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遠遠的望見,在一片原野上邊,幾座丘陵附近,有一支部隊駐留。隔得還比較遠的地方,就聽到有嘈雜的各類聲音,從這支部隊中傳出。到了近處,碰上了一支巡邏的兵士,帶隊的是屯長,曹幹卻是認得,是劉英部的一個屯長。
陳直上前,把他扶起,啞著嗓子,說道:「曹校尉,你來了。」
這個屯長年紀不大,二十多歲,能在劉英曲中做個屯長,他自算得上是劉昱、劉英的親信。其乃系是最早追隨劉昱起事的部曲之一。平時見到他,他總是一副很神采飛揚的模樣,而於此際,曹幹視之,他卻頗是灰頭土臉,衣袍上不但沾了不少的血漬,還破了好幾個口子。再往跟著他巡邏的戰士們處看,也個個與他類似,大部分都是衣袍沾血,並有胳膊上裹著傷者。
曹幹點了點頭,說道:「你沒有受傷就好。沒有常勝的將軍,誰沒打過敗仗?有句話說,十八年後,還是一條好漢。這句話,放在你屯的身上也能合用!且等緩過了這一場敗仗的勁兒,我相信,你這一屯,只要你沒事,有你在,有你屯的老底子在,你屯仍還會是精兵一支!」
挑出來跟從來魯郡的各曲,分是李順、胡仁、丁狗、高況四曲。
聞曹幹問及到了劉小虎,吳明頓時感慨,慨嘆地說道:「要說起來,這次劉郎所以能夠在此等兇險的處境下,最終突圍成功,還真是多虧了劉大家和劉大家的部曲啊!」
早已有人給劉昱報過訊了。
「劉將軍不是就和-圖-書在大纛左近么?不必派人帶路了,我過去就是。」
「魯縣已被蕭成、丁敬佔據?具體咋回事,你仔細說與我聽聽。」
曹幹因此沒有推辭。
「你接著帶部曲巡邏吧,我去謁見劉將軍。」
吳明聽出了曹幹話里的緊張,不過他也沒有多想,這個時候,問上這麼一句話,亦是合情合理的事情,他回答說道:「劉大家沒有受傷。劉郎在突圍時受了點輕傷,但也無礙。」
他忖思稍頃,把自己適才的問題又問吳明了一遍,說道:「你方才說,你正要帶你部的部曲趕去魯縣,吳大兄,這是劉將軍給你下的命令么?」
「劉大家、……劉大家沒有受傷吧?」
「回陳公的話,我帶了勁卒兩千。」
他主動說道:「曹君,小人派個人,給你帶路吧?」
「然後呢?劉將軍現在何處?」
一屯百人,現下跟在這屯長後頭的戰士,滿打滿算,最多七八十人,如果這已是他屯現存之所有部曲的話,那他屯戰士的傷亡的確不小。一個屯傷亡五分之一,推而言之,估計隨劉昱在魯縣駐紮的劉昱部主力,總體的傷亡情況亦當是如此。老部曲、加上在魯縣招募的新兵,曹幹是清楚的,隨劉昱在魯縣的其部主力共有五千多人,這也就是說,前晚一仗傷亡了千余!
吳明說道:「我聽說,因為龔德的背叛,委實是劉郎等都沒有想到的,故而當龔德昨晚背叛,丁敬部趁勢發起突襲的時候,駐在北城的我部兵馬,那是完全沒有https://www.hetubook.com.com任何的預警。龔德部很快就突破了我部在北城外圍的防線。當時我部在北城的部曲,全都慌了手腳。虧得劉大家臨危不懼,她親自披甲上馬,率領她的部曲,在前開道,這才穩住了軍心,使我北城部得以突圍!」
吳明自無不可,應道:「好!我給你派倆嚮導,給你帶路。」
陳直說道:「兩千?好,好。兩千很好。」
但劉昱沒有出帳迎接,出來迎接曹幹的是劉小虎、陳直、張曼三人。
吳明氣急敗壞地說道:「數日前,丁敬率部奪門進城。他進了城后,佔下了魯縣的南城區。……哎呀,這要細說起來,話就多了。我簡單點給你說吧,丁敬佔下了南城區后,北城還在劉郎的手中,在城外的兵營裡頭也還有咱的兵馬。北城和城外,咱的兩部兵馬互相聲援,后雖不久,蕭成、高寶等率部亦到了魯縣城外,但好歹劉郎尚能與丁敬、蕭成抗衡。卻不意,他娘的,龔德這狗日的東西,他不知何時背叛劉郎,私下裡投從了丁敬!就在昨晚,他引其部曲,在北城放火作亂,丁敬趁機向北城的劉郎我部發起了突襲。劉郎措手不及,北城由是而失!」
「……,劉大家呢?對了,還有陳公?他們現在怎樣?」
這屯長沒有想到曹幹會這麼親切、關心地慰問他,愣了一下,然後才想起回答,慌忙答道:「回曹君的話,小人沒有受傷。」頓了下,悲痛地說道:「但小人屯的部曲傷亡了好些!」
曹幹豈會不https://www.hetubook.com•com識,這面旗幟,正便是劉昱的將旗。
吳明說道:「北城既失,魯縣全城皆落入到了丁敬的手中。同時,蕭成、高寶等部也在城外,對城外營中的我部兵馬展開夜襲。還好,在城外營中我部兵馬的頑強抗擊和拚死救援之下,打退了蕭成等部的攻勢,並成功地接應到了劉郎。劉郎率領城中我部,突圍了出來。現於下,咱們城內、城外的兩部兵馬已然會合,在劉郎的引領下,退至到了魯縣城南的二十里處。」
他指的地方,有一面土黃色的旗幟飄揚。
「陳公、大家,劉將軍呢?在帳中么?」
「好,我知道了,我現在就去謁見劉將軍。」曹幹拍了拍他的肩膀,關心地說道:「前晚的事,我聽吳校尉說了。你們能在那麼危險的局面下殺出來,不容易啊!你沒有受傷吧?」
要說起來,這隻是短短的幾句撫慰,然在這種情況下的撫慰,卻好比是雪中送炭,這個屯長原本與曹幹並不相熟,可此時此刻,因了曹幹的這幾句撫慰,對曹幹卻是好感大生。
「我一接到陳公手書的急報,就立刻從亢父返回了任城,接著便整頓兵馬,立刻從任城出發。昨天下午,我部到的騶縣。在騶縣,見到了吳校尉,方才知道了前天晚上龔德背叛、丁敬突襲此事。我擔憂劉將軍、大家和陳公的安危,等不及和我部的部曲一同來了,因馳馬先來。」
劉小虎接腔說道:「我阿弟正在帳
https://www.hetubook.com•com中等你。阿幹……」她欲言又止,遲疑了下,說道:「阿幹,你先跟我來,到我帳中坐坐。我有話和你說。」與張曼說道:「張公,你也請來吧。」
劉小虎沒有受傷,曹幹就放下心了。
曹幹把他四人,以及李鐵等叫來,該吩咐的都吩咐罷了,絲毫的拖延沒有,即只帶上了田屯、褚豪等數親兵,在吳明派來的嚮導的引路下,轉下官道,抄了近路,趕向劉昱而下的所在處。
這屯長側身,往身後部隊駐區中指了一指,答道:「劉將軍在中軍。」
曹幹沒再騎馬,牽著馬,緩步而行。大部分的戰士都認識曹幹,紛紛起身,給他讓路。曹幹左右觀瞧,看的分明,凡路經看到之戰士,不論是何部、哪曲的,基本上都與適才所見到的那個屯長和他的部曲相近,帶傷的十之二三,垂頭喪氣者更比比皆是。
「他娘的,魯縣是咱賣命打下來的,丁敬、蕭成他們憑啥來搶?曹君,我部中上下,聞得此訊以後,無不憤慨,大傢伙都已經下了決心了,拼了性命不要,也一定要把魯縣搶回來不可!」
「不錯!劉郎不僅令我率部即刻趕往魯縣,與他會合,並且給騶縣、蕃縣的駐兵也都下了命令,命令這兩縣的駐兵亦立即開往魯縣。限我等兩日之內,必須與他會師。」
這屯長抹掉流出來的眼淚,挺了挺胸膛,說道:「是!」
再前行未久,已到劉昱部的主體駐區。
曹幹沉吟良久,說道:「吳大兄,就算我的部曲不做休整,現就和你部同往劉將軍處,也得
和-圖-書後天才能到。劉將軍剛吃了一場敗仗,部中的士氣等等,現下也不知道怎麼樣了?又丁敬、蕭成等會不會再向他們發起進攻?我實在擔心,等不及後天了!劉將軍現在魯縣城南二十里處,亦即距離此地,不到百里,若是驅馬疾行,明天就能趕至。要不這樣吧,我的部曲便和你的部曲合併一處,由你領路,前往劉將軍處;我則輕騎快馬,先趕過去。你看如何?」
行了大約兩里來地,穿過了三個曲的駐地,到了劉昱的中軍。
曹幹略略瞅了陳直一眼,目光就落在了劉小虎的身上,從上到下、又從下到上,仔仔細細地打量了兩遍,確定了劉小虎的確是沒有受傷,這才下揖行禮,說道:「見過大家、陳公。」
曹幹下馬說道:「我的部曲還沒到。我是先趕過來謁見劉將軍的,劉將軍在哪裡?」
陳直說道:「辛苦你了!」問道:「你帶了多少部曲來?」
曹幹神情凝重,說道:「劉郎這是打算要與丁敬、蕭成等再戰?」
看見曹幹,他似乎有些吃驚,行了個禮,說道:「曹校尉?」往曹幹身後張了張。
近百里遠,曹幹等一路不停,入了夜后,亦是馬不停蹄,夤夜趕路。
這屯長喝令部曲讓開道路,恭恭敬敬地等曹幹等人通過之後,才繼續巡邏。
「哦?此話怎麼講?」
雖是已知劉昱等現在魯縣城南的二十里處,但魯縣城南的「二十里處」是一個很大的範圍,曹幹不知道劉昱當下的具體|位置,自去尋找的話,會有點麻煩,如有嚮導引路,當然最好。
這屯長也認得曹幹。