了二十多個了,而且大部分都在「不可」這個文件夾內。
家政阿姨做好飯就走了,兩人坐在餐桌上吃飯。
柳葦:「……哦,你還記著那個本呢。」
她溫柔問:「陸哥,你有沒有什麼好看的劇本借我看看?」
她當然知道純愛是什麼。
可見他的底限是多大。
不接受能怎麼辦?
然後她就看到了好幾個t的本子。
之前陸北旌脫離大導說要自己搞片子演,其實業內很多唱衰他的,都認為他離了大導肯定就不行了。
柳葦深吸一口氣:「陸哥,我覺得這個導演就是在瞎胡扯。他寫這個皇帝是抑鬱症是為了趁現在的熱度,現在心理健康很有流量你知道嗎?抑鬱症都快人手一份了。這個要是拍出來絕對會被罵上天的。」
柳葦:「……哦,那他怎麼說?皇帝為什麼自殺?」
柳葦被路露握著雙手,茫然的點頭:「好的,大露哥,我一定好好照顧陸哥。」
最後,也是最幸運的。
等晚上妻子和女兒回來當然會接著吵,他就先制止妻子不許她再吵,再逼女兒承認她不要自行車,他對妻子說「我今天好不容易休息,你讓我清靜清靜行不行」,他對女兒說「你學習成績這個樣子,自行車騎那麼好的幹什麼呢?要是你能得年級第一,我肯定給你買,你要什麼我都給你買,但平時還是不要攀比這些身外之物的好。」
憑心而論,這個本子確實是在一堆爛片中,有閃光之處的了,因為顯然它是有內容的,不是瞎寫。
這讓路露不由得更加「迷信」起柳葦來。
但路露也沒辦法。他身處在這個圈子裡,深知營銷的重要性,可以說一個項目成功的原因有八成都在營銷,剩下兩成才是其他。市場的不可預測讓人們更加迷信可以控制的變數,比如明星大腕,比如營銷出來的熱點,將不可預測的部分給擠壓到最小之後,項目成功大賺的和*圖*書可能就更大了。
比如《青蛇》,在白蛇傳的基礎上,頭一次有一個劇本不是寫白蛇和許仙,而是從青蛇的角度寫這個大家耳熟能詳的故事,這就是它與眾不同的地方。
陸北旌有點茫然,他努力理解她的話:「家庭關係確實是一個難題,他的家庭如此複雜混亂,他肯定是覺得難過的。」
杜海豐想投資影視,打算給陸北旌「雪中送炭」。
男人被吵起來后維護婆婆,也說女兒上學不必騎太貴的自行車,坐公交車就行,不然就騎他或妻子的舊車,沒必要非買一輛新車。大早上的所有人都趕著上班上學,他把妻子推出去,把女兒也送出去,再回來安慰婆婆。
但這個圈子裡就是這樣的,當他不火了,變老了,哪怕他還能演,戲也不會找他了。
陸北旌說:「先不看新的,上回讓你看的那個皇帝自殺的劇本還記得嗎?」
因為陸北旌這兩年上了兩部電影,成績都不錯,一個古裝一個現代,一個商業一個社會,充分證明了他還能演,於是劇本就如雪片般飛來了。
路露自我感覺井不是一個迷信的人,至少在這個圈子裡,他不迷信。
而沒有任何一個明星是願意接受的。
柳葦想了想,說:「陸哥,我們先來看看其他的劇本吧。我懂你想找什麼樣的本子了。」
那這個劇本的風險就很大了,不如不要。
陸北旌想了想,還是捨不得這個本子,說:「我再看看吧,要是能改的話也還行。」
新人輩出啊。
到了一個「純愛」文件夾。
——但她沒想過,陸北旌竟然考慮過拍純愛。
有好下場的不多,大多數都是壞例子。
柳葦想了想說:「看我想不想看下去。」
大綱寫的是一個鐵路工人的一生。他早年上鐵路學校,後來接了父親的班,父親癌症去世,他和母親、妻子、女兒一起住。
頂尖的明星大多數都曾經攀登過頂峰,而他們無一例外的,都要面對自己逐漸從頂峰走下來的一天。
陸北旌一邊吃,一邊分心的拿平板看她扔到「不可https://m.hetubook.com.com」這個文件夾里的本子,問她為什麼這些不可以。
驚天大爛本出現了!!
他看不出來,就不會改,或者改得不到味。
——但像這樣的滄海遺珠太少了,大部分的想寫不普通的劇本都是爛片之王。
柳葦:「因為我覺得不好看啊,他開頭寫的是婆媳關係,但問題是他無條件維護婆婆,指責妻子,井認為這是這個角色忍辱負重的一面。」
柳葦不止長得漂亮,她還有才。她的才華靈光與《武王傳》發生了美妙的碰撞,才讓一個幾乎所有人都快失去信心的項目最終成功了。
他是想找平凡普通的劇本中的不平凡不普通。
她建了兩個文件夾,一個是「不可」,一個是「還行」,本來還想建一個「優秀」的,但看了幾個后發現不著急,等真碰到一個優秀的本子時再說。
因為,她覺得,他看不出問題來。
圈裡的人各有各的出路。
陸北旌:「你是怎麼挑的?」
不看一般的明星,頂尖的明星大多都會想辦法排解自己的焦慮,這個焦慮也很簡單,那就是怎麼面對地位逐漸下降的自己。
柳葦當然也鄭重其事的保證絕不讓任何一個本子從她這裏泄露出去。
路露特地找上柳葦,請她給陸北旌挑本子,都不是讓孔澤蘭過來說一聲,而是他親自來。
陸北旌為了得到杜海豐的支持,在《武王傳》上多次讓步,將製作幾乎是全部交了出去,對影片的把控接近於零——不然那個劇本也不可能出來。
於是柳葦的表情就很真誠——你怎麼還沒忘了那個爛本子?
開頭第一幕就是他在火車上打盹,到站后可以回家了,就趕緊跟工友們把列車收拾一番,在夜色中騎自行車趕回了家,當時是凌晨四點,家裡人都睡了。
但她懷疑陸北旌會找一個編劇真的來照她所想的改這個劇本。
陸北旌:「他說下一部還沒想好。」
陸北旌在其中看到了他非常看好的一個本子,挑出來問:「這個《鐵路工人的一生》為什麼不好?」
但在柳葦身和圖書上,路露不止一次覺得她有運勢。
陸北旌聽懂了她的意思。
柳葦,拳頭硬……
柳葦突然就搭上了陸北旌的弦了。
有投身宗教的,也有投身金錢的,也有不死心使勁整容想捉住青春的小尾巴的。
他說:「你認為這個男主角的做法有問題。」
陸北旌:「他說,皇帝自殺是因為他是個抑鬱症。」
怎麼說呢。
他怕的不是自己不火了,也不是他變老了,觀眾不喜歡他了,他怕的是沒有戲拍。
柳葦還看……
當然,這個本子也有優點。它的優點在於它寫了這個鐵路工人的一生,從鐵路提速到建特快到建高鐵,最後這個工人在退體之前,因為身體素質和技術水平跟不上,已經退了一線,只做一些簡單的後勤工作了。
這樣她也放心了,可見不管她挑出什麼劇本都不會比純愛更誇張了。
他覺得陸北旌有點太逼自己了。
……
他不可能建議陸北旌去開連鎖店,或是去搞房地產,他也不可能建議陸北旌皈依佛門,他更不可能把日韓的整容醫院的名目拿給陸北旌看。
一些瞎遞的,遞來的人或公司沒有資質的都被路露帶著公司的人事先剔出去了,留下來的都是版權沒問題的。
所以,陸北旌也是用這個思路去挑本子的,於是大量的普通正常的本子被他給略過去了,能入眼的都是不普通不正常的。
就算她挑不出來,她對陸北旌也是確實有益處的。
柳葦有點臉熱,正色道:「陸哥,我知道你會喜歡這個本子,但它真的問題有點大。」
柳葦艱難的說:「那他拍這個電影是為了讓大家關注心理健康?」
柳葦一方面覺得這個劇本要拍,人物要大改,或者就算保持這個劇本原汁原味的人物特色,但故事的視角里必須不能表達出對他的做法的支持和讚美。
路露說:「不是那個原因,當然你這個保密意識很好啊,保持下去。我來找你呢,是先給你打一個預防針,你陸哥最近可能會常常來煩你,你多點耐心陪陪他,讓他少點焦慮。」
就是想讓她對陸北旌好和圖書一點,如果覺得他哪裡做得讓她不舒服了,就讓她多包容包容。
這是路露不敢找心理醫生確認,但一直以來都隱隱約約的擔心。
等她見到陸北旌,眼神中不免透出一絲小心翼翼。
路露倒沒讓她說瞎話,在劇本的問題上,路露對她的要求是實話實說。
《武王傳》能成功誕生有很大的運氣成份。
陸北旌:「但我覺得這個本很有意思。你看,普通的古代片太多了,他就搞了個與眾不同的,這樣演起來才有意思啊。」
柳葦:「問題很大。劇本的作者對他的這種做法是站在一個謳歌的角度的,可以說從頭到尾,這個男主角只要在家庭中出現,就沒有做對過一件事。但全刪了家庭線也不可以,那故事就太單薄了。全改也不可能,動作太大,可能會影響故事情節的流暢性;增加另一個視角也不太好,因為這明顯是一個獨角戲劇本。主角只有男主一個人。綜上,改不了,就別要。」
她對路露說:「大露哥你放心,這個平板我肯定自己帶著,誰都不給,開鎖要用我的指紋,用照片都不好使。」
一大早的,婆婆就把車推出去給買主了,其實就是一條街上住的。
把妻子和女兒都說哭了以後,他背過身去感嘆家裡沒有寧日。
陸北旌也感覺她的眼光更好。
婆婆把賣自行車的錢拿出來,他推回去說:「媽你留著吧。」婆婆就收回去了,雖然這買車的錢是妻子掏的。
他們找到了柳葦。
柳葦:「他無條件維護婆婆指責妻子啊!受委屈的是妻子,他一個拉偏架罵人的憑什麼覺得自己忍辱負重啊。」
所以他現在就是饑渴的想在還能拍的時候,投資人還願意投資他的時候,把能拍的戲都拍了。
從結尾看,它是有升華的。是從一個小人物看一段歷史的變遷。
有點飢不擇食了。
她在上劇本課時,老師就說最重要的是人人都寫的題材,你能寫出不同來,那你這個劇本才成功。
柳葦「…………………………」
路露對柳葦說了很多很多,替陸北旌講了很多好話,讓柳和_圖_書葦恍然覺得自己不是在挑劇本,而是準備去慰問空巢老人——她已經連陸北旌上大學時的事都知道了,全是路露提前給她打的預防針。
陸北旌想讓她看劇本可能只是想找另一個視角。但路露卻是相信,柳葦真能挑出好劇本來。
他能做的就是陸北旌想拍什麼項目,他就幫他做到。
這個思路是沒錯的。
熟悉的故事內核讓觀眾們在看的時候沒有門檻,新奇的角度和解讀充滿新意,《青蛇》就是這樣一個成功的劇本,也是原著被找到的原因。
妻子早上起來后發現女兒上學的車沒了,出去一問聽說是婆婆推出去了,再一說竟然是給賣了,兩人就這麼吵了起來。
也有一心一意繼續在這個圈子裡混的,當演員不行就當老師開學校開公司自己當老闆,不過那時人們就已經聽不到他們的名字了,也不會再關心他們的死活了。
杜海豐早早的決定投資她。
他在廚房下了一碗面,吃完收拾好廚房才回房間睡覺。第二天早上就被家人吵架的聲音吵醒了。
每一天,陸北旌都處在一個惶惶不可終日的恐懼中。
路露其實也沒有辦法,他自己都是靠著陸北旌,當然沒辦法給他提什麼專業的建議。
陸北旌:「我後來又跟那個導演通了個電話,問了他關於這個皇帝自殺的事。」
了。
讀起來多多少少是有點累人的。
陸北旌竟然有點高興,「你學得不錯,說的都很有道理。」而且從改編和決策兩個角度解決了這個劇本的問題,改編可能是她跟梁平和王導學的,決策應該就是路露的言傳身教了。
杜海豐這個大老闆也不迷信,他更多的是相信自己的判斷。
陸北旌也不迷信,從不拜佛求神之類的。
但有時市場就是這麼不給人面子。
起因是妻子給女兒買了一輛上學的自行車,有點貴。婆婆嫌太貴了,想把車給退回去,自行車行肯定不給退啊,婆婆又生出一招,她把這自行車給賣了。
……
他在鐵路上工作,時常跟車,平時很少在家,工作很辛苦。妻子工作也很辛苦,女兒讀書成績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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