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幹快步出帳,喝令田屯等親兵:「傳我軍令,各屯部曲不許擅動,不許喧嘩。」令褚交,說道:「你快出去,去轅門,看看怎麼回事。」又招手叫候在帳外的丁犢近前,說道:「你去我阿兄曲的駐區,對我阿兄說,如果是出現了什麼意外情況,他曲和咱曲要迅速靠攏。」
上午,曹幹睡了會兒,精神已經養好,送走了戴利,他沒有再睡,繼續加入到了壘營牆的活計中。干到快半夜,營牆壘成。留下了值班警戒的兵士,曹幹乃才與部曲共同休息。
營外的喧鬧聲,如似潮水,一陣接著一陣,並能清晰地聽出來,起初應當是從力子都大營所在傳出的喧嘩,隨後,喧嘩聲向兩邊波及,波及到了兩邊的各營。
曹幹知道陳獲來是為何事,這也是個要緊的事兒,他便回來住帳。
曹幹慎重地與他說道:「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時間關係,這次的操練,咱不能放開了操練,但旗鼓號令、隊形、基本陣型,這些都是最基礎,不能再基礎的東西了!可一定得操練好,不能有半點的偷懶心思。從今天起,部中再有什麼勞役,你屯一概不與,只操練即可!」
難不成?是有哪兩部從事的部曲火拚起來了?——也不太可能。城西各營,力子都本營以外,各營從事俱是力子都的親信嫡系,怎麼會火拚起來?但義軍的軍紀實在太差,從事間不可能火拚,各從事下頭的卒史、小帥,卻不排除會有火拚內訌的可能!昨天就聽聞了,只昨天到業亭后的半天長短,城西便發生了好幾起諸部從事部曲之間的鬥毆事件。會不會是昨天吃了虧的咽不下去氣,今天聚了眾又打起來了?結果波及到了各營?究竟是出了什麼事兒?
「張公,你有www.hetubook.com•com何高見?」
田屯、褚交、丁犢等接令,俱是小跑著各去了。
「賈恭殺了霍勝?」
張曼聽了曹幹的話,撫摸頷下長須,偏頭想了會兒,說道:「我沒聽說過他倆有什麼不可化解的私仇。……子君,你多年在縣寺為吏,可有聽聞?」
震驚之下,喧嘩自然就起,而力子都的大營是主營,其營中一亂,相鄰諸營初時不知發生了何事,不免的,騷亂跟著也就起來了。
劉讓、張曼是本郡人,都想不明白賈恭為何會殺霍勝,曹幹更是不明其故了。
張曼、劉讓沒有異議。
這會兒早上,正是部曲兵士們絡繹睡起、相聚營中的時候,忽然有人在營中當眾殺人,而且殺的是一個頗得力子都重用的降者——霍勝是個大商人,家裡有錢,降了力子都后,獻給力子都了挺多財貨,兼以他在郡中掌管商業,郡中哪家有錢、哪家存有什麼貨物,他一清二楚,這些情報對力子都也很有用處,所以在眾多的業亭、沂平之降吏中,霍勝是比較得力子都賞用的一個,可以想見,看到這一幕的部曲兵士們會有多麼的震驚。
第二天一早,曹幹起來,略作洗漱,便請來了張曼、劉讓,與他倆商量新兵磨合的事兒。
「大帥贊賈恭說,這是忠義之士,不可殺之,非僅未殺,還賞了他。」
「此事緣由我已知曉。我曲中親兵說是聽君告訴他的。」
招待戴利了一頓酒,耽誤曹幹了個把時辰的時間。
老部曲的每一個人,曹幹都熟得不得了,每個隊率的能力高低,曹幹也清楚得很。協助劉讓操練他屯部曲的隊率,沒用半個時辰,曹幹就選好了,親領著去劉讓屯,暫交給劉讓管轄。曹幹沒有立即就和圖書走,在劉讓屯待了半天,旁觀李鐵等對劉讓的部曲進行旗鼓號令方面的教習。
劉讓亦起身來,答道:「在,軍侯有何吩咐?」
張曼、劉讓互相看了眼。
不明的突發|情況之下,曹幹言簡意賅,各項的對措布置得當。
當時的情景,諸人雖未親見,能猜料出一二。
曹幹本來還挺鎮定,然隨著喧嘩的越來越大,波及到了整個的城西諸營,他也不禁漸漸不安。
張曼暗中點頭,劉讓心中服氣。
曹幹撫短髭而笑道:「昨天議事的內容,我已給你倆說過。西入魯郡這個事,看來成功的把握很大,說不得,四天、五天,力大帥的命令就會下來。給咱這次操練的時間不多。對於子君部曲的這次操練,咱不必定太高的目標,我看啊,先把旗鼓明確、把隊列練好、方圓尖銳幾個基本的陣略微熟悉就可以了。等到了魯郡,有時間咱們再接著練。公與子君以為可行?」
曹幹起身,笑道:「還是那句話,時間緊、任務重,子君,你這就回你屯中,召集你屯部曲。李大兄,你先去子君屯,把旗鼓號令,給他屯的兵士先做個講解。我這就去赦之等屯,給子君挑協助他具體操練其屯部曲的隊率!……子君。」
營外的喧嘩聲仍舊很大,但原因找到了,諸人的心自也就稍微安下了。
曹幹問道:「是什麼?」
李順、李鐵應諾,李順亦離開了帳篷,去劉昱的議事帳。
帳中見到陳獲,兩下行禮。
曹幹說道:「原來是因為這個緣故!陳君,霍勝頗得力大帥重用,賈恭殺了他,力大帥定是震怒,是不是把他也殺了?」
「我也沒聽說過他倆有啥私仇。霍勝,商賈之徒,自恃朝中有靠山,手中有王命,往日在郡中,唯以盤剝逐利為m•hetubook.com.com業,杜使君與他不和是有,賈主簿與他……,賈主簿是杜使君的門下親近吏,深得杜使君的信賴,也許因為杜使君與霍勝不和之故,他和霍勝因乃生有仇怨?」
幾個人議論了會兒,待到營外的喧鬧、騷亂慢慢平息下去,徹底地放了下心后,不再就此事多說,賈恭、霍勝他們都不認識,誰殺了誰和他們也無關係,話題轉回,繼議磨合新兵此事。
劉讓不懂兵法,沒讀過兵書,讓他具體負責本屯的操練,他也負責不成,當即應諾。
才議未久,驀然間,極大的喧鬧聲從營外傳了進來。
劉讓答道:「悉從軍侯之意!」
陳獲說道:「是我告訴他的,我也已知軍侯當是已知緣由。不過這是劉郎的命令,他令我往各曲選執法軍吏時,順便把城西諸營早上騷亂的緣故,與諸位曲軍侯都講一講,省得部中有人因疑生亂。劉郎的命令,我得遵從,故而親口的再與軍侯說下緣故。」
「小郎,是、是……」褚交氣喘吁吁地奔回,稟報說道。
曹幹曲中也有新兵,老部曲需要為西入魯郡而進行操練,新兵的磨合,他也得做。
張曼說道:「若是僅僅因此,縱有仇怨,不致殺人,且是在力大帥營中殺人!」
褚交穩了穩氣息,咽了口唾沫,說道:「小郎,是個叫賈恭的,殺了個叫霍、霍什麼……哦,對了,叫霍勝的!」他滿臉疑色,說道:「小郎,這兩個名字聽著挺熟,霍勝他不是,咱打下業亭后,我聽小郎你後來說過一次,投降力大帥的業亭官吏中是不是好像有個叫霍勝的?」
教導雲之「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戴利不管出於什麼原因,難得他主動來了自己曲——他來時候,任誰都能看出,他很是不快,氣噘噘和-圖-書的,為何不快,他雖未說,大致也能猜出,不外乎是不滿劉昱,那這就給了曹幹促使他與自己「捐棄前嫌」,「團結」他的機會。
五人聞之,幾乎是同時站起了身,彼此相顧。
在劉讓屯吃過午飯,李順來找他,說是陳獲來了。
就在曹幹快要等不及,張曼、劉讓、李鐵的神色越來越嚴峻時,總算消息傳來了。
「上午時,我阿兄去了力大帥營謁見王公,問了下王公。王公說是賈恭惱恨霍勝在杜儼守業亭之際,未有竭力相助,又惱恨他降了大帥后,殘虐郡中士紳,因而殺了他。」
褚交應道:「是啊,小郎。劉從事派了陳刺奸出去打聽,他打聽完,回營經轅門時,我問了問他。他就這麼對我說的,說是霍勝……,不,賈恭殺了霍勝,在力大帥的營中殺的!」
「沒殺。」
戴黑等送來了早飯,李順、李鐵兩人也來了,五個人一邊吃,一邊商議。
劉讓吃驚說道:「這麼大的聲響?是不是出什麼事兒了?」
但這頓酒,不算白招待。
戴蘭曲中有二三百兵士商是其次,主要戴蘭有一定的領導能力,在東郡故鄉的輕俠、士民中並有一定的聲望,藉助部中情勢的變化,把戴利、戴蘭「團結」過來,近則可於關鍵時候,「抗衡」劉昱;遠則,自己已有獨立的意向,適當時候。戴蘭沒準兒也能夠幫助到自己稍許。
「大李大兄,你去從事那裡,等等看從事有無軍令下來;李大兄,你跟我一起在此。」
曹幹笑道:「有勞君再親口告與我知了!」問道:「卻那賈恭,緣何殺了霍勝?君可知其故?」
張曼問道:「賈恭、霍勝?可是鄙郡主簿賈恭、羲和命士霍勝?」
說正事兒前,陳獲先與曹幹說了一下早上城西諸營喧嘩騷亂這件事,www.hetubook.com.com說道:「劉郎令我轉告軍侯,早上城西諸營騷亂,系是因賈恭在力大帥營中殺了霍勝之故。」
劉讓肅然應道:「是!」
曹幹把操練老部曲的經驗,與張曼、劉讓說了一說,說完,說道:「張公、子君,你倆若無異議,我的意思是,咱就按操練老部曲的辦法,來操練子君曲的新部曲,如何?」
曹幹問道:「沒殺?」
無怪會突然起這麼大的喧嘩,賈恭殺了霍勝也就算了,他竟然還是在力子都的大營殺的。
張曼笑道:「軍侯安排甚當,我無意見。」
不可能是敵人來襲;天早已亮,現下不是晚上,也不可能是炸營,排除掉這兩個可能性,還能有什麼引起城西整整五座連營喧嘩騷亂的原因?
曹幹想了想,說道:「雖然目標不定太高,旗鼓、隊列、基本陣型要想練好也不簡單。子君,好在你部曲的兵數不多,在郡兵里服過役的並有不少,教、練起來,相對容易些。這樣吧,你屯中的這次操練,你來主責,李大兄為你副手,我再從赦之、丁狗、萬倉等屯各抽調一兩個操練經驗較為豐富的隊率,派去你曲,具體的操練就他們負責——至若讓他們各負責你屯哪隊,由你安排。」
曹幹招待戴利喝酒時,叫褚交陪的酒,褚交喝得不少,曹幹沒怎麼喝。
這一本正經的性子,倒是適合干執行軍法這行。
劉讓說道:「軍侯適才說的辦法甚好,就按這個辦法操練吧。」
這個消息把曹幹給弄迷糊了,他點頭說道:「不錯,料即應是此二人。業亭克后,霍勝與業亭縣宰等俱降了力大帥;賈恭是在利成,他起先是降了徐三老等,徐三老把他放了,他不知為何未有還家,來投了力大帥。……怪了,他倆都是降者,怎麼卻賈恭把霍勝給殺了?莫非他倆有宿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