悰子、克萊娜這幾日已和扈三娘混成鐵瓷兒,姐姐發言,自然無腦點贊,齊聲道:「好名字,好名字,姐姐真是才女。」
及入關中,關勝等早已把內外洒掃乾淨,足以爭創文明關隘。
一時好奇,動問道:「原來此關中竟有廟宇,不知供奉的是哪位仙家?」
老曹曉得他道行高明,信之不疑,暗忖道:莫非應在董平、張清身上?
扈三娘對她能詩擅畫的本事、優雅迷人的氣質,一向暗自羡慕,此刻被誇才女,豈不心花怒放?
老曹卻是不跪,獨自立在人前,隔著重重煙霧看去,但見關公雙眼似乎微睜,心中忽生感慨,喃喃禱道:「雲長,吾一生欲重用汝而不可得,不料隔了千年,還有這番緣分——當今漢家天子,懦婪頑愚,望之不似人主,吾欲取而代之,復土開疆,勤政愛民,使漢家威嚴,復現天下!雲長,當世已無劉皇叔,汝為神明,當佑我順遂。」
有分教:且把居庸改武勝,又嫌宋祖責關公。裊裊香雲蘊吉兆,飛報遠人慾建功。
老曹心情複雜——當初孫權送關羽頭來,他和圖書也曾開匣調笑,但是這等事情,我可以,你憑什麼?
曹操和公孫勝對視一眼,同時叫道:「怕不應在此信上?」
要知武家才女,有且僅有一個,便是李師師。
當即點頭:「先生所言有理,倒是我想的淺了。」
神仙的事,最清楚的自是公孫勝。
言罷深施一禮。
公孫勝連連點頭:「武勝關這個名字,看似通俗,其實大有講究,妙哉,妙哉。」
曹操笑道:「此名自有來歷,卻是始皇帝建長城時,徙囚犯、士卒、征夫定居於此,所謂『徙居庸徒』也。」
入關時,扈三娘望著關口金鉤鐵划的「居庸關」三字,忽然皺眉,指摘道:「這個名兒起的不好,居庸居庸,庸者居之,既是庸者,便有雄關,他又豈能守住?」
眾好漢將老曹如此敬重關羽,無論知不知道他究竟來歷的,也都不甘後人,各自焚香禮拜。
曹操有些心動,斟酌道:「此關倒有幾個別稱,魏國時稱西關,北齊時稱納款關,唐代又有薊門關、軍都關之稱……倒不如還叫西關如何?」
老曹m.hetubook.com.com走了走,忽見一座小廟,打理的格外整潔,內中香煙繚繞。
杜壆綽號賽張飛,聽了頓時不快:「哼,皇帝老兒有眼無珠!」
曹操哈哈大笑:「此等先賢,皆是用兵如神之人,依我看來,卻是那廝自度心胸,不足用彼等豪傑,故而見之不快。」
公孫勝又道:「倒是本朝官家,甚愛關羽,先封為『忠惠公』,又加為『武安王』,此前聽同道說起,似乎還欲再加義勇二字,封為『義勇武安王』。」
老曹自不知這般典故,皺眉道:「關張皆萬人敵,蓋世虎士,忠義雙全,宋太祖何以如此行事?」
「哦?」老曹眼神一亮,來了興趣,快步走入廟中,果然供奉著武安王關羽神像。
關勝唏噓道:「太祖言先祖為仇國所擒,不足言武,翼德公貪杯誤事、苛待將士,一併移出。」
看官聽說——湖北有一座武勝關,乃古義陽三關之一,但在此時還叫武陽關,要到南宋才改名為武勝,因此扈三娘所言,並無重名之慮。
公孫勝不知他心思,暗自嘆服不已:果然是帝m•hetubook•com•com星降世,豪邁非常,本朝太祖這等人物,也敢指摘臧否。
曹操聞弦歌知雅意,公孫勝這是暗示他,將來富有四海,西關自然該在國土西境,才名副其實。
他本來還想斥責趙匡胤只有欺負孤兒寡母的本事,後來一想這豈不把自己也罵進去了?連忙咽回肚裏,只拿宋朝武功不振說事。
公孫勝搖頭道:「若只從幽州看來,叫做西關倒無不可,只是依小弟拙見,將來若有西關,也該在瀚海沙漠,方才名副其實。」
沉下臉來,冷笑道:「白璧微瑕,瑕不掩瑜!世間十全者能有幾何?這廝如此心胸,難怪他趙宋武運難振,日趨窮途。哼!此人若生在英雄輩出之時,豈輪到他稱雄立國?」
他卻不知老曹非止豪邁,而是在老曹眼中,宋太祖不過是個學弟,天然就無甚敬畏心思。
曹操搖頭失笑:「吾素來所聽趙官家言行,唯有此次,稍堪認同。」
這座關城,嵌于太行山脈一道峽谷中,西連太行、常山,東接盧龍、碣石,兩旁山勢雄奇,長城蜿蜒起伏,矯矯若龍。
眾人聽了一驚,再https://m•hetubook.com•com看那尊神像,果然隱隱間生動了許多,心中震動,不由自主跪倒一地。
曹操見愛妻歡喜,也自莞爾,首肯道:「武勝關此名屬實不凡,既然如此,回頭找來石匠,替這座雄關改個名兒罷。」
只是仔細想想,這兩人似乎也算不上什麼遠人,正困惑間,忽見一員小校飛奔來報:「張順將軍使人快馬送了書信來!」
眾將聽著頗有些道理,都不由點頭。
扈三娘嬌笑道:「庸徒豈得守把雄關?此關如今入了夫君之手,倒不若改個名兒,求個吉利也好。」
十月廿五,老曹領大軍入居庸關。
公孫勝「咦」了一聲,上前細看那香煙流動,手中掐指不斷,驚聲道:「香火濃烈,紅燈高燒,青煙雲海,神知靈鑒!哥哥,諸位兄弟,關公顯靈,我等必受福祐。」
老曹微微點頭,一旁取了三支線香,就旁邊燭火點燃,恭恭敬敬插在香爐中。
於是此方宇宙,自此而後,再無居庸,唯有武勝——此是后話,不必多提。
扈三娘道:「咦!這般說來,遼國人卻也懂事,夫君你想,義勇武安王,保佑咱們的武勝關,和_圖_書豈不是相得益彰。」
關勝矜持道:「此廟……呵呵,倒是巧了,供奉的正是關某先祖雲長公。」
片刻間,那香爐已密密插了無數線香,煙霧似青雲一般捲起,翻滾卷舒。
扈三娘插口道:「其實妾身瞧著啊,倒不如叫做『武勝關』,豈不甚好?」
本想如大家閨秀那般抿抿嘴,微微一笑,不料嘴一咧,幅度便不受自家控制了,她本是豪爽性情,索性大笑:「哈哈哈哈,兩位妹妹眼力真好。」
見老曹仰頭望那神像,隱隱有些激動,就在一邊解說道:「當年宋太祖瞻仰武成王廟,觀摩兩廊配饗名將,以手杖指白起,言其殺降不武,逐出廟宇,又有桃園關張,亦被逐出。」
公孫勝順口道:「非止白起、關張,一併趕出武廟的,還有吳起、孫臏、廉頗、韓信等二十餘人。」
眾好漢都起身,隨他出廟,公孫勝趕上兩步,低聲道:「哥哥,方才小弟看那煙火形態,卻是吉兆,當有遠人來服,使哥哥麾下再添猛將。」
禮畢,老曹再望關公神像一眼,扭身出廟,高聲道:「以後凡我麾下城池關隘,皆當立關公廟宇,以為護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