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叄卷
第四百四十三章 願為將軍展翅(一)

劉昱看向了陳直。
曹幹說道:「敢問將軍,力大帥待將軍雖厚,然果是視將軍如心腹么?」
「魯縣大城,我等非力大帥心腹,薛、蕃諸縣倒也罷了,魯縣,力大帥還真是不一定會肯任我部佔據。……曹幹所獻直取魯縣此策雖然有些行險,郎君,可以一用!」
果然,聽了陳直此話后,劉昱雖還是猶豫,可咬了咬牙,也把決心下了,說道:「好!那咱就先不打騶縣,趁魯縣大出援兵、城內有咱內應的機會,先打魯縣!」握住拳頭,捶了下案幾,表示他的決心,又疑心說道:「現下看來,力大帥令蕭成領兵與咱一道西來,屯駐南成……姑丈,會不會那個時候,力大帥就已存了心思,若是咱在魯郡用兵順利,他便遣蕭成亦來?」
曹幹說道:「將軍,直取魯縣此策,危險是有點,但現而今,時不我待,再不及早把魯縣拿到手,只怕再往後就不好拿了。而且說不定,將軍還是為別人做嫁衣!」
陳直萬萬不敢同意,可劉昱看似很有決心的模樣,他只能退而求其次,說道:「那這樣吧。我和郎君同去。留看騶縣此任,交與……,交與劉英便可。」
伏擊魯援這等要緊的大事,陳直不能放心只讓劉昱一人去戰場指揮,他說道:「郎君,刀矛無眼,你千金之軀,不宜臨于險地。指揮伏擊魯援此任,還是由我來擔吧。」
曹幹的分析是對的,力子都原本就沒想到劉昱率其部入倒hetubook•com•com魯郡后,用兵竟然會這麼順利,剛入境就兵不血刃得到了薛縣,雖是費了點勁,但也沒用多久,就又拿下了蕃縣,才一個來月的功夫,便已兩縣在手。力子都原本預料的是,劉昱部才三四千部曲,到了魯郡后,最大的可能應該會是如他此前在東海郡西南處時一樣,頂多能盤踞在魯郡某個縣的邊上。
曹幹瞅了劉昱一眼。
「于魯縣援兵來騶縣的必經之地,擇一適合埋伏的所在,預先伏精兵於之,然後再遣一部,伏于北面,候魯援至,埋伏地的伏兵殺出,兩面進攻,北邊的伏兵亦出,斷其歸路。三面圍攻,必可勝之!」曹幹摸著頷下短髭,從容地說道。
陳直說道:「騶縣縣兵敢出城的可能性不大,只要劉英謹慎小心,可保無虞。」
曹幹說道:「將軍,陳公方才不是說了么?咱得留些部曲,看住騶縣。以三千部曲埋伏魯援,以千余部曲留看騶縣。騶縣縣兵總計大概不過千余,以千余部曲留看,足矣。」
曹幹說道:「又以在下愚見,力大帥十之八九是不捨得給將軍,任由將軍佔據的!當初力大帥為何會肯同意將軍之所請,遣將軍西入魯郡?一則,是為穩固東海郡的西翼,二者,料之力大帥肯定也是沒有想到,將軍一入魯郡,居然所向披靡,旬月間,已連得薛、蕃!現如今,薛縣、蕃縣已為將軍所得,騶縣再克,則不僅魯之半郡就將和-圖-書盡為將軍所有,將軍下一步之兵鋒,並且將可直達魯縣!而又如我所言,力大帥怕是不捨得將魯縣與將軍的,則若我所料不差,將軍,力大帥現在一定是已在計議,準備遣兵入魯,以在將軍得魯縣之前,將魯縣攻下!」
曹幹這麼有膽氣的人,初聽張曼「直取魯縣」此策的時候,尚且吃驚,況乎劉昱。
不過,話再說回來,不論力子都當時的考慮是什麼,蕭成部現在南成是一個既定的事實,那麼隨著魯郡的敵我形勢出現變化,劉昱部出乎力子都的意料,用兵順利,接連已得兩縣,這麼一個現實的情況下,從力子都的角度出發,將蕭成部從「備用防為」改為「入魯摘桃」,也無非就是力子都一個念頭的事兒。曹幹所說的此個「可憂之處」,仍是完全成立的。
劉昱面色陰晴不定,自己琢磨了片刻,他卻是越琢磨,約覺得力子都很有可能是在派蕭成率部西駐南成時,就已有了「俟機入魯摘桃子」的打算,他哼了聲,說道:「無怪我早前嘗聞,董憲私下曾與人言,力大帥無容人之能!我自投其帳下,立功少耶?卻終究排我于外!」
「……,舍不捨得,你究竟想說什麼?」
「也好,就讓他留看騶縣!」
曹幹說道:「將軍,我有一問,敢先請問將軍。」
這還用問么?力子都怎麼可能把劉昱視為心腹!劉昱不快問道:「曹幹,你到底想說什麼?」
和-圖-書交與劉英?」
「正是!將軍,是以在下以為,留給將軍得取魯縣的時間已經不是很多了!力大帥如果決定調兵入魯,攻取魯縣的話,他調兵會是很快的啊!他本部的主力他都不需要動,費縣、南成之兵,合計近萬,一道軍令下去,兩縣之兵,十日內即可抵至魯縣城郊!將軍,當此之際,在下愚見,為不使將軍入魯以來所耗費的心血、所付出的精力白費、白付,將軍浴血拚殺,最終卻魯縣這個大桃子被力大帥得去,何不如趁此魯援大出之機,行一行險?行險如成,魯縣為將軍得矣!力大帥終只能望而興嘆。行險縱不成,魯縣難克,將軍回師,再攻騶縣便是,于將軍也無損害。……此在下之愚見,不知當或不當,尚敢請將軍與陳公決斷!」
劉昱問道:「騶縣呢?設若騶縣之兵,在我伏兵與魯縣援兵廝殺之際,出城來救,如何應對?」
陳直緩緩點頭,說道:「郎君,曹幹的這個設伏辦法,能用。」
「你仔細說說。」
「姑丈,舉義以來,我臨的險地還少么?再則說了,這次伏擊魯援,即便危險,還能危險得過咱們當日在南成城北,圍殲龐彩部援兵一戰?姑丈不必多說了,此仗我親自指揮!」
「設伏殲之即可!」
「問什麼?」
陳直說道:「你具體說來聽聽。」
「你此話何意?什麼我為別人做嫁衣?」
曹幹說道:「敢問將軍,將軍自覺力大帥待將軍何如?」
故此m.hetubook.com.com,在遣蕭成領部西屯南成的時候,力子都考慮的壓根不是「趁劉昱打下薛縣、蕃縣后,令蕭成率部入魯,搶奪魯縣」,他考慮的實則是,萬一劉昱在魯郡站不住腳,那麼至少還有蕭成部屯在南成,亦足能為其部西邊之屏障。
劉昱、陳直對視了一眼。
曹幹說道:「要沒有這場大雨,三千兵埋伏兩千余魯縣援兵,可能取勝的把握不是很大,但有了這場大雨,把握就有了。」
劉昱儘管尚未表態,但聞得陳直此言,曹幹心中頓定,知道攻魯縣這件事,算是定下來了!
「四千兵肯定是不成。咱得留些部曲,看住騶縣。三千兵,你覺著就有取勝的把握?」
一如曹幹所料,他是連連擺手,根本不同意,直說「此乃犯險」。
「魯縣來騶縣之兵,兩千餘人,我若設伏,你以為宜當伏多少兵,才可保證取勝?」
卻也無妨,曹幹遂把張曼想得的說服劉昱的話語再向他道出。
事實上,劉昱的這個猜測不對。
陳直面色凝重,點頭說道:「曹幹此慮,不無道理。」
曹幹說道:「四千兵,有十足把握;三千兵,亦有把握。」
劉昱年輕,做事情也算果決,他便拍板決定:「就這麼幹了!伏擊魯援之日,我親到戰場指揮!姑丈,留看騶縣此任,就委託給你了!」
劉昱改換了面色,陷入思索,他喃喃說道:「已在計議,趕在我前,將魯縣攻下?」
「無緣無故,你問這個幹什麼?」
和*圖*書昱說道:「姑丈,那你的意思是?」
曹幹說道:「陳公、將軍,彼等雨下行軍,行軍的隊列定然雜亂,為不使弩、弓、鎧甲等被雨水澆濕,其將肯定也不會給行軍的郡兵配備弩、弓、鎧甲。這些都有利於我。他們雜亂無備,咱們以逸待勞,勝之何難?退一步說,估料魯縣援兵抵達騶縣城外的時間,應該是三天後。就算是三天後,雨停了,也不打緊。雨便是停了,地上還是泥濘。一腳下去,滿腳是泥,走也走不快,馬也跑不起來,這仍是有利於在我,咱們同樣有足夠的取勝把握!」
曹幹說道:「力大帥待將軍雖厚,以在下愚見,他卻是沒有把將軍視為心腹的。既如是,在下敢再請問將軍,如魯縣這樣的大縣,戶五萬余,民口三十萬,百姓富庶,縱南成、業亭亦不能比!差可郯縣等大縣才可與之相較。這樣的富實大縣,將軍以為,力大帥捨得給將軍么?」
陳直問曹幹,說道:「曹幹,直取魯縣此策是你所獻,如何先將魯援殲滅,你有何策?」
劉昱沒注意曹幹的這一瞅,他不再多說力子都不視他為心腹的這事兒,轉為沉思,思考了會兒,與陳直說道:「姑丈,直取魯縣此策雖然有些行險,但眼下不妨可以一試!唯是攻魯縣之前,魯縣遣出的援兵,咱須當先將殲滅。姑丈,殲援之策,計將安出?」
「這個……,不好說。」
冒雨到中軍帳內,見到劉昱,向劉昱道出了張曼此策以後,劉昱極是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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