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卷
第一百一十章 劉從事是啥人

「阿幹,你說的對!這禮物,得給賁卒史也備一份。」
「阿兄,我對你說過,劉昱他現在首先需要面對的是打南成這件事,他現下就算對田翁、田大兄他們推舉阿兄你為我部的新部率此事不滿,他也顧不上給咱穿小鞋!阿兄,咱們就趁這段時間,先盡量地把咱們的部曲搞好,多加些操練,讓咱們的人能更敢戰一些……同時,阿兄,通過上回我去董憲營中打探情報,我也算是與董憲帳下那個叫賁休的小帥正式結識了,此後有空的時候,我亦可以多去找找他。」
田武等人聽了,高況拍了下腦門,說道:「曹大兄,你要不提,我還真是忘了!咱部中的公產,現還在我那裡。我這就叫人給你送來!」
「辭了以後呢?」
曹豐說道:「多去找找賁卒史?」
高況領他入帳,吩咐說道:「你給曹大兄說說。」
曹豐說道:「那天見過劉從事以後,我就琢磨,劉從事他要是因為田翁、田大兄他們推舉我為咱部的新部率而不高興的話,我要不……,就把這新部率給辭了?」
田武等當然都無意見。
「阿兄,這事咱倆說了好幾次了,現在由你來做咱部的新部率是唯一的、最好的選擇。你如果不來做這個部率,劉昱就可能會指派一人來做咱的部率。阿兄,馬上就要打南成了,打了南成,還要打費縣,打完費縣又還有別的仗要打,阿兄,難道你就放心把你的性命,把你阿弟的性命,把咱部中這二三百鄉親的性命都交到劉昱手上?你覺得他會在乎咱的性命么?」
曹豐說道:「阿幹,賁卒史那裡咱們送份禮hetubook.com.com,但正旦謁見尊長,這是禮節,劉從事那裡咱畢竟還是不好不去謁見和送禮的吧?」
田武、高況、褚豪三人先告辭離開,等不多時,高況派人把公產給曹豐送了過來。曹豐從那幾塊金餅中,挑出了一塊形狀好看的,又選了幾個金銀器皿,令人拿來個托盤,把之都放在其上,用塊布搭住,然後親手捧著,即與李鐵去謁見劉昱。
曹豐乃才明白曹幹剛才這句話的意思,說道:「阿幹,理是這麼個理,可是……」
曹幹嘆了口氣,說道:「阿兄,人在屋檐下,就是這滋味。高從事若是沒死,咱們或許尚不會至此地步,可高從事現已死了,咱也只能面對這個現實了。……阿兄,我以為現下的局面既已如此,咱們又改變不了,那麼不管劉昱高興也好,不高興也罷,咱們乾脆也就都別放在心上。打鐵尚需自身硬,咱們只管把自己的部曲的搞好就行了。」
田武一揮手,說道:「就這麼定了!」
「既然是禮,阿兄想送,那就送一份亦無不可。只不過,于禮物輕重上,阿兄你就無須犯愁了,咱有什麼,送他什麼就是。」
曹豐確是個厚道人,他本是想著給劉昱、賁休的這兩份禮物,就他本伙出了——既是被推舉為了新部率,他就應該為他們這部人做些事,然而他忙活搜羅了半晌,卻只是湊出了半塊金餅,三兩件薄薄的金銀器物,著實看著寒酸,不夠拿出手的,委實沒了辦法,他只好把田武、高況、李鐵、褚豪等都叫了來,將打算謁見劉昱,卻禮物不夠和_圖_書這事給他們說了一說。
最終只有李鐵願陪著曹豐共往。
「但是咱們的人太少了,咱拖家帶口的,總共也就二百多人,劉從事的部曲比咱們多了兩倍還多,我倒是不怕他會怎麼著我,我怕的是萬一因我而連累到咱們部中的其餘人,他們可都是咱們的鄉親啊,我可是百死莫贖此罪了!」曹豐頓了下,與曹豐說道:「阿幹,今兒個咱兄弟倆話說到這兒了,我索性給你說說我的心裡話吧。」
田武嘿然,搖了搖頭,說道:「上回咱去謁見他,他黑喪個臉,差點沖咱發脾氣,我可不去。」
曹豐伙中,還真是沒啥值錢的東西。他們整個部中的公產,倒是有些財貨,但現下曹豐雖是被推舉為了部率,他們部中原本的這些公產卻還在高長伙中,未有交給他。
出發前,曹豐想讓曹幹也去,但沒在駐區找著曹幹,問之,才知曹幹在曹豐和田武、高況等在帳中商量的時候,已領著丁狗、郭赦之等出營操練去了。
高長早前定下的有規矩,凡是各伙擄掠、繳獲所得,自留部分,餘下歸公。高長是他們的從事,這歸公的公產自就在高長伙中保管。高長死後,這些公產現下都還留在他們伙中。高況是個對財貨並不在意的人,他剛才的話是實話,他的確是把這事給忘了。
「阿兄的心裡話是什麼?」
曹豐因高況這話,卻是頗為尷尬起來,說道:「小四,我說這話,不是讓你拿財貨給我的。那些財貨都是高從事的,你留在你們伙中用!」
田武、高況、李鐵皆無異議,叫褚豪的這個小帥和曹德一樣是節省的,和圖書頓時就感到肉疼,說道:「公產總共就剩下了四個半金餅,一下就拿出一個半做禮物?前在鄉中時,我伙中這三二十人,全家的家訾都拿出來,拼湊一處,也不值半個金餅啊!」
高況執意要把公產交給曹豐,這等同是把部中的財政權力還給曹豐,曹豐推辭不得,只好答應下來,他與田武等小帥說道:「原本是我伙中的財貨不夠,湊的禮物太不像樣,所以我才把諸位大兄請來,想著大傢伙一起湊湊。現在既然小四說咱們部中的公產還有這麼多,那這禮物也就不需要大家來湊了,若是諸位大兄無有意見,就從公產里出?」
——金餅無需說,卻五銖錢怎麼只有萬余?王莽改幣制后,幣制變得亂七八糟,民間最為通行的還是五銖錢。二十四銖為一兩,十六兩是一斤,當下這一斤與後世的一斤相差不多,略重了一點,也就是說,三百八十四個五銖錢就有一斤之重。他們自離開董次仲后,一路上都是顛簸危險,五銖錢太多,重量太重的話,必然是攜帶不便,因而在回村休息的那天,高長把公產中的五銖錢大多平分給了各伙,各伙又都大多把之留在了本村,隨行攜帶的總計只有兩萬多五銖錢,後來路上又花費了些,於今五銖錢這塊兒總共就只剩下了萬余。
曹幹摸了摸頷下短髭,問道:「阿兄,你是不是在擔心田翁、田大兄他們推舉你接替高從事,為咱們部的新部率此事,會使劉昱不快?」
「曹大兄,我伙中的財貨是我伙的,那些財貨俱為公產,不是我伙中的,我怎能來用?」高況起身出去,到帳外,問跟和-圖-書他來的那兩個戰士,「保管在伙中的公產還有多少,你倆知道么?」
「好,等會兒勞煩小四派人把公產送來以後,我就去拜見劉從事,諸位大兄跟我同去吧。」
看著曹豐頻頻點頭,如釋重負的樣子,他不禁再次對曹豐做出了「樸實」的評價,心道:「我這阿兄,真是個實誠人啊,太實誠了!」
這人也姓高,與高長、高況是同族,他便向曹豐彙報說道:「從事,咱部中公產現尚有金餅四個半,五銖錢萬余,其餘金銀器皿、珠寶諸物若干。公產的收入和支出,都有記賬。」
曹豐說道:「辭了以後?這……」
曹豐琢磨了會,說道:「拿出金餅一枚,配上金銀器皿三四件,作為咱們送給劉從事的正旦之禮,此外,我阿弟方才說董從事帳下的賁卒史,咱們不妨可與他處好關係,便再拿出金餅半個,作為送給賁卒史的禮物,怎麼樣?」
曹幹笑道:「對啊,阿兄,有的人,你不送禮,關係該親近的仍是親近,有的人,你就算給他牽兩頭牛去,關係該拉不近的還是拉不近。」
曹豐急忙就打圓場,說道:「褚大兄節儉,會過日子,也是好的。諸位大兄,沒別的意見,就這麼定下了?」
一人正是負責保管公產的,答道:「我知道。」
曹豐愣了下,說道:「你給我送啥?你是我阿弟,搞這些名堂做什麼?我不要!」
過猶不及,太過實誠,有時也不見得是件好事。
曹幹撫髭笑道:「阿兄既然覺得我這個辦法行,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去吧,不要再擔心劉昱會因為田翁等推舉你做了咱們部的新部率此事,而對你、對咱和*圖*書們部不滿了。」
曹豐為難說道:「阿幹,我也知道這麼做不妥,可是我還是擔心劉從事會找咱們的麻煩。」
卻是言及賁休,曹幹其實是沒有「挾洋自重」這個念頭的,賁休和他並無什麼很好的關係,他知道賁休是不會幫他們的,但他適才對曹豐說的那些可用賁休來讓劉昱掂量掂量云云的話語,卻也不算虛言。他知道賁休不會幫他們,劉昱不見得會能確定知道。這些且不必多說。
曹幹笑了起來,說道:「阿兄,你要不說,我都差點忘了,正旦快到了,我也想給你送個禮。」
曹幹笑道:「阿兄,你這正旦之禮,與其給劉昱,不如給賁休。咱在劉昱此處如今可比寄人籬下,劉昱在董憲處也是寄人籬下!咱要能有了賁休成為朋友,則劉昱便是再想收拾咱們,他是不是也得掂量掂量了?」
褚豪也不敢去,說道:「曹大兄,你是咱部的部率,你自己去就行了。」
田武瞅了他眼,說道:「你這褚大兄,你也不想想你是啥人,劉從事是啥人?劉從事他家,在咱縣裡邊那是何等的威風?這一塊金餅,劉從事他還不一定能看在眼裡!」
「阿幹,不是『會使劉從事不快』,咱去謁見劉從事,給他說這事兒的時候,他是何模樣,咱都看在眼中的了,他不但確實不快,並且是非常不快!阿幹,他要是因為這事兒惱了咱們,我害怕他會不會?」自那次見劉昱,發覺他不快自己成了本部的新部率后,曹豐就一直為此不安,總擔心會因為他而牽累到他們整部的人。
高況不在乎劉昱發不發脾氣,但他沒興趣見做這等謁見送禮的事兒,也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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