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黑聽明白了，什麼「真將軍」、「假將軍」的，實即是劉昱打算以『從事』為自己的名號，而打算以「將軍」自領了，便問張客，說道：「什麼將軍？」

曹幹翻身，壓在了戴黑的身上，摸了摸她的櫻唇，不讓她再說話，笑道：「阿嫂，你轉與說的那些老營的人傳的此話對不對，且不必多說。人皆言，小別勝新婚，這句話可是沒錯！」

劉小虎之贊同，即是因為這三點緣故。

曹幹近些日太累了，溫香軟玉在懷，睡得舒坦，一入黑甜鄉，待再醒時，帳外縫中透進微光，已是天光微亮。他小心地伸了個懶腰，低頭往懷中的戴黑看去，正碰上戴黑彎的月牙似的眼。

戴黑恍然大悟，「哦」了聲，說道：「是了，從事一直都想光復漢家，整個『光漢』的稱號，倒也是不奇怪。……不過阿姊，你說的這事兒，是真的么？」

說來也是怪了，戴黑最早接觸曹幹等時，她想從的是高長，高長英雄氣概，不以婦色為念，后又傷重不治而亡，她乃才跟了曹幹。跟曹幹之起初，她對曹幹沒什麼真情實感，當個依靠罷了，可隨著跟曹幹的時日漸多，或是「日久生情」，又或是曹幹對她的關心，讓她感受到了曹幹不為外人所知的溫存一面？於今她竟當真是如張客此語，確確然然是滿心唯有曹幹矣！

戴黑說道：「是呀！老營的人都說，以前咱部的部曲少，所以從事只能自稱『從事』，可現如今，薛縣募夠兵后，咱部的部曲就五六千人了，這麼多人馬，從事肯定就會自稱『三老』了。從事一自稱『三老』，底下不就得再設『從事』了么？而咱能打下薛縣，靠的全是陳公、你和曹大兄的功勞，那這底下的『從事』，不就是該任命給陳公、你和曹大兄么？」

陳直回了半禮，溫聲笑道：「咱大傢伙往後一個鍋里吃飯，咱們劉將軍的為人，我給你們說過了，以後凡戰有功，劉將軍必是不吝重賞。過些天，劉將軍會來蕃縣，到時我引你們拜見。」

瞧她坐的車，還是輛上好的輜車！

「咋真的、不真的？我不是給你說了，這是我從孫家嫂子處聽來的！昨天晚上，我聽她說的。昨晚，孫家嫂子請我去她帳里，羞答答地央求我教她兩式房中術——哎喲，阿嫂，你是不知，孫軍侯擱外頭找了好幾個小妻了！他沒把他找的這幾個小妻，安置在老營住，全都放到了城裡，要不聽孫家嫂子昨晚給我說，我還真不知道這事兒！孫軍侯看著挺老實，不咋說話，賴肚蛤蟆搞青蛙，穿的不花玩的花呀！」張客「嘖嘖」的嘆了兩句，拉回話頭，繼續往下說，說道：「孫家嫂子因此，向我求學房中術。我教完她后，聽她說的這事兒！孫家嫂子從哪兒知的？肯定是從孫軍侯那裡聽知的！孫軍侯是從事的心腹，他說出來的這事兒，還能有假？」

「喲，阿嫂，我可啥也還沒問你的呀？你自己就說『別說其它』？我看你啊，做賊心虛！哎喲喲，阿嫂，瞧你這小臉蛋，潤得快淌出水來了，還說『別說其它』？」張客打趣了她一句。

昨天曹幹下的命令是，今天辰時中，按後世時間，八九點鐘時，拔營北上。

張客問道：「但是什麼？」

「姓王的」，便是代表那幾個賊率，向陳直拍胸脯說「往後就給陳直賣命」的那個賊率。

戴黑說道：「郎君，你咋不說話呀？」

「孫家嫂子？什麼從事打算稱『將軍』了？……從事現在不也是『將軍』么？」戴黑沒聽懂。

不過有一處，她說錯了。

依照漢家軍制，一部校尉通常是一千到兩千部曲間，少則下轄兩三屯，多則下轄四五屯。——當然，更多部曲的校尉部也有，但那都不是常見的校尉部。

卻也無需多說。

戴黑怔了下，說道：「『光漢』，啥意思？」

戴黑被張客一言點醒，的確是這個道理。

張客說道：「我才聽孫家嫂子說時，和你說和圖書的這話一模一樣。我也是這麼問她的，從事現在不已經是『將軍』了么？啥叫打算要稱『將軍』了？聽了孫家嫂子一解釋，我才明白。」

「什麼話？」

「你說的這個，阿嫂，我還真沒想過。」

月光明媚，滿帳花香。

具體的築營地點，得他自己選。

陳直令隨在邊上的孫盧：「這幾位義士領來的部曲，尚在城外，你先和這幾位義士出城，把他們的部曲領進城來，隨後，在城裡縣兵營中分出一片，給他們住下。」

——之所以孫盧的妻子誤傳為是劉小虎最先提出的此議，系是因為孫盧在給其妻說這事兒時，沒提周通的名字，周通僅是提出了這麼個建議，自稱「將軍」的三條好處都是劉小虎看出來的，所以他只說了劉小虎對此表示同意。

請蘇建來本曲，曹幹其實並非是為「軍報」，他真正的目的，是為他將要正式開辦的「識字班」。蘇建現下尚不知此點。但一天後，當第二天他到至曹幹營中時，便聽曹幹與他說了此點。雖是比寫、讀軍報多了件任務，亦無所謂了，教人識字，對蘇建來說，同樣是清閑之任。

「這跟力大帥有啥關係？從事打算自稱的是『將軍』，又不是『大帥』。便是從事自稱了『將軍』后，咱的『大帥』不仍是力大帥么？」

曹幹也不怕汗，揉了揉眼，摟住了她，笑道：「是呀，是呀。我曲中、我阿兄曲中，幾百號人的每天吃食，都得靠阿嫂領人來做。阿嫂，辛苦你了！」

「辛苦點怕啥！打仗我也不怕！我不瞞你，阿嫂，我現在還就想著打仗呢！」

等孫盧和這幾個賊率去后，陳直身邊的另一人，不解問道：「陳公，這幾個賊率總計也沒多少部曲，加到一塊兒，不到百十人。陳公你為啥待他們這般客氣？還把他們單獨組成了一曲？任了那姓王的做曲軍侯？那姓王的粗野不堪，連話他都不會說！」

戴黑吃了一驚，說道：「阿嫂，這……，就不說打仗，劉大家部中女兵每天的操練有多辛苦，咱可也都已是親眼所見啊！與男兵部曲們幾乎沒啥差別。你要去當她的部曲？你不怕辛苦？」

此數人乃是蕃縣附近的幾股賊寇頭領，他們系是來投義軍入夥。

數人皆膘肥體壯，形貌粗莽。

戴黑說道：「那要這麼說，老營里那些傳的，都是不當數的了。」

陳直說道：「越是粗野不堪，越是才好啊。」

「走吧，咱回堂上去，看看曹幹給我稟報的是什麼。」

孫家嫂子，是孫盧之妻。張客的丈夫劉讓投從義軍的時間雖還不長，張客到老營的時間更短，但張客有兩條別人不能及之的長處，其一是，她性子潑辣，見誰都不見外，容易和不熟的人很快就熟悉；其二是，她有「家學」，會道術，房中術也會些，老營里俱是老弱婦孺，房中術姑且不論，對「道術」大部分都很相信，因而，張客在老營的日子至今雖尚未久，她在老營里已然是混得很不錯了，像孫盧等這些中高層軍吏在老營中的家眷、宗親，都已與她頗熟。

戴黑明白了張客為何會想打仗的緣故了，張客擔心劉讓的心情，說實話，又豈不是當曹幹出去打仗時，她擔心曹幹的心情？她猶豫了會兒，說道：「要不然，我跟著你一起求見劉大家？」

他的建議提出后，劉昱與劉小虎商量，劉小虎深表贊同。

老營的老弱、婦孺不僅僅是代表了他們自己，同時也代表了他們在義軍戰士中的親人。也就是說，老營中的一些傳聞、謠言，在一定程度上，是足可以代表整支義軍將士的心聲的。

「差不多就是這樣。」

回到堂上，看了曹幹的稟報，陳直點了點頭，說道：「曹幹的營壘已成。」看向蘇建，笑道：「曹幹在稟報中，向我提了個請求。蘇君，不知你願意否？」

一個稱號而已，力子都就是聞知了，難不成還會因一個稱號見怒？要真是擔心https://www.hetubook.com.com他會因此發怒，也好辦。劉小虎提出，劉昱可以在自稱將軍的時候，上書力子都，請力子都自稱「大將軍」。

陳直邊上另一人理解了陳直的話，捻著稀疏的鬍鬚，說道：「陳公之意，莫不是千金市馬骨？」

兩人相對而坐，舒服地吃了一頓。舒服不在於戴黑做的飯好吃不好吃，戰鬥之後、戎馬倥傯之餘，有個貼心人陪著說說話，自是一樁樂事，足能放鬆持續緊張的精神。

這就要求他必須儘快、儘早的，對他部中現有之編製做一個改變，在曲和他之間，加一個指揮層級。而按照義軍大多數的層級自稱，劉昱部中的孫盧、曹豐等，相當於是「卒史」，卒史之上是從事，那若是在「卒史」和他之間，加一個層級的話，他就只能自稱「三老」了。可原因不必再多說，自稱「三老」又是不可能的，那這個現實的需要該怎麼解決？正好有了自稱「將軍」之議，則他若是改稱「將軍」，這個現實上的需要就可得以順利的解決了。

「你的心裏，全是你的曹郎！」

蘇建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賠笑說道：「曹郎君聰穎過頂，以我蒲柳之姿，焉敢為師？」

到了陳直指定的築營區域后，已是傍晚。

戴黑問道：「郎君覺著賤妾說的不對，老營的那些人說的不對么？」

蘇建丈二金剛摸不這頭腦，什麼請求？為何問他願意不願意？問道：「敢問陳公，願意什麼？」

將軍下是「校尉」，校尉下是「曲軍侯」，他在曲軍侯以上，多加個校尉就是。

孫盧應諾，領著這幾個賊率自去。

戴黑說道：「阿姊，啥解釋？」

當晚夜宿，次日築營。

「是劉大家！」

義軍裡頭，自稱「三老」、「從事」之類的固然最多，自稱「將軍」的雖少，可也不是沒有。

一個是，自稱了「將軍」后，通過將軍號的設置，比如「光漢」這個稱號，如最終確定就用這個稱號，那麼也完全可以通過此號，來向世人彰顯劉昱的政治訴求，利於增強他的號召力。

可還有一個問題，便是自稱將軍以後，改部中編製之時，部中的這些曲軍侯們，宜當擢任誰人來為校尉？

「陳公此話何意？」

便按一千人到兩千人為一部，薛縣募完兵后，以總計六千部曲來算，部中當設三部校尉。

晚上比白天是涼快，但倆人相擁而眠，也熱，戴黑額頭、身上皆是汗津津，卻不肯把身子離開曹幹，豐腴的胸脯擠壓在曹幹的胸膛，滑溜溜的兩條腿，美人魚也似，纏著曹幹的一條腿，光潔的胳臂摟著曹幹的腰。她小聲說道：「早就醒了。看郎君睡得香，賤妾沒敢吵醒你。」

曹幹「營地已成」的稟報送到蕃縣，到陳直案頭時，陳直剛接待完數人，在送他們離開。

蕃縣離薛縣幾十里地，中間還得渡過南梁水，不說長途跋涉，也不是一段太近的距離。

「阿姊！」

曹幹儘管常把一些奇奇怪怪的話推到他的頭上，可無論如何，曹幹對他是十分禮敬的。如果能到曹幹的曲中，日子必是會比在陳直身邊好過上許多。陳直待他，說不上差，在最早知道他本為縣吏時，待他的態度甚至可說很好，但現在待他，只是把他當做個帳下吏使用。一個是屬吏，任勞任怨，時刻還得擔心會不會因為沒辦好差事，引來責罰；一個是名義上的老師，去到以後，別的也不用管，只管寫寫軍報、讀讀軍報，差事清閑，該何選擇？顯而易見。

劉昱現在琢磨的，主要便是這件事。

他有意見的是曹幹。

「如果是孫軍侯說的，那這事兒可能不假。但是……」

先是送了戴黑上車，送她走後，按照昨天下令拔營的時間，曹幹命令已經準備好的部曲出發北上。他沒有跟著部曲一同出發，轉去見了見曹豐、戴蘭，又去城裡向陳直hetubook.com.com彙報了下，然後他才也北上而行，騎馬疾馳，不多久，追上了已然行出四五里地的本曲部隊。

「曹幹說，城北鄰騶縣，為確保城北安全，他需常向我彙報城北、騶縣的情形，料之往後與我當是軍報來往頗頻，卻其部中識字者不多，一旦有緊急軍情，他可能就顧不上就與我寫軍報或看我軍報之事，故急需一位文佐之士，請我派個得力的人幫他。蘇先生，此任委你何如？」

張客壓低了聲音，說道：「我聽孫家嫂子說，從事打算要稱『將軍』了！」

縣寺門口，這數人立住腳，再次向陳直恭敬行禮，他們其中名氣最大、手下人最多的這賊率說道：「陳公，以後俺們就給你賣命了！你說往東，瞧好了，俺兒郎們絕不往西！」

陳直給他指定了大致的築營範圍。

劉小虎判斷，力子都應當是不會很當回事兒。

又是滿帳花香。

「咦，阿嫂，你醒了？啥時候醒的？」

聽了聽帳外，聽到了些已經起來的義軍戰士說話的低聲、洗漱和打水等等的聲響。動靜不很大，應是大都的戰士尚未起來。

從戴黑眼中，看到了她對曹幹的柔情，張客再次放低了聲音，笑眯眯地說道：「小郎固然是真實在人，他阿兄給他挑下的新婦，他都不多理會，亦是心裏全是你。可話說回來，阿嫂，男女之間，總得時常有些新意，讓男人感到新鮮才好。我的房中術，也教阿嫂幾式？」

櫻唇被按住，話是不能再說了，可別的聲音卻能從鼻中出。

「可不是？阿嫂，劉大家真可惜了，她咋生了個女兒身呢？她要是鬚眉男子，不定得能做出多少驚天動地的大事出來呢！你想想，劉從事是咱的從事，他都沒想到的事兒，劉大家想到了，劉大家了不起啊！咱姊妹們，給劉大家提鞋都不配。阿嫂，我想好了，我要求見劉大家。」

終究張客這房中術，教是未教，戴黑學是未學，這就只有她兩人知曉——或者再加上個曹幹知曉了，外人自是莫知。

比起細心、關心人這塊兒，劉昱拍著馬也趕不上劉小虎。

是夜無話。

營成后的第一件事，曹幹不是派人去向陳直稟報，他做的第一件事是選了十余個精細的部曲，潛入北邊十來裡外的騶縣縣內，打探騶縣的情報，如騶縣有兵馬出，他能第一時間得知。

「還能啥意思！阿嫂，光，光復，光漢，不就是光復漢家的意思！」

戴黑說道：「郎君的意思是說，從事會因害怕惹怒了力大帥而雖有此心，卻也不敢真的自稱？」

「這還早著呢，咋不多睡會兒？昨下午聽你說，你從薛縣來蕃縣，路上走了兩天，不累？」

戴黑信了八成張客的話，說道：「要這麼說，從事打算自稱『將軍』，還是真事兒了？」

他的意見和劉小虎不同。

戴黑不知道曹幹交代她此話的原因，但既是曹幹交代的，她當然是記在心中，照做執行。

「從事現在的『將軍』，不是真的將軍，只是陳公他們對從事的尊稱。從事打算稱的這個『將軍』，是真將軍！孫家嫂子說，從事連將軍的名號都想好了！你猜，從事打算自稱什麼將軍？」

見到戴黑是在下午，曹幹一時沒空兒和她說話，讓她在帳中歇下。自又忙了半天，到入夜後，回到帳里，戴黑使人于帳外生了火，親已給曹幹做好了飯食。

張客從孫盧妻子處聽來的消息，的確是真的，一點不假。

孫盧、劉英這兩個校尉的人選和組成中軍、中軍以陳直代掌，劉昱沒意見。

「好，那就你去。你收拾下，明天便去吧。」

「你還別說，阿嫂，照從事的性子，咱的部曲多起來后，他還真是有可能會生稱三老之意。」

戴黑說道：「劉大家提的建議？」

稱將軍不難，問題難在，力子都聞了訊後會是何反應？

問了才知，是劉小虎商量著讓她來的，輜車也是劉小虎給她的。

「從事打算自稱『光漢將軍』。」

樊崇部中，「三老」有好幾個，但這是因為在樊崇部中得稱「三老」的徐宣等人，皆是自帶了上萬部曲投的樊崇，打個比方，樊崇部相當於是「聯合」，是幾支大的義軍聯合到了一塊兒，只是推了樊崇為他們的領袖而已，力子都部卻不然。

戴黑說道：「阿姊，咱們是婦人，打仗是咱能打的么？你咋會想著打仗！」

即劉昱的部曲越來越多，若仍還只是以「曲」為組織單位的話，再打仗的時候，就不利於指揮了。四五百人一曲，薛縣募完兵后，劉昱部曲就將達六千來人了，六千人，至少十二個曲，之！」主將，打仗時的首要職責是抓總，他總不能還如以前，細到親自指令各曲吧？

「這有啥辛苦的啊？無非是早些起，做些飯，和往年在鄉中時比，不知已是強上多少！」說到老營，戴黑想了一事，她遲疑了下，說道：「郎君，我這些天在老營聽到了不少話。」

「阿嫂，你改主意了？劉大家請過你去她部中呀，你那時不願意去。你現願了？」

「……阿嫂啊，你這都從哪兒聽來的？你覺著這話說得對？」

蘇建到曹幹營中日，戴黑剛從蕃縣，返回到薛縣老營。

選離溪水不遠不近之處，「不遠」是為取水、用水方便，「不近」是避免離水太近，營中潮濕。選地勢平坦，是為便於築營，亦是為營築成后，能夠視野開闊。選邊有丘陵高地，是為加強營壘的防禦能力，當若有敵來襲時，可分兵出營，佔據高地，與營壘成掎角之勢。選邊並及有片林木，一則也是為築營方便，便於取木材，再一個是為營成后，營中部曲的生活方便，做飯、燒水都得用火，火從何來？從木柴來；這片林中且有野果樹，野果亦能取與戰士吃。

曹幹現在一心想的是等到時局更加動蕩之時，他該怎麼選擇機會、抓住機會，另立山頭，戴黑給他說的她聽來之此事，曹幹現在還真是沒有想過。本是當個閑話聽的，可隨著戴黑把她自己對此的理解道出，曹幹不禁的心頭一動，下意識地輕輕地拍著戴黑的光背，忖思了會兒。

戴黑怎麼大老遠的跑來了？

劉讓的妻子張客，等她下了輜車，二話不說，拉著她就往帳篷里去。

第三件事，才輪到了給陳直稟報。

曹幹領著李順、李鐵等，在這片區域中細細地勘察了番，最終選定了一片離溪水不近不遠，地勢平坦，邊上有塊丘陵高地，並及有片林木的地方，之！」了築營的地方。

劉小虎建議，這三部校尉，可以分別任給孫盧、劉英、曹幹。具體三部校尉的兵力配備，她提出，海西募的新兵，給孫盧部；薛縣募的新兵給劉英；戴蘭、曹豐兩曲，再加上胡仁曲，給曹幹。此外，劉昱的本曲，再加上部分部曲，組成劉昱的中軍，由陳直代掌。

到了帳中，按著戴黑坐下，張客在她對面也坐將下來，說道：「阿嫂，咱部裡頭出了件大事！」

「阿嫂，我就恨我不會打仗。我現若是就會打仗，我夫君前去魯縣，我就能跟著他同去了！也不至於現如下，把我自己落在老營，十天半月不見他信，日日夜夜掛他的心！」

拽著戴黑進帳，不是為的問戴黑這些事，張客另有要緊的事與戴黑說，故只是打趣了句而已，她沒有再接著多說。

「不過，咱部的三老是力大帥，從事就算是有這個心，我料他斷然也是不敢現就自稱三老的。」

「阿嫂，老營里的人再傳有什麼話的時候，你只管聽就是，不要摻和。聽完了，你見我時，把那些話轉說與我聽聽。」曹幹交代她說道。

力子都部的「三老」只有一個，便是力子都。此前力子都帳下實力最為雄厚的董憲，也僅是個「從事」，沒敢自稱「三老」，與力https://m.hetubook.com.com子都並肩。這樣的情況下，又如曹幹目前還離不開劉昱一樣，劉昱目前也還離不開力子都，劉昱怎會敢自稱三老？

「我要去劉大家的女兵部里，當她的部曲！」

兩日而營成。

這個提議很不錯，劉昱已是接受，打算照辦了。

戴黑說道：「從事最近不是在薛縣募兵么？老營里的人，好多在傳，都說這回募了兵，從事就會提拔陳公、郎君和曹大兄你們做從事了！……郎君，這事兒真的么？」

「啥大事？」

且無須多講。

戴黑得到了曹幹的認可，喜上眉梢，高興地說道：「郎君覺著賤妾說的對？」

卻說薛縣縣寺。

自周通提出可自稱將軍之此議，而劉小虎也表示贊同之後，這兩天，劉昱都在琢磨此事。

「提拔陳直、我阿兄、我做從事？」

戴黑問道：「是誰？」

戴黑不明所以，被她拽著一邊往帳中走，一邊說道：「阿姊，你這是幹啥？」驀地想起張客曾與她有過的私下竊語，臉蛋頓時紅了，小聲說道：「你可別再問我那些羞人的話了！我這回去蕃縣，郎君忙得很，俺倆都沒咋見，話都沒說幾句，更別說其它！」

第二件事，也不是向陳直稟報，他命令李鐵、閆雄等政委，一邊積極預備「識字班」、「宣傳員班」的正式開課事宜，一邊仍是下到周近各鄉，調查各鄉的情況。

力子都部中的情況和樊崇部中的情況不同。

什麼現實上的需要？

戴黑想起了曹幹給她說的話，犯疑說道：「咱部的大帥是力大帥，從事要是自稱將軍，不怕惹怒了力大帥？」

兩個好處其外，改「從事」為自稱「將軍」，也是劉昱現而下，于現實上的一個需要。

陳直笑著說道：「不愧曹幹奉君為師，蘇君所言，正我意也。」

蘇建拿出「唯命是從」的架勢，恭謹地說道：「在下悉從陳公指派。」

戴黑說道：「賤妾早起慣了。以前在鄉中時，如現下時節，這個天時，早就起來幹了半晌活兒了，現在老營，也天天是天沒亮即起。」

戴黑說道：「郎君，賤妾覺著沒錯啊。來徐州前，東郡的那位董三老，賤妾那時聽說，他部才兩三千人，他都自稱『三老』。從事現已將有部曲五六千人，因而改稱『三老』，這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兒么？他一改稱『大帥』，底下的『從事』，除了郎君等，也沒別人有資格出任啊！」

「真真的！真的不能再真！阿嫂，我還聽說了，從事打算自稱『光漢將軍』這事兒，不是從事自己想到的，你猜猜，是誰建議從事的？」

這幾個賊率都道：「好、好！一切都聽陳公的令！」

頭一個向劉昱提出「自稱將軍」這個建議的，不是劉小虎，是一個不久前剛被劉昱闢為屬吏的薛縣士人。這個士人名叫周通，不到三十歲的年紀，以機謀著稱縣中，亦是因其自有智謀，此位周通常有懷才不遇之慨，已是久存趁今海內漸亂之良機，取富貴功名之念，遂一得劉昱辟用，他毫不推辭，立馬就俯身委就，並在從投之後，給劉昱提出了如此一個建議。

蘇建還真不反對。

「大帥」，或雲「三老」，下頭對應的是「從事」、「卒史」，和「將軍」沒一點關係的。劉昱哪怕是果然自稱了「將軍」，力子都該是他的「大帥」，也仍舊還是他的「大帥」。

說話之人是蘇建。

築營這門學問，曹幹通過默默的觀察、學習，已把陳直在築營上的能耐學到了七七八八，築營時須當注意的關鍵要點，他都已知。

一個是，自稱了「將軍」后，更能把他與一般的義軍區分開來。

改「從事」為自稱「將軍」，對於目下的劉昱，有兩個好處。

戴黑確是有點改主意了，但轉念想想，曹幹會不會同意她去當劉小虎的部曲？她不知道，遂又想了下后，說道：「等我再見到郎君，我問問郎君，問了再說吧！」

戴黑問道：「阿姊，你求見劉大家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