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拍拍陸北旌身邊的沙發扶手：「相信觀眾吧。觀眾是這個世界上最任性，最難討好的族群了。不管換電影怎麼發展技術，他們最終只能屈服在觀眾的強權之下。」
她已經住過兩個陸北旌的房子了。一個是別墅，一個是學校旁邊的套間。
老師說：「我國目前也在製造ip，但是，還沒有形成良性的循環，所以你們的前景，是可觀的，只要不被這個時代拋棄，你們就可以搭上這趟時代的巨輪。」
只自己的經歷，就很怪異了。
她不嫌他的怪想法多，因為她自己也很奇怪，雖然沒人知道但她知道自己有多怪。
老師說完，教室內響起掌聲。
她低下頭：「對。我們差不多一樣。」
更正，談過戀爰的假男友。
第一次下載時，頁面上是一個人在吼，聲音刺耳，動作嚇人，他還在不停的唱歌。
但她對別墅是自己的家這個概念還不堅定，老覺得那是公司宿舍，所以唐希、孔澤蘭、梁天南都可以住，路露和他當然也可以住。
最近的是某抖音火得挺久了，她就下載過然後就刪了。
然後，他們就去洗臉了。
他就像是被困死在王座上的國王。
這個，柳葦也無法回答。
「就拖延唄。」她嘆了口氣，「我知道要跟上時代，但一懶就不想幹了。跟不上時代，被時代拋棄確實很可怕。我的演藝生命本來就不太長，女明星，這一點我很清楚，大露哥說過，老師也提過，女演員的演藝生命非常短暫。這一點我就很羡慕男演員了。」她盯著他看。
就只好再下一次。
感和圖書覺上像是公司宿舍。
「以前，是人人都有戲拍。哪怕長得不是最好看的，演的不是最優秀的，但喜歡這個職業的人，投身進來之後，總有工打，總有一口飯吃，餓不死人。但現在資源無限向頭部集中之後，剩下的人連口湯都喝不上。不是賺得少，是根本沒得賺。沒錢賺怎麼辦？只能另找出路。」
她嚴肅的說：「做為觀眾，我的意見是，我都要。」
這個問題她也無法解決，因為他不能降片酬，不能去參加綜藝，更不可能去直播帶貨。
也唱得不好聽。
「那你怎麼辦？」他問。
柳葦還沒來得及緊張一下，就聽他下一句就是：「那些演員整容，打針，受了那麼多罪，可能以後都沒有必要了。動態捕捉服一穿，電腦里重新繪製製作，導演想你是什麼樣的，你就是什麼樣的。」陸北旌，「我自豪的演技還有用嗎？ai演員可以模仿我的動作，電腦繪製技術可以詳細到把面部的每一哥表情都重繪。這世界上還需要我們嗎？」
卸妝的時候就是容易走神，特別是在塗卸妝膏的時候，順便給臉做個按摩。所以他突然冒出來的話，也不是太奇怪。
他不能親自從神壇上走下來。
不過今天，這裏，是他的家了。
其實探店視頻她也常看，還挺喜歡的，但這個男人明顯是打算炫富，還炫得很難看，他故意用方言說話，又土又潮，她知道這是流量秘碼，肯定有人是喜歡這種風格的。
她在心理上也不覺得住進去有什麼奇怪的。
學校里的老師也確實講過目前和_圖_書電影電視發展的一個方向就是數字化。
她不知道他對這個「家「的歸屬感有多少，但他現在就住在這裏，她要是也住一晚的話，感覺就是怪怪的。
陸北旌看向她，神色專註。
老師說：「為什麼，以前那些神壇上的老藝術家現在都走下神壇了？為什麼那些優秀的演員都去參加綜藝了？還有的去搞直播的，去搞微商的，因為他們也感到這個行業不再能帶給他們安全感了。」
她：「……」
這其實不太合適，她還沒有在陸北旌的地方留宿過。
但都是他的舊房子。
「特攝片很好看，全都是特效也很不錯，但是普通的電影我也很喜歡啊。假如電影院只剩下一種電影，我只會罵資本家太腦殘，只會拍這一種電影來騙錢。我走進電影院的時候，希望每種片都有。
第三次，是唐希和梁天南在商量為她在抖音控評，因為有抖人做了她的剪輯。
在她剛住到別墅的時候，他和路露倒是常常去陪她，兩人都在別墅住過。
柳葦稍微晃了下神，然後就想起「柳思思」的人生經歷比她還要慘，她的爹媽雖然也想賣孩子，但柳思思的父母是真賣了孩子，她的爹媽勉強算是沒賣成。
然後這個app就在她的手機里沉默至今。
「我們知道港台以前有多輝煌，但現在已經落沒了。日本的影視製造工業一直都沒走出去，但是，他們有一個很強的優勢，那就是他們的漫畫工業很強，有不停的造ip的能力，這讓他們的影視作品還是能不停的推出來。」
這是工業化和*圖*書之後，最大的優勢，也是誰都無法阻攔的洪流。
陸北旌：「這跟你以前的經歷有關。你小的時候一直沒有穩定的住所和庇護，這讓你更加想要一個家，定的工作，穩定的收入來源。你想考大學、考公務員，這都是因為這個。」
他的意思是針對手機上眾多的app。
「不拍出觀眾想看的東西，就一分錢也賺不到。」
「美國的ip確實很火，但都能看得出來啊，美國的超人類漫畫其實已經走向末路了，美國的特攝電影目前就是在吃老本而已。所以哈利波特系列才會大火，它的火不止是作品本身優秀的關係，也是為了給這個行業注入新血。」
柳葦說：「以演員的角度，我不知道對你有用的建議。做為觀眾，我可以說一說我的想法。」
——喜歡啊？
唱的也很感人。
——這裏面的兩人在幹什麼呢？為什麼念起詩來了？
兩人已經沒有了繼續演的興趣，正在對坐卸妝，她覺得這世上能跟男朋友坐在一起卸妝的人不多。
「你會不會對這個時代的科技感到恐懼？」吃過三明治后，陸北旌突然這麼說。
數字化的最大優勢就是成本降低。
常常是她都沒有印象，同學和唐希他們就容易提起某個app，然後她就不知道這個app是幹什麼用的。
這是她在卸妝的時候突然冒出來的念頭。
陸北旌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一段話，跟他的想法一樣。
陸北旌自嘲的說：「你難道不知道路露有多為我擔心嗎？我現在是已經快要過氣了。在失去大導的光環后，我現在www.hetubook.com.com連自己的路在哪裡都沒找到。老本能吃到幾時？」 柳葦：「自古美人如名將，不許人間現白頭。」
陸北旌最大的問題就是過往的功績太重，片酬太高，觀眾對他的期望太深。
第二次下載，是因為聽到同學們提起來，她覺得自己不能落伍，就又下了一回。
她劃了一下屏幕，頁面上滑，就跳出來另一個人在唱歌。
路露攤上他們倆這種藝人也是挺可憐的。
她一次都沒有點開過。
助理在門外不敢進來。
她覺得他的怪想法也很多。
她努力跟上他的思路。
所以現在哪怕已經八點多了，她都沒有覺得需要趕回家。
會不由自主的把他當成男朋友來看。
「有時會覺得自己在落伍。」她說，「我不想落伍。同學們都那麼年輕，我要是落後了，就會被時代拋下吧。我不想被拋下，但勉強自己又很難受。」
因為實在是怕了它每次打開的頁面了。
這讓她有點小激動。
——他好像真的很相信她的看法啊。
《汪汪汪》帶來一點點的後遺症，那就是哪怕她很清楚她不會跟陸北旌成為戀人最終變成夫妻，但有時看他的時候就是會看錯。
再劃一下，一個穿花衫衣，戴墨鏡，路人臉的男人站在豪車前，背後是酒店，他好像打算去探店。
卸妝膏的時間有點太長了。
柳葦：「是對你有點刺|激，行吧。」柳葦又說，「但我覺得我的心態挺老的。我沒有年輕人的衝勁。」
路露說過，她還不太敢相信。
因為他本來就有很多奇怪的想法。
她思考了一下，就刪了和_圖_書。
陸北旌：「總之你現在還年輕，就不要當著我這個老人的面說這個了，太刺人了。」
她其實很不理解為什麼抖音會火，但它就是火了。
柳葦能理解陸北旌對目前數字化改革的不安，因為老師說這樣的變革，註定會站在前人的屍體之上，一定有人會被時代拋下，而這些人無一不是這個行業的佼佼者，他們的失敗不是因為自身的原因，而是因為新的技術不再需要他們了。
我在視頻網站買會員的時候，同樣是希望他們什麼都有。如果只給我一種選擇，那我還是會罵他們騙錢。」柳葦攤開手，「我是觀眾，我就是這樣選片的。我都要。我不管成本，也不管明星是年輕還是老的，我就要我想看的全都有，你坑我，我就罵你。」
陸北旌：「我是覺得，現在的科技已經入侵到電影電視的拍攝上去了，以後真的還需要演員嗎？」他轉頭對她說，「你知道嗎？ai已經可以做到把一個人的臉換成另一個人的臉了，你甚至不必到場，就可以演完一整部戲。」他的目光空茫，「那我們還有什麼用？」他看向她，又不像是在看她，「你長得這麼好看。」
所以她就開始找自己的問題，彷彿她不能喜歡上抖音是她不對。
但就算是再反省，她還是習慣的不去用它。
這回是富豪裝修的背景中，一對青年男女好像在賣萌和撤狗糧，表現得很恩爰，很辣眼睛。
她找不到好玩的地方，覺得這些視頻都不好看，就給刪了。
她覺得她可能是不習慣抖音的風格。
陸北旌：「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